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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的生活吗?我不知道。
——《丁晟嵘的日记》
陈跃燃和赖广深互相怼倒还挺开心的,但是两个人昨夜都没睡好,怼着怼着又都陷入了梦乡。
天色亮了起来,丁晟嵘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九龙城了。
广播里连续提醒了好几遍马上到达九龙城,请乘客做好准备。陈跃燃和赖广深在半个小时前卧铺换票的时候就被乘务员摇醒,迷迷糊糊的去卫生间排队洗漱。
丁晟嵘把三个人的行李都搬了下来,陈跃燃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行李箱靠在床边,也没说什么,把牙刷塞回了自己的包里。
三个人都在九龙城下了车,在出站的时候被人群冲散,一回头陈跃燃已经不见了身影。
赖广深道,“哎呀,都忘记问他要联系方式了。”想了想又道,“算了,相逢即是有缘,莫强求,莫强求。”
这句话是赖广深刚从热播的电视剧里学来的,他觉得特别有深意,说着特别帅,今天终于有机会用上了。
友谊驾校的郑老板说会让人来接他们,就在出口。两人拖着行李四处张望着,终于锁定了目标,看到了一辆车身贴着友谊驾校标志的教练车,赖广深拉着丁晟嵘,兴奋的跑了过去。
丁晟嵘被他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丁晟嵘一边连声道歉一边从人群中挤来挤去怕跟丢了赖广深。
他听到他撞到的那个人也轻声回到,“没关系。”
这一声太轻,恍若错觉,而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太多,他也不能一一记得。
不过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罢了,就像和他们短暂认识的陈跃燃,于现在而言,也不过只是个有名字的陌生人。
莫强求,如果山水有路,总有一天会相逢。
友谊驾校在九龙城的郊区,如果要去市中心,大概还需要坐上两个小时的公交或是地铁,如果公交不堵车,地铁挤得上的话。
接他们的是个教练,话不多,送了他们就赶紧去接学员了。郑老板倒是挺热情,拉着他们又是介绍教学场地,又是介绍驾校规模,零零散散说了一大堆。
可惜赖广深和丁晟嵘一脸懵,啥也没记住。
郑老板和赵建国不一样,赵建国说干什么就是干什么,郑老板喜欢和他们聊未来,说以后驾校会是什么规模,他们好好干以后会有什么发展诸如此类的。
赖广深听的热血沸腾,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觉得在郑老板的光辉下自己明年就能升职加薪当上CEO出任总经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丁晟嵘倒觉得还好,自从不读书以后,他就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了,他现在没有目标,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只是他隐隐觉得从一个洗车的干到老板,应该不是郑老板说的这么轻巧。
郑老板带着他们到了宿舍,“咱们包吃包住很划算的,这里是宿舍,带你们认识一下。”
宿舍是四人间,在西边一个三层旧楼房的第二层,还是红砖房,脱落的墙皮和生锈的扶手无一不在告诉世人他已经度过的年岁。
郑老板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笑道,“因为洗车部是新开的部门,所以你们都住在这边。教练一般也只有第一年才给提供宿舍,而且比这远的多。”
宿舍一共三十平方米左右,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客厅和厨房在一起,厨房过去有个小阳台。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卧室里摆了两个上下铺和一个桌子。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正在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兴奋的按来按去。
“这是黄明,我们一般叫他黄毛。”郑老板指了指黄明一头黄发,不言而喻。
黄毛头也没回,直接喊了一声,“老板好。”然后对着耳机吼道,“卧槽上啊!!对面那个辣鸡法师那么菜你们都打不赢吗!!”
“黄毛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游戏。”郑老板无奈道,“你们四个都是一个部门的,还有一个叫刘光明的,今天休息出去玩了还没回来,晚上让黄毛带你们认识认识。”
郑老板又和他们聊了聊,商定好上班时间之类的东西就走了。
黄毛沉浸在游戏中,赖广深和丁晟嵘走到角落,偷偷的聊起了天,“晟嵘,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吧。”丁晟嵘道,“我也看不出什么。”
“这工资可比赵伯那高多了!”赖广深惊诧道,“2000!多了三四倍呢!”
丁晟嵘纠正道,“是5、6倍。”
赖广深不在乎的摆摆手,“反正多了好多!!”
丁晟嵘笑了笑,随他去了。
“一会我们在这附近转转?”
赖广深提议,黄毛此时正好打完了一局游戏,摘下耳机和他们打招呼,“新来的?”
两人点点头,黄毛笑,“多大了?”
赖广深道,“我快十六了,我弟弟十四。”
“艹!”黄毛道,“童工啊。”
赖广深道,“不小了,我们已经在荣县打过工了。我也是十四岁就出来干活了。”
“那你们签劳动合同没?”
赖广深和丁晟嵘茫然的对视了一眼,“劳动合同是什么?”
“就是法律上的一个合同,签了这玩意儿,老板要是随便辞退你或者不发工资,你们可以去告他。”
黄毛解释了一下,又道,“不过你们都没成年,肯定也没签。”
“那不签有没有影响啊。”
“当然有。老板要是跑路了你找不到他,欠你工钱你要是没这合同,赖账了你就哭去吧。没人能管你。不过郑老板是好人,听你们说自己是荣县的,是他老乡,他不会坑你们。但是跟别的老板就要注意喽,我之前一个哥们给人打工没合同,欠了七八个月工资没发,现在人都快疯了。”
两人听他说的惨烈,也觉得心有戚戚焉,之前在丁家村听到的八卦都是谁家媳妇给谁戴绿帽子了,谁又不肯给彩礼了诸如此类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八卦。
“行了,不吓你们了。”黄毛咧嘴笑道,“我十九,来九龙一年了,你们叫我黄毛哥就行。你们叫啥?”
两人报上了名字,黄毛指着赖广深,“癞子。”又指着丁晟嵘,“小丁丁。”然后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赖广深和丁晟嵘面面相觑。
玩笑归玩笑,黄毛知道现在小孩脾气大,也没真这么叫,都叫的小丁,小赖。
谈话间黄毛开了一局新游戏,赖广深游戏瘾犯了,凑到他旁边问道,“这什么游戏呀?”黄毛道,“无限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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