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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病情在飞速好转。
得悉太子私下作为后,他头疼奇迹般好了很多,服药后再一日,已经能自己坐起身了。
他召了颜琼吕敬德等文臣亲信,再召见了仇崇刘深等武将心腹。
诸人见得皇帝,皆大喜,另仇崇刘深等有过准备动作的忙伏跪请罪。
皇帝并未怪罪:“诸卿心系朝纲社稷,何罪之有?”
温言安抚几句,让不必惊慌,才吩咐下去了。
仇崇刘深面露感激,忙叩谢圣恩,悄声退了出去。
“陛下,该用药了。”
皇帝到底病未痊愈,见了这么多人,面露疲态,撑额靠在大引枕上。张太监端了药碗过来,小心伺候皇帝服了药,又低声劝:“奴才命吹了灯,陛下躺下歇歇?”
皇帝没有表态。
张太监不敢再问,小心退到一边,将药碗交给小太监撤下,他在床柱一侧安静站着。
静悄悄的,滴答滴答的滴漏水声很清晰,已经入夜了,黑黢黢夜色笼罩这座庑顶金殿。
“让他们都散了。”
皇帝头风见不得强光,这殿内的灯只燃三分一,偌大的宫殿昏沉沉的,烛光照在皇帝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动了动,“叫太子来。”
张太监心弦绷了绷,并未露声色,恭敬应是,低头倒退快步出了去。
没多久,萧遇匆匆赶到了。
他恭敬见了礼。
皇帝并未发话,斜靠在床头,静静看着他。
萧遇瞬间就一额的冷汗。
今日之前,他忧惧忐忑的底下,是藏着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奋的。
他都当了二十年的太子了,很可能,他就要……
母后的寄望,外祖临死的希冀,自己的夙愿,很可能就要一朝得尝了!
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旦想了,思维就像脱缰野马,按不住狂奔而去。
哪怕再多的惊慌忧虑,也无法彻底将这些兴奋压下去。
随着皇帝只闻病况“好转”,却半点不见人影动静,他的兴奋忍不住又多了点,他去接触文臣武将的动作,不自禁添出了一丝迫不及待。
然而,好梦由来易醒。
兜头一盆冰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只能勉强撑着,心存一丝侥幸,他动作很小,皇帝不知道。
冷汗直流。
即便这等昏暗的光线,也很快见到额头一层隐约的水光。
皇帝哼笑一声。
就这胆子,还迫不及待要登基上位了吗?
御医说他病况好转,可他这儿子不信,仍在急不可耐地准备后事,慎防上位出现差错。
他眼里还有他这个皇父吗?
鲁钝,庸常,无为,这些就先不说了,到了皇父病重卧榻之时,竟只顾着上蹿下跳左右串联,他对他这个生他养他的皇父是无一丝父子之情!
对他这皇父尚且如此,那兄弟呢?
皇帝目光锐利,冷冷盯着萧遇。
要是他真就此一病死了,其他两个儿子还有活路吗?
当然是没有的。
哼。
若他能把手伸进紫宸殿,恐怕他这父皇也没有了。
“你回去罢。”
皇帝收回视线,淡淡一句话。
萧遇登时如坠冰窖,“父皇!我……”
他一软,要跪下,被张太监及时夹住,“诶呀太子殿下,陛下今儿见了不少人,是乏了,要歇了,您且先回,改日再来给陛下请安罢,……”
三四双手,来不及多说什么,萧遇就被半挟半推地搀扶了出去。
……
萧迟在重华宫睡不了三个时辰,就被裴月明叫起,匆匆梳洗更衣往紫宸殿去了。
作为皇子,当比臣工要更勤勉。
接下来几天都这样。
小半个月熬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好在,皇帝好转明显,开始召人觐见了。
随后,就让散了,不必守着。
阴云退散,满朝文武都大松了一口气,各回各家。
裴月明登车,去含庆门等了一阵,接了萧迟,折返宁王府。
车轮辘辘,车厢随着马蹄声微微晃动,他靠在短榻围屏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是真累坏了。
马车直接驰进王府,在第二道垂花门停下,裴月明吩咐抬了轿辇来,叫大力太监来背他,他醒了一阵,回到屋里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换。
裴月明也就不嫌弃他不换寝衣就上床了,给他松了领口和腰带,袜子扒了,被子拉过来盖上,让他好好睡。
她不困,遂到隔壁的内书房去处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大小事情。
六部衙门早就重新开印了,好在年初事情并不多,紧急的也都处理好了,剩下些琐碎的底下人也拟好了条子递上了,她看过后,直接批示就可以了。
大半天时间,就理顺了。
现在皇帝病中不朝,新年宴席也取消了,年前公务也不忙,却是难得的得了一些闲暇。
随着皇帝病况好转,萧迟的情绪也渐渐恢复过来了。
然后,就开始闹腾裴月明了。
“不累了?”
睡了一整天,萧迟原地满血复活,去洗了个热气腾腾的澡,出来填饱了肚子。
两人懒懒歪在小书房的罗汉榻上。
裴月明端详他两眼,连黑眼圈都没有了,年轻小伙子精力就是好啊!
她拍拍他肩膀,厉害。
萧迟斜了她一眼,靠了过来。
“去去,很沉啊你!”
“我又没压着你。”
两人你推我搡,笑闹一阵,裴月明动作有点大了,颈脖上的淡淡青红就露了出来了。
那日萧迟啃的。
他亲的又急又重,一路往下,留下不少痕迹,裴月明没法,只好赶紧搽些芦荟膏,这几日穿的都是立领的中衣。
领子高,堪堪把印子遮住了。
几日下来,淡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痕迹。
今日也是。
描金的绫绢立领贴着她的颈子,她动作一大,领子下滑,就露出点点淡痕出来了。
羊脂玉般白皙润腻的肌肤上,一点点的青红痕迹格外地明显。
萧迟看到了。
那是他那日吮出来的,喉结动了动,眼睛挪不开,几乎是马上,他就想起那日的情景来。
不过没等他想完,就被裴月明踹了一脚。
“赶紧的,坐好了!”
她往侧边一退,坐直了,把领子拉好。
他有点点心虚,抱怨:“怎么这么用力了?”
踹得他大腿骨都疼了。
裴月明斜了他一眼,不大力点儿你能回神吗?
还不知道你想什么么?
萧迟不干,要过来捉她,他下巴蹭得她痒痒的,她吃吃笑,两人闹了一阵子,裴月明笑着拍他,“快坐好了,还有正事说呢!”
嗔了他一眼,把这家伙给扒拉开。
不许闹了,这两天空闲下来可不是光用来睡觉玩耍的。
她说:“昨日宫中消息,陛下召见了太子。”
“据所见,太子是被紫宸宫的太监硬搀着出来的。”
勉力镇定,但还是一头一脸的大汗,这么冷的天气,脸色也不对,明显惊惶。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裴月明翻出暂存密报的匣子,用钥匙开了递给萧迟,萧迟接过,神色也端正起来了。
小匣搁在炕几上,他一张一张地翻阅过,最后抬眼。
“很好。”
他们坚持了这么久,最重要的转折终于出现了。
裴月明说:“待陛下痊愈,重新上朝。”最后一步也该到了。
她和萧迟对视一眼。
两人都想起了萧逸。
皇帝对太子明显有了猜忌,最后一击的时机已至,萧逸在朝中还有什么底牌,也该尽掀开使出来了。
……
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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