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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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惶恐了起来。因为我发现，有无数的人，同样在为光明的事业而献身,他们当中,不乏善良、坚韧、智慧、勇敢者，也不乏为光明奋斗了半生乃至整个人生的人,我,何德何能，可以超越他们,为这个时代代言光明？”

这是被迫过早成熟的安东尼,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所思虑的问题。

“冕下。”不直接与教宗诉说所谓的答案,林琛缓缓组织着语言,话中有着安东尼深埋于心底的担忧，也夹杂着穿越者对陌世的怀疑,“您对我的信赖是如此的深厚，我始终不敢懈怠，可我却长久地担心着，自己能否承担这个责任。”

起初,他只是沿着安东尼既定的人生,向着对方那远大的前途进发。但很快，林琛的身上就出现了,属于穿越者的那份,改变世界的意气风发。接着是《帝国》的到来，主角另为他人，让他平添一股被窥视、被掌控的不甘与忧虑……

这一切的一切糅合在一起，重塑了林琛对未来的想象：“直到,我知道了克里斯的存在。同为命运选中之人，我们是注定的竞争者，甚至可能成为敌人。我因此而观察起了他，也逐渐了解到克里斯那优越于我的命运。”

“对此，我曾深刻地嫉妒着，但却在一批光明贵族尝试对克里斯动手时警醒。我，身为帝国伯爵，诺克森家族未来继承人，作为光明教宗您所指定的光明继承者，预言中的两位命运者之一，也只在不久前窥知命运之子一事，那么，又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在贵族间的流传？”

话落，林琛坦然看向教宗。

正如安东尼将代言这个时代的世俗光明，克里斯也代表着风暴的荣光，他们与各自的教会休戚与共。

林琛固然不想成为被牺牲者，他身后光明一系的力量，难道甘心被风暴踩在脚下，像丰收一样失势吗？

就像漫画里所展示的，一批贵族，不无恶意地猜想，死掉的命运之子不是真正的命运之子，因而私底下做出些许动作。

无论他们属于光明、风暴、丰收哪一系的力量，都必然指向那极少数能够知晓命运之子这件事的高层力量，只有他们放出风声，才会让本不该知晓这件事的力量，参与其中。

教宗依旧微笑着：“光明与风暴的裂痕早已出现，这是长久相处的必然。”

“正如安东尼你所说的，人心难测，个体心底的答案，将引导所有人走向不同的归途。但是，你与所有的光明信徒都不一样，你的答案，你的未来，将照亮黑夜与深渊，引导信徒前行。”

“毕竟，你可是我们找到的，晨星之子啊。”教宗轻轻地喟叹着。

林琛敛眉，话已至此，想必已经有无数的人在等待他的选择吧。

“冕下，如果要将我心中的答案诉诸言语。”林琛轻声说着，道出了这一年中他深思熟虑后的答复，“那大概就是，为帝国多做一种选择吧。”

“多做一个选择？”教宗并未想到，会听到一个这么有趣的答案。

“是的，冕下。”林琛神色庄重地回复道，“未来莫测，身为凡人，我没有能够确定自己所做的路，便是正确的自信。但我希望，我所做的一切，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将为未来指明一条选择。”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高昂了起来：“父亲已为我铺好了道路，我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无论前路如何，我将一路向前。”

“不愧是路德维希的孩子，安东尼。”教宗赞叹道。

纵然有着尊贵的地位，超越凡人的权势，令人目眩的财富，这里，也不是，林琛生长了二十余年的家国，也没有，他割舍不下的血脉至亲。

最初到来的日子，他总梦回前世，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着，回家的希望渺茫，所以他越发不喜欢在异世的天空下入睡，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在梦中暴露这份悲伤。

但也是万幸，他降临于一个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家族，而这个家族的行进道路，也与他的在心底的幻想不谋而合。

林琛在心底深深地埋着一份私心，那便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接近于他真正的家乡。

所以他几乎立刻就认同了诺克森公爵和皇帝的尝试，那份他透过未来看到的，现代文明的曙光。

就算失败，就算命运真的注定，也不过是——

愿赌服输。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去。

圣城即将迎来整个光明祭中最重要也是最后的活动——向女神献祭，就在大教堂外，为庆祝凯旋，举行献祭而建造的宏伟会堂里。整个会堂由彩色的大理石砌成，正中心是光滑的巨大圆形平台，可容纳万人集会。自平台外，闪亮的大理石向上堆叠，垒成五层观看的阶梯，由不同阶层的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