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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蓝屿问:“听顾先生的意思,像是想找我们合作,可合作的内容是什么呢?”

“你今早看见常茹手上有伤口了吧?”顾墨池说,“窦超手上也有,这俩人昨晚没干别的,就算计咱们俩了。”

窦超和常茹住一间房,有了线索,自然要共通的。从种种迹象上判断,两人的结盟目前还很稳固。

纸人咒术有条件,若同一房间内,同时有两人被指定为施咒对象,则咒术将自动抵消。

并且下一晚,不可再指定同一对象。

因此昨晚,窦超和常茹,分别指定了两个房间的顾墨池和傅蓝屿。

今晚他们很可能指定乔云铮。

毕竟汪腾受了刺激,威胁性大打折扣,那对小情侣的战斗力看起来又不那么强。相比之下,傅蓝屿和乔云铮的同盟最稳固,必须优先破坏。

傅蓝屿了然:“其实就算顾先生你不提,我们今晚也是要对付他们的。”

“对付是一定要对付的,问题是怎么一击必中。”顾墨池笑了笑,“要知道,纸人咒术的效力不定,致死的可能性比较低。”

“那顾先生有何高见?”

“咒术的条件,只说不能指定同一房间的两个人,对吧?”他谆谆善诱,“那如果是我们三个人,同时指定一个目标呢?”

如此反向思维,实在牛逼。

傅蓝屿不由得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

“好主意。”

不管效力如何,三层叠加,伤害总是更高的。

乔云铮显然也很支持这个提议,他笑吟吟地反问:“那么具体指定谁呢?”

“先指定窦超,明晚再指定常茹。”

一一试水。

看得出,顾墨池对这番谈话的成果很满意,他挑眉颔首。

“二位果真是爽快人啊。”

“过奖,我们也只是适应了这个游戏的规则而已。”

明知残酷,却又不得不深陷残酷,这便是无奈之处了。

顾墨池听懂了乔云铮的弦外之音,他无言片刻,忽而叹了口气,意味难明。

“要是有第二条路可走,谁愿意适应这该死的规则?二位,晚上以女鬼的哭声为参照,哭声一起,我们就行动。”

“好。”

得到了两人的肯定答复,顾墨池当即整理好外套,不再久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傅蓝屿重新坐回床边,接过了乔云铮递来的那杯水。

她低声问他:“你说这个姓顾的,有几分可信度?”

“除了你,我谁也不会信。”乔云铮道,“但鉴于他目前和咱们目标一致,所以晚上是可以按计划行事的。”

“该除的要除,该找的线索也要找。”

在通常情况下,乔云铮的思维和她都能保持一致,他当即会意。

“你是在想这簪子缺少的零件?”

“还有那缺了一半的阴阳鱼玉佩。”

“这座宅子,除了后院那扇门之外,我们究竟还有哪里没有找到?”他沉吟许久,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或许都找遍了,只是重要的东西,已经被别的玩家拿走了。”

毕竟大家都在找,他与她又不是欧皇,不可能成功包揽所有的线索道具。

傅蓝屿缓缓摇头:“可我总觉得,咱们遗漏了哪里。”

究竟是遗漏了哪里呢?

……

这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午饭时分。

午饭依旧是馒头和炒素菜,以及一锅泔水似的蛋花汤。

崇尚“民以食为天”的傅蓝屿,托腮嚼着馒头,盯着碗里的汤幽幽叹息。

乔云铮笑着看了她一眼。

这时灰衣老人佝偻着背,蹒跚着走进来,将手里端的咸菜摆在桌上。

恰好舒瑛的男朋友曹文起身想去盛汤,没注意npc在身后,结果差点和对方撞个满怀。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角,借以稳住身形。

灰衣老人咳嗽两声,像是不太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拂袖推开了他。

曹文盯着前者的背影,不知为何,稍微愣了一愣。

与此同时,傅蓝屿放下手里的馒头,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的疑惑终于迎刃而解。

回到房间后,她告诉了乔云铮这件事。

“我看见npc衣服的这个位置,别着东西。”她指了指自己的衣襟,“但金色一闪,具体是什么我不确定。”

乔云铮点头:“大概率就是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因为他与她找到的那支梅花簪子,也是金色的。

谁能想到,簪子缺失的零部件,居然藏在npc的身上呢?

“看来我们今晚又要杀一次npc。”

“那就等纸人咒术生效之后,再出门。”乔云铮道,“我待会儿去确认一下,npc的具体住处是哪一间。”

“好。”

两人抬手,习惯性地击了下掌。

是夜,深云遮月,天光沉暗。

偌大的古宅在这无边夜色里,就愈显阴气森然。

乔云铮手持剪刀,正在细致整理纸人的花衣服,力求每一个细节都严丝合缝。

傅蓝屿也拿着一个纸人,无奈又无语地看向他。

“不必这么认真,有轮廓就可以了,你又不是要拿出去卖。”

“不行啊。”乔云铮似笑非笑一垂眸,“这可是要送对方上西天的道具,不认真点对不起他。”

“……”

大概是错觉吧,傅蓝屿总觉得乔云铮这次的杀心格外重。

然而她也没来得及跟他多聊两句,忽觉窗外风声刮过,女鬼的哭声响起了。

顾墨池说了,以哭声为号。

乔云铮利落用剪刀划破手指,用血一笔一划在纸人背后,写下了“窦超”二字。

他又将血滴在木钉之上,下一秒手腕用力,将木钉钉入了纸人的头部。

与此同时,傅蓝屿也钉好了自己的那个纸人。

她将纸人递给乔云铮,乔云铮划了一根从柜子下层取来的火柴,但见火光燃起处,两个写着窦超名字的纸人,从一片冒起的黑烟里,慢慢被烧了个干净。

乔云铮又取了一件瓷碗,顺手把烧尽的纸灰装了进去。

“走吧。”

傅蓝屿点头,两人在确认窗外并没有异常情况之后,和上次一样跃出窗户,径直朝着前院灰衣老人的住处而去。

而此刻,隔壁房间的顾墨池,也正将同样的纸人焚烧殆尽。

他一脚踏上那点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光,顺势碾了两下。

他站在窗前,冷眼望向远处,刚好看到乔云铮和傅蓝屿的身影一闪,迅速遁入了茫茫夜色。

看来这俩人都是高手,又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操。”他懒散地骂了句脏话,“怎么老子就找不着这么合拍的姑娘呢?”

不过既然对方的行动力强,倒也不用他多费心了。

能省清闲的事,何必非得亲手动手呢?

……

今夜,在女鬼的哭声响起之前,窦超和常茹在房间内,原本是打算再指定两个人的。

“那女的运气不错,居然还被她室友给救了。”常茹越想越气,忍不住骂了一句,“我就说么,长成那样儿的,大多都是绿茶婊狐狸精。”

“你对漂亮女人的怨气很深?”窦超笑了一声,“但没关系,今晚咱们干掉那个男人,只要那男人死了,她没人护着,迟早也活不成。”

常茹抱怨:“这咒术真的有用吗?轻易就能把人救下来,我看你指定的那个姓顾的,他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结果他没死,他的倒霉室友倒死了。”

“书页上也说了,效力不定。”窦超思考半晌,忽然提议道,“不如今晚试试新法子,咱俩一起写那个姓乔男人的名字,两个纸人效力双倍,也许就能杀了他。”

常茹眼神一亮:“好,就这么办!”

风声一阵紧似一阵,女鬼的哭声幽幽怨怨。

但因为油灯被瓷器盖住,不可能被点亮,所以女鬼进不来。

常茹坐在床边,正研究着自己刚扎好的那个纸人。

“我一想到又要划破手,就疼得慌。”她不情不愿地发着牢骚,“这破咒术,讲究真多……诶,麻烦把剪刀递我一下。”

窦超答应着,很随意地从筐里拿了剪刀。

谁知他刚刚转身,递剪刀的手伸到中途,就停在了那里。

他的表情也似凝固住了,愣怔地平视前方,目光凝在虚无的某个点,像是被谁点了穴道。

常茹从他手里接剪刀,拽了好久没拽动,发现他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窦超,你没事吧?”

窦超没回答,可表情却慢慢变得惊慌起来。

他急促地呼吸两声,猛然往后倒退了一步。

他的手僵硬地抬了起来,剪刀锋利的那端,就对准自己的心脏。

他作势要扎下去。

“窦超!”常茹大惊失色,她赶紧上前阻止,“你中什么邪了这是?你快醒醒!”

她不是傻子,此时大致也猜到了,今晚有别的玩家发现书页中的秘密,指定了窦超为目标。

这咒术的效力应该不太强吧?她安慰自己。

如果昨晚那个姓傅的女人和那个姓顾的男人都能逃过一劫,那么窦超肯定也没问题,只要她肯帮忙。

想到这里,她一面更加大声地呼唤窦超,一面使尽全身力气拦着他,不让他的剪刀落下。

被咒术控制的窦超,力气大得吓人,根本不是她能拦得住的。

幸好她的介入,多少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剪刀偏离方向,没扎进心脏,扎进了窦超的腹部。

血涌出的一瞬间,剧痛令窦超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几分。

强烈的求生欲,令他硬生生停住了动作,他弯下腰去大口喘息,冷汗涔涔而下。

常茹见状以为他脱离控制了,总算松了口气。

“你还好吧?伤得厉不厉害啊,柜子上有药我去给你……窦超!”

说时迟那时快,窦超竟然再度高高举起剪刀,重新朝自己的心脏扎落。

这一次常茹没能拦住,他真的扎了进去。

……甚至还没结束。

在他栽倒在地的刹那间,还没断气的他,也不知从哪来的力量,又第三次将剪刀从胸口拔出,恶狠狠插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

鲜血喷溅三尺高,溅了旁边的常茹一头一脸。

常茹浑身颤抖,她盯着窦超的尸体呆愣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了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

灰衣老人的住处,乔云铮下午就已经打探好了,加之两人又早已将整座宅子的地形牢记于心,所以找过去并不费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穿越那道雕花回廊的时候,原本疾步前行的乔云铮,突然毫无征兆停住了脚步。

他蹙眉沉默片刻,忽而朝后伸出手去。“蓝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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