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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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妮说不准自己和克里斯蒂亚诺到底算不算是比以前亲近了。

他心爱的儿子,小克里斯蒂亚诺确实是越来越喜欢她,而克里斯蒂亚诺借助儿子这个桥梁，约见她的频率比以往他们打得最火热时还要高，而后来，在他的欢迎和鼓励下，她只要一想见他，不必事先联络都可以毫无顾虑地直接去敲门，现在几乎把他家当作自己家一样每天来去自如——单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的关系已经密切到非恋爱难以解释的程度了。

最近,外人眼里的克里斯蒂亚诺是彻底修身养性了，既不去和摩洛哥拳王搞基，也没什么浪荡花丛的迹象，似乎只在家专心陪伴儿子。她一想到自己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得到了他那么多私人时间，就觉得自豪快乐。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克里斯蒂亚诺真的嫌弃她半夜流口水又爱捏他屁股，他再也没和她同床共枕过。而且，他对待她的言行也变得庄重了许多。他每天和她谈笑作伴，交心交流，共进晚餐,表面上看还是那么无拘无束，开朗热情，但他不再和她调情，说些暧昧不明的话,也不会再挑逗勾引她（至少没有蓄意如此），更没有越界的肢体接触。

如果说，他们之间本就存在一条隐形的界限的话，现在他不动声色地把这条线又后撤了些。

最让她不自在的是，他还再也不叫她“小龙”了。

这个亲昵而独特的称呼，毕竟证明了她之于他的一点不同之处，可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它忽然就这么消失了，总让她怀疑他们之间的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也不见了。

而既然克里斯蒂亚诺不肯越线，她也没胆量再踩线。

她不敢确定现在他心里对她究竟有什么感觉。

如果往乐观的方向想，因为对他来说，她不止是一个普通的床伴，他更重视与她的情谊，所以才决定收敛克制的话，那虽然也不是说不通，可是……如果他喜欢她的话，她总觉得他应该会更热情主动，或者至少给她一点明确的暗示的，但他竟严防死守，一点儿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意思。

难道他是真的只想和她保持纯洁的友谊不成？她想要他，他却决定把她当成好兄弟？

他的情`欲还燃烧时，她至少还能在最贴近的一刻感到他们的身体相爱，体会到实实在在的热度，如今却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她能确定把握的了。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亲切给她的感觉都是既远且近，难以捉摸。

自始至终，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发生得毫无计划，毫无规律，无法预测也无法计算。有些事像是噩梦和不幸的开端，最终却并没有判她死刑；有些事像是甜蜜幸福的先兆，最后却也还是没有把她带到天堂终点站，而只是卡在路中央。她一会儿在九重天，一会儿在十八层地狱，一会儿在沙漠，一会儿在冰天雪地，成天暴喜暴忧，真是被折腾得快要生病了。

芳妮唉声叹气时，烤箱里的炸鸡倒是熟了，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她从中取出烫手的盘子，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对着三个酥脆金黄的炸鸡翅膀垂涎欲滴。果然，他家所有常用不常用的设备都比别人高档。

这时，小克里斯蒂亚诺也闻香而来，跑到她身边，露出渴求的眼神。

“我也想吃。”

她赶紧摆手拒绝。“你爸爸知道我让你吃垃圾食品，非骂死我不可。”

他委屈地扁起了嘴，向她竖起一根手指。“就一个。”

“不行。”她拒绝让步。

小克里斯蒂亚诺好像就要哭出来了，巧克力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想吃。”他拉扯着她的袖子，“我就吃一点点，爸爸也不会生气的。”

她抵不住他的撒娇攻势，大皱眉头，无奈投降。

“好吧，半个。”她叹道，将盘子递给他，“最多半个——你多吃我会逼你吐出来哦，我真的会做到的。”

小克里斯蒂亚诺欢天喜地，忙不迭地点头。“好。”

然而，他刚伸出了那只小肉手，芳妮却忽然心念一动，把盘子举高，没让他拿到鸡翅膀。

“让你吃也行，不过有条件。”她说，“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克里斯蒂亚诺困惑地眨了眨眼，乖巧答应。“好吧。”

她露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然后半蹲下来，用期待的眼神盯着他。

“如果有的选的话，你愿意当我的儿子吗？”她问。

“啊？”小克里斯蒂亚诺茫然地张大了嘴，“就是说，你要当我的妈妈？”

“对啊。”她讪笑了一下，“你觉得不好吗？你不喜欢我当你妈妈？”

小克里斯蒂亚诺费解地挠了挠头，嚅嚅地说：“也不是不好——可是，为什么你会变成我妈妈呢？”

“呃，我只是希望如此而已。”

小克里斯蒂亚诺显得更迷惑了，莫名其妙地歪着脑袋，冥思苦想。突然，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因为你喜欢爸爸，想和爸爸结婚。”他肯定地说，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如果你和爸爸结婚了，你就会变成我的妈妈。如果你变成我的妈妈了，就说明你已经和爸爸结婚了。”

她被小男孩这记意外的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尴尬得耳根发热。

“……人小鬼大。”她嘀咕了一句，向他挥了挥手。“算了，我什么也没说，你吃半个鸡翅吧。”

小克里斯蒂亚诺却不理炸鸡了，越想越觉得高兴，看着她笑了出来：“你当我妈妈，你嫁给爸爸，很好啊。”

芳妮不禁一怔，热流涌上了脸颊，慌忙往门外看了一眼，生怕被克里斯蒂亚诺听到。

“谢谢，克里斯。”她笑了笑，又赶紧压低声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过，千万，千万别跟你爸爸说这些——要我当你妈妈，我要和他结婚之类的，一个字也别说。”

小克里斯蒂亚诺不明白。

“为什么？”他奇怪地问，“你那么喜欢爸爸，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她抚了抚额，轻叹了一下：“因为他现在不一定想知道。”

小克里斯蒂亚诺还是不懂。“为什么？你喜欢他，他不会很开心吗？爸爸一向很喜欢所有喜欢他的人啊。”

“这次大概就没那么简单了。”她苦笑道，“光是我喜欢他，肯定是不够的。”

“为什么？”他执着地追问，清浅的大眼睛盈满疑惑，“爸爸又没有女朋友，难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芳妮头疼又无奈，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忽然一脸慌张地看向了门口。

——克里斯蒂亚诺走进了厨房。

万幸的是，他应该没听到刚才的对话。他看向那碗炸鸡，不悦地皱了皱眉，用兴师问罪的态度交叉起双手。

“你们在干什么？”他问。

小克里斯蒂亚诺马上奔到了父亲面前，抬头仰视着他，满脸天真。

“爸爸，芳妮很想要——”

芳妮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嘘，嘘——”她咬牙切齿。

克里斯蒂亚诺看得莫名其妙，好笑地问：“怎么？你做了什么坏事不能告诉我？”

小男孩不高兴地在她手下拼命挣扎着，她不得不松开了他，向克里斯蒂亚诺干笑。

“好吧。”她只好勉强保持镇定，一边偷偷用眼神狠狠警告小克里斯蒂亚诺，直到他委屈地低下了头。“我们想多吃点有味道的东西，算坏事吗？”

克里斯蒂亚诺看起来半信半疑，探究的目光在她和儿子之间来回打转。她不禁又慌又乱，真怕小克里斯蒂亚诺又童言无忌，心跳都差点迸出了胸口。

最后，克里斯蒂亚诺淡淡地笑了笑，突然伸手抢过了那个盘子，放到桌子的一边。

“想吃垃圾食品也不是不行。”他耸耸肩说，眼神犀利起来，“不过，首先，克里斯，你要先去把作业做完。”

小克里斯蒂亚诺乖乖点头。“好。”

儿子跑出了厨房以后，克里斯蒂亚诺又将目光转投向她。他那阳光的微笑让她有种不吉利的感觉。

“至于你，得锻炼身体。”他说，“就先跑步吧。”

她眼前一黑，脸色大变，而克里斯蒂亚诺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二话不说地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拖到健身房。

然后，他一手拉着他，一手替她打开跑步机，并像个冷酷无情的班主任那样看着她。

“跑吧。”他说，拍了拍跑步机，“最近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果，别偷懒。”

“不，克里斯，你想杀了我。”她惊恐地不断摆手，“我会死的。”

面对她强烈的抗拒，葡萄牙人很快放软了态度，明亮的棕眸蕴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不，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他好声好气地说，“听我的话，坚持下去，嗯？”

……美男教练下令，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舍命遵从。

哀叹一声，她乖乖认命，又上了那台要命的跑步机。

克里斯蒂亚诺满意地笑笑，立即为她调好了速度和坡度，然后便作为一个称职的陪练，用手撑着脑袋，靠在机器边看着她，以便随时给予指导辅助安慰。

她一边奔跑，一边近距离看着他漂亮的脸，刚刚的不情愿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她也始终没有产生什么疲劳的感觉，只有一种茫然的坚定，就同沙漠里的旅人奔赴绿洲一样顺理成章，积极果断。

这个健身狂害她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却也实在可爱。

世人眼里，他是浪荡风光的大明星，而私底下，他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人，场外生活无非PS游戏、运动、电影、电视、旅游，单纯平静，健康自律——他曼联时代的前女友真是个俗不可耐的次货，对记者谈起这一点来，竟认为这是无趣。

成名多年，英俊富有，看遍世间繁华热闹，他依然懂得生命的纯净本质，而非牵绊于喧嚣的外相。对于他，无论盛大琐屑，万事万物都值得用心的感受与尊重，她和他相处以来，从来没什么名人生活的新奇刺激，反倒体会到一种亲近自然的温柔抚慰，胜却人间无数。

她想，无论对于她的抽象理念，审美需求，还是与她的实际相性相合，他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完美。——如果错过了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幸福，只可能将就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