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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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的仪仗从明德侯府门口?开始,热热闹闹占了门外大街的一半,太子妃深紫的大轿遥遥将?至,薛氏弯了腰,惶恐地在门外迎候。
太子妃身份尊贵,平日里极少出宫,她想不通,周逸何德何能,竟然能请动这尊大佛?
在她身后一溜儿站着许多有诰命的官眷们?,她们?也都是出来迎接太子妃的。众人虽然不能说话?,却都互相交换着眼神,心里惊讶羡慕,对?周逸也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太监们?抬着轿子从正门进来,一直走进第三道内门后,宫女这才上前?打起轿帘,恭请太子妃下轿。
薛氏带着宁越,身后跟着众多官眷,早齐刷刷地在地上跪了一大片,齐声道:“恭迎太子妃!”
太子妃淡淡道:“起来吧。”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一转,很快落到了宁越身上:“你就是宁家大姑娘吧,近来病可好些了?”
众人又是一惊,怎么,宁越竟然跟太子妃有旧,太子妃居然记挂着她的病情?只是,宁越已经嫁了人,为什么还叫她姑娘?
宁越柔声答道:“谢殿下关爱,近来还在吃药。”
她已经明白了,应该是周逸求了太子,太子又命太子妃来给她撑腰。他事先没?跟她提过,莫非想给她一个惊喜?这人平时粗枝大叶的,难为他竟然有这种细微的心思。
“可怜见的,病成这样还帮着张罗家里的事。”太子妃伸手拉住宁越,跟着看向?薛氏,目光顿时冷淡了几分,“上次宁大姑娘在京兆府的遭遇着实令人不忍,侯府后来可曾虐待过她?”
虐待这两个字从太子妃口?中?说出来,几乎是定了罪行,薛氏吓了一大跳,连忙双膝跪下说:“殿下明鉴,臣妇并不敢虐待儿媳。”
女客们?经此提醒,都想起了当天京兆府公堂上周思成责骂妻子、偏袒小妾的情形,连太子妃都为宁越抱不平,看来周思成宠妾灭妻的罪名是坐实了。
此时要?表现自己的良善,才能衬托出对?方的恶。宁越目光里带着轻愁,柔声说道:“殿下息怒,世子喜欢谁都好,婆婆大概也有苦衷吧……”
话?音未落,她身子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女眷们?惊呼起来,太子妃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向?她脸上看了看,朗声说:“殿下,宁大姑娘脸色很不好,似乎是犯了旧疾。”
“殿下,臣妇愿为大姑娘诊治。”站在女眷中?的冯氏立刻走到前?面来,弯腰福了一福。
这是那天宁越和她约好的,由她出面诊治,当众揭破周思成下毒的事情。
一个女官向?太子妃说道:“这是生药王家的太太,当年也是有名的大夫。”
太子妃点头?允准,冯氏忙上前?去帮着把?宁越扶到椅子上坐下,跟着搭上手腕开始诊脉,两只手都诊过之后,冯氏起身向?太子妃行礼,脸色严肃:“殿下,大姑娘不是生病,是中?毒。”
人群立刻喧哗起来,中?毒?天哪,堂堂世子夫人居然被人投毒,明德侯府怎么这么乱?不少人立刻觉得,肯定是周思成或者他宠爱的那个小妾干的,看薛氏的眼神都鄙夷起来。
太子妃款款在厅中?落座,肃然道:“既然给我?碰上了,我?必定要?查个明白,还大姑娘一个公道。”
薛氏急出了一头?汗,连忙分辩起来:“殿下,这根本不可能啊!家里的饭菜都是厨房里按着分例一起做的,她的分例和三等佣人是一样的,佣人们?都没?事,她怎么可能中?毒?”
和三等佣人的分例一样?女眷们?立刻又喧哗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堂堂世子夫人居然和下人一个分例!
太子妃淡淡道:“侯府的规矩真是闻所未闻,令我?大开眼界。”
薛氏知?道自己说出实情肯定要?被骂,但眼下保命要?紧,哪里管的了那么多?跟着又说:“殿下可以传厨房的管事来问,臣妇所说都是真的,侯府没?有下毒!”
太子妃递个眼色,一个女官应声说道:“传厨房管事和大姑娘贴身用的丫头?来问话?。”
晴云和厨房管事很快来了,管事的分辩了一阵后,晴云开了口?:“殿下,我?家姑娘吃的喝的确实和佣人一样,要?说还吃过什么别的,就只有药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双手捧上:“这是世子亲自为我?家姑娘抓的药,已经吃了三个多月了。”
“王家太太,你看看。”太子妃吩咐道。
冯氏很快打开纸包翻看起来,一会儿就拣出几块黑乎乎的药给众人看了,朗声说:“垂珠毒,样子和熟地差不多,却是剧毒,人要?是经常吃这个会精神倦怠,最后吐血而?死。这毒症状和痨病相似,所以很多时候会被当做是痨病。”
晴云哭了起来:“世子和夫人一直说我?家姑娘是痨病!”
“明德侯世子真是用心良苦。”太子妃冷冷说道。
“臣妇冤枉,犬子冤枉啊!”薛氏大声分辩,“宁越一直都怨恨世子不跟她亲近,肯定是她诬陷世子!”
就在此时,宁越忽地低低呻啊吟一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问道:“怎么了?”
拣这个时机醒来正好,后面所有的棋,都在等着她落子。
冯氏扶着她,柔声说:“你喝的药里被下了毒,不过别怕,能治好。”
“什么?”宁越的大眼睛里闪出了水光,“可那药是世子给我?的,他,他嘱咐我?每天都要?吃,怎么会……”
几个急性子的女眷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大姑娘,眼看周思成娘俩铁了心要?害你,你真不该对?他们?这么好心!”
“大姑娘别怕,这么多人看着,殿下也在,一定能还你一个公道!”
宁越拿帕子抹着眼泪,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上了呜咽:“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世子喜欢我?妹妹,我?一直都让着他们?的……”
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太子妃立刻吩咐道:“带世子和那个小妾过来对?质。”
“夫人!”薛贵家的飞快地跑过来,“宁姨娘带着许多金银细软想逃走,在西角门被堵住了!”
今天一大早宁越就找到了她,要?她时刻盯住宁心兰,只要?她偷偷出门就立刻抓住。
在场的人有的并没?反应过来宁姨娘是谁,宁越不失时机地开了口?:“我?妹妹跟世子不是两情相悦吗,为什么要?逃跑?”
女眷们?顿时明白了,宁姨娘就是周思成最宠爱的小姨子,勾着男人向?姐姐投毒的狐狸精。
不多时,宁心兰被押着来到了厅前?,女官看了看太子妃的脸色,立刻吩咐道:“身为妾室,挑唆的家宅不宁,又离家私逃,德行败坏,掌嘴!”
一个嬷嬷走过去,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宁心兰还来不及分辩,就被打得晕头?转向?,周围的女眷们?都是正室,一向?最讨厌小妾的,顿时都觉得痛快极了。
“殿下开恩,饶了我?妹妹吧。”宁越不失时机地替宁心兰求情。
宁心兰不能被打趴下,她还需要?用她来对?付薛氏。
“住手吧。”太子妃抬手止住,叹了口?气,“宁姑娘,你心肠太软了。”
宁越含泪摇头?:“她到底是我?妹妹,又是世子心爱的人,侯夫人也看重?她,这次还专门让她帮忙张罗宴席。”
她算准了以薛氏自私的性子,肯定会立刻撇清,这样两个人才能以最快速度撕破脸。
果然,薛氏立刻辩解道:“胡说!分明是你保举你妹妹管家事,我?一向?最瞧不上这种狐狸精!”
为了证明她的不屑,薛氏扬手给了宁心兰一个耳光,咬牙切齿地说:“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等着,回头?让世子活活打死你,你休想跑掉!”
宁心兰几次三番被她羞辱,早已经恨到了极点,况且这次性命攸关,立刻向?着太子妃喊道:“殿下救命啊!不是我?想逃,是我?知?道了侯夫人见不得人的隐私,侯夫人要?杀我?,我?不得不逃!”
她从怀里摸出账本,跪着往前?走,声嘶力竭地喊道:“殿下请看,这是侯夫人的账本,她在外面放高利贷,还开花账亏空府里的公费银子!”
女眷们?早已经看呆了,官身的人放高利贷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如果宁心兰说的是真的,薛氏只怕也要?上公堂。明德侯府真是宝藏啊,大戏一出接着一出,此起彼伏,高潮迭起,接下来还有什么精彩好戏?
宁越垂下眼皮,遮掩了眼中?的笑意。上次她让薛贵家的留下一本账,为的就是想法子交到宁心兰手上,让她今天和薛氏斗个鱼死网破,宁心兰果然不负所望。
女官接过账本,双手打开奉给太子妃:“殿下请看。”
太子妃扫了一眼,淡淡问道:“侯夫人,你有什么话?说?”
“我?,我?……”薛氏白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是假的,是诬陷!”
“是不是假的,侯府查一次账就知?道了。”太子妃看向?女官,“让明德侯也过来吧,他夫人做下的事,他也要?知?道知?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周思成的声音:“母亲,兰儿,你们?,好,好,好!”
他在门外全都听见了,原来他的亲娘私下里在算计他的家产,他心爱的妾居然一直想逃跑。
宁心兰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这时也横了心,大声说道:“殿下明鉴,我?是良家女,不是周思成的妾,我?要?回家!”
人群里轰一声议论起来,谁都知?道她跟了周思成,怎么不是妾?
宁心兰急急地说:“周思成跟我?说我?姐姐很快就要?死了,到时候他娶我?做续弦,我?被他骗了,这才答应嫁他,可我?姐姐根本没?死!我?发现受骗后就要?回娘家,周思成为了霸占我?就把?我?锁在厢房不准出去,殿下,我?跟周思成既没?有成婚文书,也没?有纳妾文书,我?只是被他骗的可怜女人,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周思成咬紧了牙,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不仅害了他母亲,还算计了他,原来她心里根本没?有情意,全都是利用!
什么,宁心兰跟周思成居然连名分都没?有就混到了一起?女眷们?顿时又议论起来,一片嘈杂中?,太子妃冷冷问道:“周思成,在宁越的药里下垂珠毒的事,你招不招认?”
周思成脑中?嗡一声响,不由得看向?了宁越,她为什么会知?道垂珠毒?他不是不让她再?吃了吗?
宁越安静地与他对?视,这一次她没?有伪装,明明白白地露出了不屑和嘲讽,周思成顿时明白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装作温柔乖巧,算计着他,推着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可他居然以为她喜欢着他,还那么欢喜,梦想着和她鸳梦重?温。
“居然是你。”周思成苦笑着,慢慢地走近了,“居然是你。你就那么恨我?,想让我?死吗?”
宁越看了他一眼,飞快地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不恨你,我?只是觉得你很恶心。”
永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自恋的可笑。不过从今往后,她应该能眼前?清净,不需要?再?看见他了。
宁越说完就退开一步,软软地靠向?了冯氏:“伯母,我?怕……”
“孩子别怕。”冯氏护着她,向?周思成啐了一口?,“滚开,你欺辱得她还不够吗?为了勾搭小姨子向?结发妻子下毒,亏你做得出来!”
太子妃又一次问道:“周思成,你有什么话?说?”
周思成躬身行礼:“这都是宁氏一面之词,臣是冤枉的,请殿下明察!”
宁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殿下,我?要?休夫。”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休夫?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她真的敢做?
“我?要?休夫。”宁越站直了,眸光清亮,“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周思成竟然是这种人,□□小姨,投毒杀妻,这种人不配与我?为夫妇,我?要?休了他!”
太子妃淡远的小山眉微微抬起:“休夫?本朝近百年来都没?有休夫的先例,你可下定了决心,不会后悔吗?”
“我?已经下定决心,决不后悔。”宁越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她筹划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今天一击必中?。她做到了,他们?的丑行都已经暴露在阳光下,她替自己洗清了污名,现在,她要?离了这个肮脏的地方,踢开这些肮脏的人。
“好,我?给你做主。”太子妃目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原本她只是受太子所托来侯府替宁越说几句话?,可是经过这一连串变故,她很欣赏这个看似柔弱却无比坚韧的女子,假如世间不幸的女子都能脱出樊笼的话?,她希望第一个是她。
“拿纸笔来,请宁大姑娘写?休夫书。”太子妃吩咐道。
在众人或诧异或不赞同的目光中?,宁越很快写?好了休夫书,前?世她写?的一手好柳体?,这会儿握着毛笔也不露怯,太子妃赞道:“大姑娘的字好风骨!”
脸色苍白的周思成却突然叫了起来:“不,我?不同意!”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休夫,这让他怎么甘心?他虽然恨她欺骗,可他,也刚刚开始喜欢她。
“不,我?不同意!”他狂叫起来。
宁越笑了起来,像极了带刺的玫瑰:“周思成,休夫这种事,不需要?你同意。”
“殿下,求殿下给民女做主啊!”宁心兰见太子妃允许了宁越,连忙也膝行过来哀求,“我?是被周思成骗来的,我?要?回家!”
看今天的架势,周思成要?完了,她更不能留在这里陪葬。
“连你也算计我?!”周思成恨怒之下揪住她的领口?咬牙说道,“你被我?骗?当初是谁故意丢了手帕给我?捡到,是谁先拉住我?不放主动亲我??是谁天天跟我?说宁越欺负你,扑在我?怀里求我?救你?我?新婚之夜,是谁哄着我?丢下宁越跑去看你,又跟我?说只要?我?不碰宁越你就跟我?睡?是谁挑唆我?说只要?弄死宁越就嫁给我??□□,你骗了我?这么久,还敢反咬一口?!”
他甩开她,当胸踢了一脚,宁心兰惨叫着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她抬眼看见周围人鄙夷嘲讽的脸色,情知?自己落了下风,连忙哭喊起来:“太子妃殿下,周思成说的都是诬陷,他是怕我?告发他的秘密,所以想杀人灭口?!殿下,他跟周逸大人有仇,前?天夜里他们?一家子还买通杀手要?去刺杀周大人,我?都亲眼看见了,我?愿意作证出首,求太子妃殿下给我?做主啊!”
“殿下!”就在这时候,先前?去传周松的女官急急走来:“周逸大人自称是前?代?明德侯的嫡子,被周松谋害才流落海上,还状告周松和周思成为了掩盖真相多次谋杀他,眼下周大人带着人证物证正往这边来,想请殿下为他主持公道!”
宁越松了一口?气,他那边也发动了,今天,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很快,周逸揪着周松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宁越的一刹那,周逸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宁越也笑了,跟着却偏开了头?。
周思成闭了闭眼睛,完了,全完了,他的荣华富贵,他的娇妻美妾,全都飞了。
在无边的绝望中?,他突然又生出一丝希望,三皇子那边还有弹劾,只要?扳倒周逸,他还有机会。
午时前?后,宁越写?下休夫书,成了本朝开国以来头?一个休夫的女子,跟着一纸状子递到京兆府,状告周思成投毒谋害。
周逸揪着周松进宫,请皇帝为自己验明正身。
周思成被京兆府带走,宁心兰趁乱回了宁家。
周松临走时休了薛氏,薛氏狼狈地离开了侯府。
这场声势浩大的烧尾宴最终没?有一个宾客吃上饭,但所有人都很满足,这场精彩的大戏比那些吃腻了的酒席有趣多了。
陆续回家的客人们?很快又听说了一个消息,人证物证确凿,周逸确实是上代?明德侯的嫡子,周松因为谋害公侯血脉已被打入天牢,但方御史却在御前?奏本,状告周逸想独占功劳,截杀了几十个向?朝廷投诚的海盗。
朝堂殿中?,周逸看着方御史摆出来的尸体?,哂笑一声:“他们?不是海盗。”
方御史道:“胡说,证据确凿,你抵赖也无用!”
“陛下,这些人的确是臣杀的,但他们?不是海盗,是城外的山匪。”周逸不慌不忙地说,“只要?传来负责剿匪的官吏认一认,就知?道臣说的都是真的。”
皇帝点点头?,掌事太监立刻让人去传,不多时城门守匆匆赶到,挨个看了一遍,十分肯定地说:“的确是城外的山匪,曾犯下许多人命案子,臣一直在追剿他们?,没?想到周提举竟然不声不响杀了他们?!”
方御史立刻跪下去道:“陛下恕罪,臣一时不察,误会了周提举。”
“恐怕不是一时不察吧。”皇帝幽幽地说。
他知?道方御史的背后是三皇子,而?三皇子,上次弹劾太子剿匪不利的事历历在目,再?加上刚刚得知?的苏岭塌方,还有这件事……三军之乱,始于狐疑,是时候给太子一个明确的交代?了。
当天更晚的时候宫中?传出消息,三皇子失了帝心,被罚禁足。
“周思成,你好大的狗胆!”三皇子唤出一个心腹,“找机会杀了他。”
三皇子不知?道的是,散朝后的方御史在一个茶楼见了太子,低声说:“臣幸不辱命。”
……
一个月后,周逸恢复明德侯爵位,周松返还侯府家产,流放两千里外,终身□□服役,不得返京。
周思成投毒案和刘姨娘雇凶杀人案一起宣判,因为未遂,所以都是杖责一百,□□半年。周逸事先叮嘱了差役,这两顿板子打得分外重?手,两个人足有几个月不能动弹。
宁越的外祖状告宁老爷宠妾灭妻,强势要?求宁太太与宁老爷和离,回娘家生活。
薛氏被休后名声恶臭,薛家不肯认她,不得不出家为尼。
东宫里。
太子唤来周逸:“陛下已经定下日子后日出发,去南海平定匪乱,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周逸抬眉,“不过,我?要?先成亲。”
“哦,是哪家闺秀?”太子不动声色地说。
他早知?道他看上了宁越,但那是周思成的前?妻,名分攸关,他不能让他娶。
“宁家大姑娘。”尽管是在太子面前?,提起她的时候周逸仍禁不住一阵欢喜。
她很少肯见他,都是他一趟一趟往宁家跑,有时候是正儿八经地通报了进去,但更多时候是悄悄跑了去,想法子抱一抱,亲一亲。她总是不答应嫁给他,但他不准备等她同意了,他要?抢先一步把?人抢到怀里。
反正她也知?道,他们?做海盗的,都喜欢硬抢。
太子声音冷清:“她不行。你前?途大好,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被人诟病,毁了仕途。”
周逸浓眉一轩,笑着说道:“我?不需要?什么前?途,有她就是最好。太子如果觉得不妥的话?那就还照着先前?的约定,我?不要?官位爵位,帮你平定窝国海匪后我?就出海,不让你为难。”
太子幽幽问道:“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为了她,掉脑袋都值得。”周逸又笑了下,“我?是盗,不懂你们?的规矩,我?只知?道,我?要?她。”
太子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道:“孤再?考虑考虑。”
周逸走后,太子妃从屏风后走出来,轻声说:“殿下可还记得,本朝文宗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就是二嫁,头?一次嫁的,是文宗皇帝的侄子。”
“你好像很护着那个宁氏。”太子微微一笑,“自打那次从侯府回来就总是替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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