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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多大年纪了还整天琢磨些小屁孩的事!
程让回到自?己房间锁了门?,抱了只狗头抱枕窝在懒人沙发上,琢磨事。
不对,乘哥那些怕这怕那的阴影哪来的呢?他虽然没有妈妈,可江爸对他那么好,给他爱也给他自?由,一般小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会很幸福吧,怎么会缺失温暖呢?
他不由想?起刚认识乘哥那会儿,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冷冰冰的,好像从未想?过融入这个世?界,是这些年才渐渐变得暖了,身上有了正常人的味儿。程让一直觉得是他自?己功不可没,其实细想?想?,两个爸爸都在努力让乘哥感受到爱。
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呢,很明显乘哥“有问题”。
程让前二十年掉线的智商好像一瞬间回来了,一通百通,他把?认识乘哥这些年的一些故事串了串,居然串出了一个逻辑感十足的故事,得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
乘哥很有可能是捡来的!
程让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可越想?越觉得对——乘哥小时候可能非常不幸,像只小流浪狗似的被江爸捡回了家,最初他大概战战兢兢害怕所有人,却又奶凶奶凶地对全?世?界漏出獠牙,别扭但又渴望被爱,这德行长大了可不就他那样吗。
啊,一想?到江乘小时候的样子,程让顿时母爱泛滥,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行,他得问问乘哥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熬夜嗑辣条。
然而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再一个打过去,还是没人接。
程让接连打了五六个电话,泛滥到无处寄放的母爱渐渐沤成了一锅冒着幽幽怨气?的隔夜稀汤,又酸又馊,在胃里一通搅和,五脏六腑都一起难受起来。
妈的,爱可怜不可怜,老子不管了!
两天后?作品展热热闹闹地结束了,程让抽空去了趟学校,又被专业课老师堵在了画室门?口。
老师姓王,还不到五十,人到中年没有一点油腻迹象,反倒是着急忙慌地步入了“老年”阵营,身材干瘦头发稀白,一副为?教育事业操碎心的老公仆模样。
“呦,老王,您不会天天等?在这里逮我吧,那您多辛苦啊,我又没个准儿,您可千万别为?了我熬白了头。”程让扶着门?框,一只手?插兜里,弓着腰还比老王高一脑袋。
“你还知道自?己没个准儿呢!”老王身材小,但气?量足,不论对方有多高,唾沫星子总能准确无误地喷人一脸,“你毕作呢,是不是准备拖到我退休再做啊!”
“那不能够,”程让抬手?擦擦脸,“您退休之前一定能看到……”
“放屁!”老王跳起来削他,“你再给我看一坨泥蛋子我就把?你拉黑,我退休之前你甭想?毕业!”
这也太狠了……
去年程同学一整年忙着玩泥巴,最后?关头没作品可交,就团了几坨大泥蛋,命名为?“史前”,老王是凭着最后?一点理智才没把?泥蛋子糊他脸上,今年他要再交泥蛋子,老王估计自?己得英年早逝。
“您不能这样生气?啊老王,要冷静,我爸说?了,老年病正在年轻化,您这个年纪是危险群体……那什么,我真已经开始构思了,今年保证交,您擎好吧啊!”程让拍拍他的肩膀,趁他不注意溜了。
“你提前一个月给我看!”老王在后?面跳脚,“不,一个半月!”
“得嘞!”程让一边跑,一边回头朝老王飞了个吻,“爱你哦老王!”
老王:“……”
这回程让倒不是哄老王,是真要开始准备毕作,也许是乘哥去英国工作的事给了他刺激,他终于意识到“人生控制权”的重要性。一个没毕业没事业的人,永远都是封在象牙塔里的傻白甜,在他还沉醉在“前途名利是狗屎,不如泥巴高大上”的至高境界中时,人家乘哥已经计划好了人生,在他以为?能永远跟乘哥打打闹闹一辈子的时候,人家的人生计划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说?他闹小孩脾气?也好,真受了刺激也罢,总之他不想?被乘哥丢下?,他必须要快点毕业,然后?……出国可能不现实,但他至少要有随时出国的时间与能力,一年里至少要空一段时间去英国找乘哥玩。
这几天程让克制着找江乘的冲动,非常努力地生着气?,那天晚上江乘没接电话,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联系他,也没说?出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只说?刚看见电话,分明就是敷衍!
于是程让生气?地先挂了电话,决心在对方主动联系他之前绝对不妥协。
其实到晚上他就忍不住了,可因为?是自?己先表明了态度,主动联系显得很没有原则,只好拼命用“江乘是个王八蛋”来洗脑。
回到“老白”已经快十二点,工作室里就只有史天一个人。
黄金周那几天工作室照常开,一直是李子东一个人坐镇,虽然不限制学生一定来,人没有平常那么多,但也挺辛苦的,所以今天没让他来。
不过依着程让对大东的了解,不让他来也肯定会来,这会儿不在他还挺意外?的。
“大东人呢?”程让一进?门?就问,“一个常年不缺勤的优秀生突然不来了,是不是有情况啊?”
史天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嘴里叼着根鸡腿,说?话腾不出嘴,先摇摇头表示否定,等?一局死了才说?:“得了吧,你指望大东有情况,还不如先盼着我有呢。”
“不,”程让很诚恳地说?:“我要是个女的,在你俩之间我可能会选大东。”
“你是不是傻。”史天在自?己还不如大东有市场这问题上表示不服,“大东那书?呆子要情趣没情趣,要技术没技术,夏天一星期最多洗两回头,冬天一个月不洗头,脑子里除了考研还是考研,唯一的优点就是老实上进?——俗称三脚踹不出个屁,你要他做什么,直接买个‘沉思者’的雕塑摆家里多好,还不味。”
“操,”程让笑?起来,“事实过于残酷了……不是,你怎么知道人没技术呢?”
“废话,他唯一谈那个女孩,在他俩滚完床单后?第二天就分了,这还不足以说?明情况吗?我都怀疑根本没滚起来。”
“……这,就是硬伤了,但我也不是很想?选你,”程让说?,“我宁愿跟我哥过。”
“你可拉倒吧!”史天笑?,“乘哥那么有市场,还能陪着你单身么?”
程让愣住,虽然是玩笑?话,可他心里却不舒服。
“哎,让哥,你的泥人事业预备怎么着,这小工作间不太够了吧?”史天问。
“嗯,我准备租一个小房子,这几天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
程让现在手?里有了一点钱,就是前几天卖泥人赚的,不过他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做,是不是要干脆开一家工艺工作室。他本来想?跟乘哥商量一下?的,哎……也不知道生气?应该生到什么时候,毕竟他最高的生气?记录没超过一小时。
李子东到第二天中午才过来,蔫蔫的,看着像是有事。
“大东,你这身是什么打扮?”史天端详他问,“这是不是餐厅的工作服啊?”
程让闻言也探头看他,李子东穿了件淡蓝色的暗条纹衬衫,脖子上还系着蝴蝶结,一看就是餐厅服务生的打扮,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大东,是不是家里催你工作了?”
李子东家在外?地,家庭条件很一般,父母就是小买卖人,辛辛苦苦供出一个大学生,是希望他毕业后?能尽快找份稳定的工作,完全?没预料到儿子如此积极进?取,拼了命地想?考研。李子东为?了让父母安心,跟他们保证毕业后?每月给家里交生活费,他会边读研边赚钱。
但是父母的眼界不太宽,他们对艺术生的理解就是毕业后?找个学校当美术老师,哪怕是个研究生毕业后?也还是当老师最稳当,所以并不能理解他考研的意义在哪,只要有机会就会催他工作。
入伙“老白”的钱有一部分是家里出的,当时李子东说?服爹妈的理由是“老白”将来会发展成一所学校,每月赚的钱肯定比学校当老师多,于是爸妈就将信将疑地同意了。谁知现实太骨感,一年多后?大家发现“老白”距离一所学校的距离似乎有点远,并且还经常面临入不敷出的局面,每月分到的红还真没有学校老师赚的多。
李子东抠着头发点点头,蹲在地上叹气?,“我爸给我托了关系,说?可以进?我们当地的一所小学,让我尽快回去。”
“现在回去?”史天惊讶地问,“马上要考研了啊,那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我……正在努力拖延,”李子东看了程让一眼,欲言又止,“我打算多赚点钱。”
如果换做史天,程让可能会直接说?“你端盘子赚那点钱不顶用”,但对大东就不会说?,因为?怕伤他的自?尊。李子东这人挺要强的,这事恐怕早就有了,但他却憋到这时候才说?,大概是已经没什么办法了。
“有什么难处就跟兄弟们说?,能帮的我们肯定会帮。”程让说?,“钱不是问题。”
听程让这么一说?,史天才反应过来李子东说?的是“努力拖延”,但没说?“努力考研”,分明是已经放弃考研了,“大东,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李子东闷闷地点头,“我爷爷身体不太行……”
他后?面没说?,但迟钝如史天也猜到了,李子东家里应该是想?让他从“老白”撤资。史天看了看程让,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
“老白”最初是程让起头张罗的,却是对赚钱最无所谓的,他连毕业证都视如粪土,哪里会给自?己工作赚钱的压力。其他几个毕业生就不一样了,出了校园大门?就算正式步入社会了,不求养别人,起码要能养自?己,所以都把?“老白”当正经事业在做。
李子东连考研都放弃了,却在坚持“老白”,一是为?自?己,二是为?兄弟。“老白”是他考研路上最大的后?盾,也是他逃离小县城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他知道自?己撤资离开对老白意味着什么,少了一个人也就等?于少了一份希望。
“没事,”程让蹲在李子东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考研急什么,再拼两年还更有把?握,工作有编制么,有的话咱也不委屈,边工作边考呗,‘老白’这边有我们仨够了,你每月就等?着吃红就行,缺多少钱我先借给你,等?你将来慢慢还。”
李子东表情呆滞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爸妈一个月前就逼着他撤资回家了,他想?尽了一切办法,省吃俭用还接了个家教的活,但距离攒够当初从家里拿走的投资资金还差得远,不得已又去餐厅端盘子。
然而问题不只有钱,就算他不撤资,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老白”打拼,他自?己回家当老师,这边不干活干拿钱叫什么事,所以他非常矛盾以及迷茫,更不好意思跟兄弟们说?。
没想?到程让替他把?所有问题都想?到了,还帮他扛了,他知道程让手?里也没多少钱,能毫不犹豫地借给他,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你就不怕我拿钱跑了吗?”李子东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这话。
程让乐了,“怕啊怎么不怕,我毕竟也穷。”他话音一转,“但是呢,比起丢这点钱,我更怕丢一个兄弟。”
“操,”那边史天先绷不住了,抽了张纸抹眼泪,“让哥你煽情之前给点提示啊,好家伙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我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住。”
“你快滚吧啊,戏真多。”程让团了个纸团丢过去,“你那擦的是泪还是油啊,我怎么看着油渍渍的呢?”
“噗……”史天嘴里还没来得及吐的鸡骨头喷了出来,“你真是个情绪杀……我服了让哥。”
李子东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间接经历了一场“人生无常”,到下?班的时候程让就不想?跟他哥生气?了,去超市采购了一大包食材,哼着小调去了小公寓。
然而到家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他傻眼了——居然加了一道防盗门??
防谁呢!防谁呢!这是防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三点放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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