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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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克里斯徘徊在校园的方尖塔下。

昼夜从未锁门的图书室，却在今夜紧闭，他隐约地察觉到，这是不欢迎自己的到访。

再加上本打算陪他度过整场新生舞会的老师,在席间匆匆离去的情况,他在怀疑，有什么自己未曾知晓的变故发生,而他的师长们,都不准备把缘由告诉他。

突然，有声音响起。

“你以为艾琳的死亡,真的只是巧合么？”一身黑色礼裙,雪肤薄唇,酒红直发柔软披散的少女,在克里斯眼前出现。

面对突然出现，有着一面之缘的黑暗教徒,克里斯一怔。

他知道，无论邪、教徒口中的话语多么富有吸引力，涵盖了多少的真相，都不过是蛊惑人心的话术。

那些似是而非,真假掺半的言语,都掩藏在深深的恶意下。听信这些话，只会搅乱自己的信仰。

看着不为所动的少年,早有预料的林琛,继续问道：“还有你已经故去的父母，究竟是因何而葬身大海？”

夜风吹拂着他此刻的酒红发丝，撩拨起了无尽的夜色。

克里斯终于听进了这句话。

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各个教会的邪、教徒相遇,已经让他深刻地怀疑起了这些教会的立场：“你想做什么？”

林琛轻笑，说出了一句实话:“我只是想与你成为同伴。”

他从来无意与有着天命光环的主角作对。

克里斯能感觉到，对方说这话时的真切。

可，与邪、教徒为伍？

只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少年便觉得厌恶，这不仅是出于对于邪、教的厌恶，还有对自身堕落情形发自内心的否定。

于是，他冷然笑道：“身为邪、教徒的你，居然猖狂到进入帝国大学，在高阶强者的注视下，吸引一位风暴信徒堕落。”

“可他们都没有阻止我的行为。”林琛不客气地戳破了少年的自欺欺人，他眼含深意地看向克里斯，“这真的很奇怪，他们居然能放任一个邪、教徒来勾结自己的信徒。”

他说的话，是如此的贴近真实而引人联想。

在几乎顺着他的话想到一些掩藏的黑暗时，克里斯稳住了心神。

他不相信，帝国会放任邪、教徒勾引信徒。

想着老师曾一遍遍地教给他的经验，邪、教徒擅长于将一件另有原因的事，嫁接到另一个阴谋论的结果里。

排除掉林琛话语中的诱导，克里斯得到了一个更加可能的解释，那便是，这些本应出手消灭邪、教徒的人物，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在现在出手。

是囿于眼前人的身份？

自己的身上具有特殊性？

还是他们在注视着即将发生的，更为重大的事件？

电光火石间，克里斯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答案，但他并未将此表露出来。

“所以，你的目的也是我吗？”他抬眼看向林琛，隐没了“也”字之前的主语。

克里斯话落，林琛的灵体感到了刺痛，有人在提醒他，自己的行为已经过线。

心中嘲讽一笑，林琛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重新回到最初的问题，我听说，有一群羔羊已被献祭。”看着克里斯皱起的额头，林琛微笑地说道，“还有一丛薪火将被点燃。”

克里斯几乎在瞬间想到了艾琳与父母死去的事，涌动的血脉天赋告知他，眼前之人，所说之话，都是真的。

少年心中一叹，自己终究被对方吐露的秘密吸引了心神。

“你想知道更多的秘密吗？”来自黑暗的使者这样问他，“只要你肯与我去一处地方……”

林琛话未说完，克里斯便坚决道：“我拒绝。”

“好吧，你果然油盐不进。”林琛却没有继续诱惑克里斯，他状若无奈地摇头，“那我附送你一个消息，审判庭的成员很快就会赶来，然后发现，一位风暴信徒与黑暗信徒勾结。”

林琛随意地卖掉了皇帝宠臣的计划。事实上，他只是来打一个前哨，来确认克里斯仍然留在方尖塔下，再卖几个消息给对方罢了。

“他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你要畏罪潜逃吗，虔诚的信徒？”林琛似笑非笑地看向克里斯。

在荡起的夜风中，“她”的红发飘散，身形也逐渐隐没。

畏罪潜逃？

身为风暴的虔诚信徒，克里斯选择等在原地，直面教会的审判，可审判却迟迟未至。

突然，千年伫立的方尖塔下，一块散落的砾石上，碎纹如蛛网般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