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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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仙子树下重遇,宁馨兰与温颜之间的气氛明显好了起来。
果然嘛。
亲姐妹之间哪儿有隔夜仇,说开就好了。
唐依心感欣慰,事情却逐渐往另一个不对劲的方向发展。
回来后,温颜选择性忽视了祁沉星的存在,不仅不主动说话,还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抗拒感,仿佛生怕离近了就会产生某种恐怖的聚变,全程都往唐依这边靠拢,还刻意找话题。
“唐依,你觉得仙子树美么?”
“你摸摸看,这和真树触感完全一样。”
“仙子树的制造者是我师父,世人称他为‘人间圣手’。”
如果温颜的举动只是表明他对祁沉星的误会仍深,那么,紧随其后对唐依嘘寒问暖不停的宁馨兰,就让唐依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
“唐姑娘,若你感到疲累,我们便早些休息。”
“这是悦蓝花做的胭脂,不易晕染,唐姑娘喜欢么?”
“唐姑娘肤白细嫩,淡色口脂点缀婉约,深色口脂也别有风味。”
唐依脑袋上全是问号。
她发现这对姐弟仿佛是跟自己杠上了,全程较着劲和她对话,程度简直达到了攀比的境界。并且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在一旁的男主,默契十足地谁也没和祁沉星说话。
这……这是什么新型的姐弟亲情表现方式吗?
唐依还真猜对了。
由于在表姐面前说了违心的“示爱”,导致温颜现在一看到祁沉星就不自在,他迫不及待地想摆脱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便一直主动和唐依交流——虽然他现在外在形象是女性,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男性啊!
宁馨兰不通晓内情,看见温颜这幅举动,只觉得是表妹为自己着想,势要从方方面面切断与祁沉星的可能。宁馨兰心内触动,暗下决心要与表妹共进退,绝不打破她们方才的约定。
于是,她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也选择性忽视了祁沉星,只管找唐依攀谈。
唐依处在两人包围中,忍不住用困惑的眼光朝男主投去艰难一瞥:没错啊!仍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这种气氛诡异到几乎是拿祁沉星祭天,唐依数次试图中和,每每她和祁沉星说话,另外两个人就会自动安静下来。
唐依彻底看不懂了:
你们这对表姐弟是怎么回事!?
在心上人面前表演欲擒故纵吗?这擒的是祁沉星吗?这擒的是我!
悬空酒馆名不虚传,从高处往下俯瞰全城夜景,以仙子树的景色最为动人,树身银白飘渺,枝叶点缀亮色,微风拂动时交错闪烁,若星辰摇曳。往外延展,城中多处机关转换变化,稍错心神便是另一番风景,妙不可言。
落座不久,温颜收到府中传信,还未展开信件他的脸色就变了:“我有急事,表姐,麻烦你招待他们。”
宁馨兰见他行色匆匆,猜到了什么,没有多劝:“我知晓了。”
唐依都没来得及开口,抬眸就见温颜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吓了一跳:“温姑娘——”
“她没事。”
宁馨兰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彷佛怕她跟着温颜往下跳。
与此同时,喝着茶的祁沉星伸手拉住了唐依的另一只手。
唐依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被打乱了:“……”
祁沉星的动作就如条件反射,抓稳了唐依的手臂、确定她没有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后,便轻松地放开了,神色如常地继续品茶。将一个面冷心热的雕塑形象贯彻到底。
宁馨兰无法克制地多看了几眼,忍住心中酸涩,拉着唐依坐下来,道:“阿颜只是有些急事去处理,唐姑娘不必担心,她有分寸的。”
唐依缓过神,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抱歉,我看他突然跳下去……一时忘了他是位修者。”
宁馨兰柔柔地微笑起来:“唐姑娘从前在俗世,一时难以转变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你是担心阿颜,这有什么?”
唐依:“嗯、是。”
表姐,温颜已经走了,你别这样。
这场“攀比”在温颜走后没有落下帷幕,留下来的唯一选手宁馨兰打定主意不和祁沉星对话,全程对唐依和颜悦色,态度温暖可亲,硬生生让男主在这场三个人的电影中失去了姓名。
回程路上,唐依时不时打量祁沉星,内心充满了对这世界变化太快的迷茫,她实在是理解不了这对表姐弟的操作,不论是从哪个角度她都想不通这是什么符合逻辑的新型套路。
唐依发现,即便是被冷落了一路,祁沉星都没有半点不快,姿态从容优雅,每每她望过去,还能清楚看到他舒展的眉眼,面上满是松快明净之意。
“……”
这等开阔大度的胸怀,这样宠辱不惊的素养。
男主不愧是男主这句话,我都已经说倦了。
宁馨兰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酸涩难当。
她原本觉得自己和阿颜互相为了对方退让,却白白便宜了唐依,实在是有些不甘,但这一路走来,她终于肯承认,祁沉星只对唐依是不一样的。
祁沉星对她们二人的冷眼毫不在意,无动于衷。只要唐依的目光扫过去,祁沉星身上那股天然的冷意都会悄无声息地融化,并且,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对唐依的任何动作做出最快反应。就像上次在流觞台,他的注意力永远都分了一部分在唐依身上。
罢了。
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唐依最后望过去的一眼被祁沉星捕捉,她心虚地飞快移开视线,没见到祁沉星微微软和的眸色,以及眼底浮现的清淡笑意。
“唐姑娘回去后早些休息,莫要熬夜练剑。”
祁沉星的声音乘着夜风落在耳畔,平添几分疏朗。
唐依一囧,肯定不能说是我听了你被diss一下午的后遗症,乖觉地道:“是,我今晚早睡。”
宁馨兰在旁一语不发。
进了府门,将要分道扬镳时,唐依喊她:“宁姑娘,我观你右手食指似有不适,回去可要记得泡一泡温水,抹些药才好。”
宁馨兰转身的动作停下,略有诧异地侧首来看她,右手食指下意识地动了动,她嘴唇微动,似乎立马就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她随后转过身来,变为完全正对唐依的样子,垂首简单示意,道:“应当是练习时过度了些,多谢唐姑娘提醒。今夜露重,唐姑娘回去后可以让下人煮碗姜奶,喝了再睡。”
唐依应:“好。”
这趟堪称开局黑脸、各怀心思的外出,在结束时蓦然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和谐。就好像原本是漆黑的道路上,有人踮着脚去点了一盏灯,于是随后走过来的人,对着这个主动付出的人,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释放出了同样的善意。
唐依和祁沉星的院子都在西侧,有段路同行。
二人没有持续地交谈,绕过假山时,在过分的寂静中听到了婢女们的交谈:
“……方才我见到小姐,额头都被砸伤了,还不许人告诉城主,真是可怜。”
“夫人这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哎。回回发病只要小姐去见,每次又都打伤小姐,我看了都心疼,夫人难道不会难过吗?”
“小姐孝心,明知道要带着伤出来,还每次都去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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