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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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无缘无故地想起，像这样丢人的状况，不久以前的某一天，就在我身上发生过一次。”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好像越过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更远的时空。她隐隐约约从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里看出他私密的心绪脉络，正如拼写的字母一样逐一浮现。“2015年1月20日，我人生中比较糟糕的一天。”他用低沉的声音喃喃念道，“我刚刚告诉全世界，我和我爱了五年的女人分手了。我告诉自己，这事到此为止，生活要继续，可是我的状态依然很差，我甚至在练习盘带的时候把自己绊倒了。别人把我扶起来，想要关心问候我，但那一点儿也不让我舒服。后来，我和同事一起吃了顿意大利菜，我觉得很难吃，不知道到底是厨师的错，还是我的心情问题。

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我又带上保镖去逛街买衣服，可我却越逛越觉得恼火，总忍不住想起那个我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人。我本来以为，这一天就会这样糟糕到底了。”

说到这，克里斯蒂亚诺将动人心魄的目光倾注于她，一直看进她的心里，柔情的气息则自他唇边的微笑汩汩流出。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无比，抑扬顿挫，娓娓道来，宛如充斥着日晖的红霞，一点一滴地洒下温暖的光芒。

“直到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一切都改变了。”

“在范思哲，透过镜子，我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儿。她是个亚洲人，长得很可爱，而且身材特别好。”

“也许是我没有更好的事可做，我忍不住一直观察她，听她和店员说话，听她接电话，听她自言自语，看着她进了试衣间。”

“她梳了马尾辫，前额有齐刘海，穿着黑色牛仔外套，印了骷髅图案的低领灰色背心，黑色紧身牛仔裤，一双有磨损的酒红色平底鞋。”

“第一眼，你会以为，她是那种火辣大胆，吸引着周围所有人注意力的漂亮姑娘——但不是。仔细看，她的神态一点也不自信，反而像那种内向安静，容易被人伤害的乖乖女，而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

“店员是个种族主义者，她为此受到了无礼的对待。她柔弱又倔犟，拒绝示弱，叫店员拿了一件连衣裙给她，不过一到试衣间门口，她就变脸了——大概是发现它太贵了吧。

她男朋友是个混蛋，和别人上床，背叛了她，而她看起来太温和，太有修养了，依然没有发脾气——面对一切伤害，她似乎都不会发脾气，只会努力表现得平静而富有尊严。”

“但最后，我还是看到她悄悄哭出来了。”

“在那一瞬间，我居然忘记了自己所有的坏心情，也没有任何黑暗的感觉了。”

“因为当时——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

我想要把她保护起来，揽在自己怀里，让她不必受种族主义者，不必受坏男人，不必受世上任何的伤害。”

“当她走出试衣间的一刻，我完全移不开眼睛。

我想，她真好看。但那个卑鄙的店员还在对她冷嘲热讽，而她也还是一点自信都没有。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然后，她总算看到了我，和我对视。”

“她脸上的情绪是如此的清晰，我看着她，简直觉得自己会读心术。她很惊讶——当然，我是罗纳尔多；她很着迷——我是个英俊的男人，而她一定很喜欢漂亮的东西，对我外表的着迷甚至超过了对我身份的惊讶；她还觉得害羞——她大概没什么异性经验，对我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居然还直接逃跑了。”

“普通人遇见我，兴奋尖叫，紧张喘气，要签名，要合影，我都见得多了，不过这种反应，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觉得很好笑，也觉得她很可爱。不过，她一直都没有出来。”

“我想，儿子在家等我，我是时候走了。

但在那之前，我想要做一个绅士，我想要让她恢复自信，所以我买下了那条裙子。”

“我们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了——我这样想。

直到我发觉我的一只耳钉松脱了，还不小心把它掉进了购物袋里。”

“不知怎的，我没有把它捡回来，即使这是妈妈给我的礼物。

也许我觉得它能让那个女孩对我印象更深。我看得出，她对我很有好感，而我想让她更喜欢我，把我记在心里——还有甚至也许，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结果，我成功了。

也许这完全是上帝的安排，而与我的小聪明无关，总之，芳妮·龙进入了我的生命里，并且变得越来越重要。”

话到此处，芳妮已然目瞪口呆，在翻天覆地的震惊中陷入了迷离的恍惚。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优美，笑容温和的男人，随着他的叙述回到那奇迹之日，反复承受他话语的接连冲击，突然感到她一直以来通行于现实与美梦的桥梁消失了。

整个世界——她自身所属的那个沉默寡淡，斑痕累累的旧世界，也在她身边轰然崩溃了，而大爆炸后，尘埃中逐渐新生了一个迥然不同，绚烂多彩的世界。

这新宇宙的中心，和它唯一的伴生星球，正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仙境的奇妙扑面而来，所有美丽与光明都源源不绝地任她予取予求。

她身上涌现了太多感情，脑子里闪过了太多的念头，她不知道要抓住哪一个好。

最后击中她的闪念是：他当初对她撒了谎。

“你都记得。”她不可置信。

葡萄牙人淡笑着耸了耸肩，似是自嘲，似是感慨。

“是的，那么多细节，我想忘都忘不掉。”他轻声说，“我曾试图说服自己，那天发生的事，只是巧合，我心里产生的所有感觉，也只是一种强者保护弱者的本能而已。可事实上……那一切对我来说，都像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这句话再次激起了她心中甜蜜的震颤。

然后，她看向他颊边的那对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

“这个——”

他笑了笑，往右耳上轻轻一触。

“如果说是它把那个女孩带到我面前的，那么现在，它回到我手上，也就意味着它的使命结束了，我是时候该亲自看好她，留住她了，不是吗？”他柔声细语道，含情的眼睛荡漾着粼粼柔光，宁静而明亮。“总之，芳妮·龙就像上帝在不幸中赐给我的礼物，我从不担心失去她，不过这不代表我不需要珍惜，就像上帝给了我天赋，我也依然要好好努力，才能赢得今天的一切——摔完那一跤之后，我忽然全部想明白了。”

她无言以对，往昔所承受的一切恋爱的苦难，似乎都成了幸福的答案。

而克里斯蒂亚诺在这时温柔地低下头，缓缓牵起了她的双手，将他如阳似火的温暖传导到了她的手心里。

“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烦恼了。”他说，把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反而，我觉得很开心，因为经过了那么多事，我终于能对那个上帝赐给我的姑娘说一句命中注定的话了。”

他停顿片刻，笑意温和又愉快，双唇徐徐打开，世上最神圣的音节从中吐出。

“我爱你。”

芳妮浑身一震，完全是被吓到的反应。

她第一次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感觉也是这样费解到可怕的吗？

久久的沉默后，她吞了吞口水，要求道：“再说一遍。”

葡萄牙人好笑地挑了挑眉，眼里忽然又露出了那种淘气的，作弄人的神情。

“我爱你——”他拉长声调，向她咧嘴一笑，“你信吗？”

芳妮完全晕头转向，又不说话了。

好半天，她才哆嗦着老实回答：“我不信。”

他霎时露出一副苦恼无比的表情。“那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呢？”

她竟真的咬着指头仔细想了想。

最后，她认真地盯着他说：“打我一耳光。”

克里斯蒂亚诺微微一怔，欢快地失声大笑起来，清朗的笑声撼动了夜晚的静谧。

笑够了之后，他眯起眼睛，冲她抬起手，作势真要扇一巴掌。但等到她条件反射地闭眼准备挨打时，他却握紧了拳，往她头上狠狠敲了个爆栗。

“疼吗，傻瓜？”他白了她一眼。

她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委屈兮兮，不过她没法再说话了。

星光映在他清澈的双眸中，下一秒，他便再度把她揽到怀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儿了……

谁敢说不是甜掉牙偶像剧……

拒绝潜水霸王！是时候长评犒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