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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聪为霍沉回来这趟特地安排好了家宴,只可惜不等开筵霍沉就离了霍府。

与他们共处一室已是各自无趣,再同席饮食,也不知云飞还吃得下吃不下。

缘着这个,鲍聪送他们出府时好一番无奈叹惋。雪尚下着,不过已有转小之势,鲍聪看着巷里停的马车,几度欲言又止,也不知霍沉是真没瞧见,还是装作没见着,直接与他告辞,鲍聪唯有止言。

果然,一上马车云飞就耷拉下脸色,胳膊支在小方几上,枕着半边脸不说话。

“无趣了?”

“是,也不是……”

云飞坐端,见霍沉慢慢取出袖中的小手炉,想了会子,不禁说出他觉得诡异的地方:“为何他们瞧着也不似一家人,好不生分。”

他虽娘亲去得早,可他家中有父亲、有两个兄长,他们又随骆叔一家同住,不论是与骆叔骆婶,还是与三哥阿捷,都很和睦要好,不是一家,却胜似一家。

恁的他们霍家这样生分……

霍沉貌似也想了想,而后淡淡答:“偶然罢了。”

“什么偶然?”云飞疑惑,却换来霍沉的一声揶揄。

“再这样操心,怎么当云飞大侠?”

“云飞大侠”本是云飞小时自封的名头,后被人捡来做了诨名儿,不时这么叫他声,能臊得他一听就熄声。

然而这回没静许久,不多时他又止不住好奇地问起其他话来:“方才那个霍洋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儿问起贺姐姐?”

提起这事,霍沉叠起双手,右手食指轻敲着左手手背。

霍远前脚刚问了他成亲与否的话,霍洋后脚便提起贺家姑娘,弦外之音任谁都能猜出,无非是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母亲早逝,父亲又从不管顾,在家中不少教李氏与霍涛欺慢,故而性子越发唯诺,方才在堂上,想是见父亲竟关心起三弟的婚事,遂一大胆也拐弯抹角地提了出来,孰料霍远那时又慊足喝起酒来,全然不听堂上的事。

至于说的那些话里,好似也有几处可玩味的。

贺姑娘曾救过他一命?什么事能让她救下他?再来,她会教什么麻烦事缠上?

霍沉不由想起昨日在院中听到的话,那位不知打哪儿来的姑娘扬着嗓子说的,好似是方琦还要来竹坞提亲?

都教人家姑娘打了,怎还这样厚颜?

“三哥?”云飞久等不到他说话,叫他声。

思绪教小少年打断,霍沉懒洋洋抬眉,只听云飞继续道:“嗐,你不说我也省得,他一准是喜欢贺姐姐,诗说‘美人一何丽,颜若芙蓉花’,我认得了贺姐姐才知这句是甚么意思,他必定是喜欢她的,更何况,贺姐姐还救了他,心地是极好的……”

云飞忽然啰唆个不停,霍沉听着倒也不厌烦,只是越往后听越觉不对,打断他,问道:“后头这些话谁同你说的?”

“诶?你如何听出不是我说的了?”云飞惊喜问他,边解释,“后头这些是昨儿二哥说与我的,他还夸我眼界变高来。”

霍沉皱眉:“……”

这人不过远远见了人家一面,又知道什么,倒把甚么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的话说出来,好没出息。

见他皱眉,云飞反省下自己,好罢,三哥不爱听这些的,他还是留着同二哥说罢。

“……”如此一来,换霍沉久等不到他说话,良久清了清嗓子,鬼使神差地问上句,“你可知你贺姐姐芳龄几何了?”

云飞一头雾水:“这我如何得知?我怎好问姑娘家的年纪?”

“哦。”霍沉应声,当即闭了眼靠向后头的高枕上,任凭车马晃晃。

云飞挠挠头,想问他为何问这个却又没肯打搅他歇息,只兴致缺缺叹息声,拨弄起小香兽来。

轻烟缕缕,闭着眼的人也久久想不明白,他问那话做什么?

***

是日过了晡时,付云扬才同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回来竹坞,那几人分别扛着棵梅树,正是昨日霍沉要他找来种在院里的。

天寒地冻的,他老子这么折腾他他也是不肯的,偏偏这个折腾他的是他付云扬异父异母的亲弟弟,故他应的比谁都爽快,找的也比谁都快。

秋娘疼他,早早把酒温好,又请那几位送梅花的喝了两碗才罢。

那六株梅树在空屋里呆了一夜,翌日霍沉起了个早,到窗边探了探天,见没再下雪才下去。

付云扬好似还睡着,他同云飞吃过饭便到院里扫雪去,阿蒙忙完他的活儿也跟来院里,缘着矮竹篱,在竹扉左右扫出几处空地,正是他日前合计好栽梅树的地方。

等云飞和阿蒙将梅树一株株抱出来时,霍沉一脸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昨日不曾过目,今日才发现是六棵树。

“我瞧它们都好好儿的,作何皱眉?”云飞好奇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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