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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衣搁下手,不禁眉心微折,“路上可有人阻拦,或是有遇上什么其他的人?”
“有遇上一位有些上年纪的卖花老农,和几个顽皮孩童”,刘方回想了瞬,老实答道。
“卖花老农?”
容色屈膝蹲在角落,挑拣着,将黑白棋子分别归拢进棋盒,一下听到刘方的回话,不由疑惑了声,“是个文文弱弱,两鬓泛白,额下三寸生了颗黑痣的卖花老农?”
“正是!你,咳,容,容郎君可是见过?”
这与她的护卫长说的,一分不差,刘方一瞬有些激动,只是临了开口,因着方才幕天席地所见的一番情态,却是有些拘了礼,刘方虚咳一声,极快的收回有些瞠大的目光。
“大人,容色昨日便瞅见那花农一直尾随在队伍后,只是待要细打量时,他似乎有所察觉,一下失了踪影。”
容色直直的看向许攸衣,脖颈间,青痕肆虐,扫的许攸衣眼皮一挑,赶忙正经的将目光重新聚拢在他脸上,“除,咳,除此之外,可有见其他可疑之人?”
“无。”
容色摇头,乌发乖顺的披在肩后,垂下的眉眼带着些微微的凝思。
晨曦落在翻腾的云海中,光隙间,有一半洒在两人相隔着的一丈青石地砖上,清浅浅的,带着几许缱绻。
温润清雅的面容隐在其中,瑞凤眼像是揉了层淡光,清晰的印着他初尝情,事后,焕发神彩,格外清妍的样貌,许攸衣目光停了下,不禁有些五味杂陈,既而收敛心神,看向刘方,继续细问道,“昨日上山的香客名单可做了明细?一一盘问?那卖花老农可在其中?”
“大人,这正是蹊跷之处”,刘方从袖中取出本蓝皮簿子,呈到许攸衣面前,翻到卖花老农那一页,指着寥寥数语,甚是不知所谓的一行字道。
“他说他常来菩提寺为出征戍边的孙女祈福,以求平安,可据菩提寺的小沙弥交代,他膝下并无子嗣,多年前曾收养过一个男婴,也在逃难中失散了,至今不知去向,他也从未托人寻找,整日里便独来独往,常说些胡话,偶尔神志清醒了,便会去山间采几朵花,送去那男婴的衣冠冢,有时也会上菩提寺烧些香火,因着腿脚不便,主持特意分了处厢房予他歇脚,时间长了,那处也便有了个专门放置他自己杂物的箱笼,只是平日总是锁着,不见打开,小沙弥时常去那厢房替他打扫,也未曾见过。”
“你可知那处男婴衣冠冢在何处?”
似是想通了关节,许攸衣忽而眸色微深,“溪涧与菩提寺莲花潭相连,乃是一处活水,昨日晌午自长宁帝卿失踪,到晚间,若是有人想借莲花潭来个金蝉脱壳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四处嘈杂,一个人可以,两个人却是不成,唯有深夜趁众人疲倦,偷将帝卿衣物碎片扔进潭中,待潭中活水顺流而下,到了山下溪涧,叫人发现,调走诸人视线,才能寻机会,靠近那处,逃出生天,而不留一丝痕迹,这大抵也是菩提寺内虽加派了许多人手,却整整一日,也一无所获的缘故。”
“可大人,那老农若在菩提寺杀了帝卿,少了一人碍事,岂非逃的更容易些?且,大人为何要问那男婴的衣冠冢在何处?”
刘方浑浊的黄眼充满了疑惑,有些摸不透许攸衣葫芦里卖的关子,不禁急急反问道,“再说一个普通百姓,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大费周章的闹这一出,是为何故?”
“刘主绅,他既是有备而来,自然背后真相不可能简单,或许是为报复凤朝女皇,损伤凤朝颜面,亦或许是为损害两国邦交,达到离间目的,瞧渔翁得利的戏码,其间缘故颇多,本官只是猜测了个大概,如何能晓得他是为何故?”
许攸衣轻叩了两下棋案,蓦地笑了笑。
“且,此番他必然不想暴露身份,叫咱们发觉异样,因而为了事后不被仵作查验出的死亡时辰所拘泥,必得留下足够人证,证明他自己的清白,以此混淆视线,叫官府摸不清头绪,而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当然也只能在他不在场的时候杀了帝卿,等官府放松了警惕,再将尸体丢出来,如此这般,既能明明白白的将自己从里头摘出来,又能少了许多麻烦。”
“大人的意思是……”
刘方有些激动,正要再问。
许攸衣手一扬,却是打断了她,“你方才说他在寺庙厢房有个专门放置自己杂物的箱笼,哼,本官觉得,这大概就是他偷运帝卿下山,神乎其技的一个法子,你也知道凤朝接近北地,国中上下臣民多不识水性,何论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的长宁帝卿,将他藏在箱笼里,摁在潭中顺水带下,确实轻便极了。”
“大人说的极是,某这就叫人去拿了他!”
刘方喜的急急一揖,正待唤人,许攸衣轻笑一声,却是又拦住了她,“这般无头苍蝇似的派人去找,只怕长宁帝卿等不起,你去寻了那小沙弥,再问问卖花老农葬男婴衣冠冢的地儿在何处,派人往那处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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