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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

盛林见识了当地的贫瘠,回来便与傅子越商定,等到电影杀青,就以剧组的名义将他买回来的这些玩具周边送给孩子们。傅子越听他这样说,便当这事过去了,让助理把东西整理好堆放在房间角落里,两人都没再提及过。

傅子越身体恢复,拍摄进度也重新加强,收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盛林嘴上没说什么,只是晚上格外缠人。

剧组驻地的酒店在摄制地和市中心的中点上,虽然奢华精致服务到位,但地处郊区,周围游乐设施也没什么。盛林不死心,白天无趣的时候又在网上搜寻一番,才发现当地居然还有马术俱乐部,离酒店不算太远。他过去参观一番,不仅马匹优良,场地开阔,连装潢都颇有些英伦风格。盛林闲着也是闲着,便痛快办了卡,每天都来玩。

傅子越听他说了很意外,“你会骑马?小时候学的吗?”

两人窝在被子里,傅子越今日拍了一场夜戏,收工回来的时候盛林已经吃过晚饭洗了澡。傅子越便先去洗漱,盛林就围在他身边叽叽咕咕地说今天出去玩的事。两人随后躺下,盛林兴奋劲还没过,讲得手舞足蹈:“不是啊,北京哪有正经的马术学校?我是出国才学的。”

那时候他在英国读书,同学里有个香港人,喜欢赌马。盛林跟着玩了几次,赌没上瘾,反倒发现骑马男人不仅姿态高挑挺拔,连身材都比寻常健身出来的要更加紧实好看。盛林一时心动,正巧英国又流行马术,他便扭头跑去报名学了。

盛林还记得自己那个高大教练,是他特地挑的。对方是莱斯特人,却说一口正宗RP英音,肌肉包裹在黑色骑装之下,一抖马鞭飞扬驰骋,夕阳余晖里,整个人都在散发金光。他坚持跟着教练学了半年多骑马,进步飞速。

因为课业不重,所以盛林当时每周至少去上两次课,他本来就有兴趣,为了泡教练也十分用心,两人相处融洽愉快,哪怕教练常出口冷极了的英式幽默,盛林也捧场大笑,眉眼弯弯,回应热情。

来学骑马的东方人很少,盛林有时候不上课,自己骑着玩,也颇吸引旁人目光。相处久了,尽管内敛如英国人,教练也忍不住夸盛林性格好,既有东方人的含蓄,又很懂英式风趣。就在盛林以为一切都要水到渠成的时候,教练忽然他发了一封邀请函。

他决定和恋爱四年的女友订婚了。

教练没想到自己教学之余还能和顾客成为朋友,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自己工作的成就,于是希望盛林也能出席自己的订婚典礼。

盛林看着邀请函上一笔流畅的花体英文,在家里打发脾气,借酒浇愁,醉后跑去William的公寓里混着中英文撒酒疯,吓得William险些报警。

不过盛林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去了教练的订婚仪式。

他知道自己的教练喜欢看球,当然,没有哪个英国人不喜欢足球,于是送了他自己主队的季票做礼物,当然还有一套传统的中国瓷器,价值不菲;给他的未婚妻买了一套昂贵的护肤品和中式的刺绣摆件。夫妻二人感动非常,与他紧紧拥抱,合影若干,发在Facebook上表达了对“mybestesefriend”的感激之情。

盛林一边辱骂对方一边在fb上点赞,事后找了个借口,再也没去骑过马。

他和教练在Instagram上互相follow,教练见他生活有滋有味,还忍不住发来消息,问他怎么不喜欢骑马了。

盛林委屈极了。他是想骑马吗?

不,他是想骑那个男人!!

他絮絮叨叨把旧事当笑话一样讲给傅子越听,傅子越一会觉得好笑,一会又有些心疼盛林。他在被子里牵着盛林的手,却不知如何宽慰。正踟蹰着,一扭头,却见盛林盯着自己,昏黄的床头灯映在他瞳仁里,有一片琥珀色的光。

盛林冲着傅子越使劲眨眨眼,那光便在他眼睛里忽闪忽闪。

傅子越恍然大悟——哦,原来骑马的事已经过去了,想骑男人的心还没断。

他笑着,伸手扶着盛林,示意他爬上来。

傅子越抓过盛林的手,拉到嘴边轻轻一吻:“没事,别人错过的,我补给你。”

……

盛林在英国时购置了不少专供皇室的定制骑装。

既然重新起了骑马的心思,他便让家里收拾好寄了过来。再度走进马场,盛林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年少轻狂,唏嘘万分,都怪腐国男人乱精致,害得他直男和gay分不清。不过骑马确实是很有意思的运动,和一个动物配合出默契,驾驭它、了解它,更要让它了解你。从陌生到熟悉,再到成为彼此信赖的朋友。这个养成的过程,让盛林倍感享受。

他在马场玩了几天,不光是骑马练技巧,也喜欢在马厩里观察小马驹。

有钱来玩又真的会玩的客人并不多,俱乐部老板很快知道了盛林这号人物,特地赶在他来的时候出来认识了一番。

盛林本以为开这么大的马场,老板年纪一定不小,等到对方迎面走出来,盛林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来人与盛林大哥年纪看起来相仿,不过三十来岁,个子高,身条挺拔,窄腰宽肩,一看就是马上悍将。那人轮廓深邃立体,留着欧洲人那种薄薄的胡茬,精心打理过。端看他眉眼,眉骨高且眼窝深,瞳仁清亮,有些混血儿的样子。

两人聊了一番盛林才知道,对方是个退役的马术选手,中澳混血,父亲是当地人,一家人都是行家。盛林向来对这种在自己专业领域很有建树的人倍感崇敬,于是问道;“那您还教学吗?实不相瞒,我这个马术半途而废还挺遗憾的,但是不放心寻常教练……”

老板听了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我很少亲自教学生了,不过教教你应该没问题。”

他带着盛林到自己办公室,看着一墙柜的奖杯,盛林惊讶不已,立刻拍桌子要交学费。

“不用,咱们有缘分,反正客人不多,我把你教好了,你给我介绍朋友来玩就是了。”

他自己还有个马场,靠售马就很能赚钱了,俱乐部只是产业之一。

盛林听了便不再强求,就当与这个老板交个朋友了,两人很快加了微信,盛林也得知对方名叫秦戍,顺手备注上了。

有了消遣,也有了朋友,盛林每日也不在酒店赖了,反倒很勤快地往外跑,有时和秦戍玩得开心,两人就在外吃饭喝酒,回到酒店的时候比傅子越收工还晚。这样几次之后,盛林觉得打扰傅子越,如果回来晚了,便索性不去对方房间住,自己就歇下了。

少了一个人早晚缠着,傅子越一时还有些说不上的空落落。

只他没和盛林讲。

有什么立场说呢?傅子越想。更何况,盛林不来,他还更能专注在演戏上,倒也未必是坏事。

九月过了一旬,气温渐降。

盛林从马背上翻下来,依然是一身汗。他今天不想练习,纯粹自己骑着玩,秦戍也不管他,就坐在旁边办公,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欧式茶壶,红茶配奶,是很英式的吃法。见盛林牵着马过来,他挥挥手,说道:“刚刚你手机一直响,快看一眼吧。”

“喔,我看看。”盛林把马缰递给马场的工作人员,摘了手套和帽子,低头看消息,原来是许隐的。

两人最近有一搭没一搭的联系,倒是没说过几句正经话。盛林便把电话回拨过去,开门见山地问:“找我干嘛?”

许隐像是还在工作,电话那端声音嘈杂,他大概是说了什么,渐渐静下来。许隐这才说:“木木,你回国没有呀?”

“早回来了啊!”

“哎?你在北京?”许隐音调提高。盛林几步走远,到无人处才说:“没有,我还在傅子越剧组这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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