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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亭沐浴完后,就已经将紧张和尴尬的情绪完全摆脱了,他换上新的衣衫,藏起亵裤,先询问了小沙弥洗衣裳的地方,待到自己搓洗干净了这才晾起来,然后他方才去寻找了朱棣的身影。
王府下人告知他,朱棣和朱樉都到禅室去了,陆长亭便也只得慢腾腾地往着禅室而去。
让陆长亭没想到的是,马三保又跟了上来,三子也想跟着,两人就你看我我看你,瞧三子那模样,还颇有点儿活计被抢了的失落感。
陆长亭回头看了看他们,觉得有些好笑,随后就放任他们一齐跟在后头了。
陆长亭原本以为道衍也会在禅室里,谁知道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着朱棣和朱樉对坐在那里,各自手中捧着一杯茶,一言不发。陆长亭看着他们的模样,脑子里顿时联想到了守在产房外的准父亲们……陆长亭一下子被自己的联想窘到了,忙收拾好面部表情后,走了进去。
“二哥,四哥。”陆长亭低低地喊了一声,顺便回转身将门给扣上了,马三保等人就被留在了外头。
朱樉和朱棣同时抬头看向他,令陆长亭觉得诡异的是,朱樉和朱棣看向他的时候,都是目光沉沉,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味道。
陆长亭回望过去:“怎么了?”
朱樉和朱棣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目光,但又谁都不开口说话,禅室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气氛之中。
陆长亭倒是不急,以他的观察来看,应当是朱樉和朱棣此时正觉得尴尬,反正尴尬的又不是他,他急什么?
陆长亭找了处地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时候朱樉当先开口了:“长亭,方才是怎么了?”
“没怎么啊。”尴尬过后的陆长亭现在分外的淡定。
朱樉却仿佛认定了他在撒谎,不由拧眉道:“长亭,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难道你觉得二哥还不能为你做主吗?”
陆长亭实在听不大明白朱樉在说什么玩意儿,他诧异地看了看朱樉:“二哥,你希望我说什么?”
朱樉差点被他气个倒仰,什么叫我希望你说什么!
难道你不应当气愤地爆出老四的罪行吗!
朱棣看了看朱樉,实在是憋不住了,于是出声打断道:“二哥是否多想了?今日长亭不过晨起后……出现了点儿常见的状况罢了。”
陆长亭不知道朱樉是误会成了什么,但见朱棣这般委婉地为自己辩解,陆长亭便干脆大大方方地道:“二哥,我只是经历了每个人成年时经历的事而已。”他指的当然是初次遗.精。而且陆长亭自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是清楚了。
但对于朱樉来说,却无疑是助长他朝着某个方向想得更歪了。
如何叫做成年时经历的事?
那不就是有了初次欢.爱吗?
朱樉对着朱棣怒目而视。
知道朱樉在想什么的朱棣:……
陆长亭歪了歪头:“二哥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朱樉的脸色很难看。
陆长亭瞥见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也有些无语,“二哥难道对此有何不满?”陆长亭心里也琢磨不出这个逻辑来,毕竟他初次遗.精和朱樉也没什么关系啊,朱樉的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
朱樉此时马上摇头连连,道:“我是对老四不满,他没有照顾好你,你还是随二哥走吧!”
陆长亭并不知道朱樉心底那惊世骇俗的猜测,只当是朱樉认为朱棣没有照顾好他,才导致他发育迟缓。不过陆长亭倒是觉得,一是因为他早就开过窍了,这辈子也就清心寡欲了,二是因为年幼时确实身体不大好。
这些跟朱棣都是没关系的。
陆长亭自然就出声为朱棣辩解了:“这又不干四哥的事。”
朱樉顿时更为火光:“这还不干他的事?他做出来的好事,他……”
朱棣眉头直跳,忍不住一把将朱樉拽住了:“二哥你莫要胡说!”这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当然,其实这时候朱棣心底本能地不愿意陆长亭听出来朱樉的意思。
陆长亭就算是再迟钝,也发觉到朱樉和他们口中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了,陆长亭起身走到朱樉跟前去,俯身问:“二哥你在说什么啊?”
朱樉实在是愤怒上头,他咬着牙道:“长亭你莫要为这人打掩护,你老实说,你今早叫水进去,却不让下人进门,好端端的,这般是为何?难道不是为老四作掩护吗?”
朱棣皱眉,再度拽了朱樉一把:“二哥。”
陆长亭这回倒是终于听出了朱樉的意思,陆长亭微微咋舌,朱樉到底是怎么联想到那方面去的?若是在之前,陆长亭还真不一定能想到这上面去,但是自从那次程二和他说了那些富商间的流言时,陆长亭便一下子就明悟了这方面的事,此时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想到了。
“二哥着实误会了。”既然知道朱樉在想什么,陆长亭就可以变得大方坦然多了,“我和四哥着实清白得很,今早不过是我身上出了状况,人生头一次。”陆长亭眨眨眼,“今早四哥还担心我不通此事,好好与我解释了一番呢。”
朱樉先是不信,后是震惊,最后是面色尴尬。
倒是朱棣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
就在陆长亭说出那句“我和四哥着实清白得很”的时候,朱棣竟然条件反射地想要否认了。朱棣知道这样的状态可着实不好,但是……但是这样的滋味,也并不会让朱棣避之不及啊,相反的,他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
也许在以后,长亭就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了。
陆长亭为了缓解尴尬,笑道:“此后,二哥和四哥都不能再说我年少了,毕竟如今也是可以娶妻的年纪了。”
谁知晓,朱樉和朱棣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同时垮了下来。
“长亭娶妻还早。”朱棣淡淡道。
朱樉也跟着道:“老四说得不错。”这会儿两人之间倒是不剑拔弩张了,反而达成了空前一致的意见。
陆长亭:……
你不是怀疑我是断袖吗?我以这等方式告诉你我还是要娶妻的,二哥你怎么还是这般脸色难看呢?
陆长亭顿时有种,说什么都会戳到朱樉的感觉。
朱樉和朱棣对视了一眼,而后再度异口同声地道:“以后的事,长亭此时便不要多想了。”
陆长亭虽说对这等事的确不感兴趣,但是朱樉和朱棣的态度,总让他觉得自己以后若是打光棍,那定然是这二人的过错啊!
“二哥,四哥,心急的是你们吧?”陆长亭懒得和他们说话了,干脆自己转身回位置上坐好了。
朱樉瞥了一眼朱棣,这会儿却是提了个极损的主意:“长亭不如和我去西安,西安多妩媚的姑娘,到时候长亭在那处多选几个做姬妾都可行。”
朱棣的脸一下子就黑了,顿时觉得朱樉就是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而陆长亭也不由出声道:“二哥莫要胡说,我对女子没甚兴趣。”
朱樉闻言,不由失声叫道:“你对女子没有兴致?那如何能行?不行,今日便随我去试一试……”
朱棣真想骂一句“胡闹”,但是好歹朱樉还是兄长呢,朱棣也就只能生生给憋回去了。
“二哥,我只是对胡乱和女子来往不感兴趣。”陆长亭没好气地道:“总归妻妾成群是不适合我的。”
朱樉听出了他话中的鄙夷味道,顿时赧然,还犹豫着解释道:“其实二哥倒也没有什么妻妾的……你说的是,男儿这般纵情声色,是不好,不好……”
陆长亭:“……”二哥你的骨气呢?
见总算避过了朱樉这出乌龙,朱棣也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陆长亭了:“现在头还晕吗?”
“好多了。”
朱棣点头:“如此正好,重阳节时也能好好过了。”
朱樉在旁边插嘴道:“长亭,我前来就是和你一同过重阳节的。”
陆长亭点点头。
朱樉心头略略有些失望,五年不见,特地为他而来,难道他就不该感动一下吗?朱樉心底的成就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个干净。
“我先去喝药。”陆长亭舔了舔唇,起身道。虽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毕竟是和脑袋有关系,还是先将药都按照医嘱喝掉才好。
朱樉马上跟着起身道:“二哥喂你。”
朱棣紧跟着也站了起来,陆长亭觉得自己从他的脸上也看见了跃跃欲试,陆长亭想也不想便一口截断道:“不!不用了!”陆长亭快步走到了禅室门口,门一开,正好对上外面道衍的那张脸,道衍抬起手臂,陆长亭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端着的药碗,陆长亭一愣:“给我的?”
“嗯。”道衍将药碗放到了他的手中。
朱棣在里头道:“都进来吧。”
于是道衍和陆长亭一块儿又转身回去了。
陆长亭端着药碗几口就喝掉了,朱樉在旁边很是遗憾,再见到陆长亭,喂药本该是多么拉近彼此的行为啊,偏生被这和尚硬生生地破坏掉了。
道衍和朱樉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对接。
奈何道衍目光沉静,朱樉连看也看不穿,朱樉顿觉无趣,便只得收回了目光。
“这位是庆寿寺道衍主持。”陆长亭见朱樉半点也没将道衍看在眼里,不由得出声介绍道。
“原来是主持啊。”朱樉这才多看了他两眼,随后道:“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熟?”
朱棣道:“应天府见过。”
朱樉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说罢,朱樉撇嘴:“相比起来,跟随我的那个僧人,可着实不如何了。”朱樉虽说傲气,不将人看在眼中,但他至少能瞧出道衍是胜过其他僧人的。
朱樉对道衍的兴致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随后他便收回了目光与朱棣道:“老四,待到重阳过后,让我将长亭带走如何?”
朱棣和道衍的面色几乎是同时一沉。
陆长亭在旁边默默吃点心,颇有点这和自己没关系的感觉。
朱棣一口拒绝:“不行。”
道衍扫了朱樉一眼,似乎在判断朱樉为何要带走陆长亭。
朱樉很是不痛快地反问道:“为何不行?长亭又并非你的所有物,我邀长亭前去游玩小住,有何不可?我特地前来北平陪同长亭过重阳,想来长亭也会不舍得拒绝我。是吧?长亭。”
陆长亭将那一口点心咽下去,缓缓道:“二哥,我不去。”
朱樉仿佛被抽了个大耳刮子:“……”朱樉愣是被噎得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而朱棣和道衍的脸色又不约而同地恢复了。
朱樉好半天才面色难看地道:“长亭,你怎能这般对待二哥?难道你真要辜负二哥千里迢迢前来看你的情谊?长亭,你没出过什么远门,你不知道西安如何,这世上可并非只有北平一地能让你住下来。不管如何,去瞧瞧风景也好,不是吗?”
陆长亭对于出门当然有所意动,能看到千年前的西安,那自然是一桩趣事,但……陆长亭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和朱棣绑在一起的,现在自然不适宜再到别的地方去了。
于是陆长亭摇摇头:“我要跟着四哥。”
说出这话,当然是有陆长亭自己的考量,只是这话在朱棣听来,便无疑是一句令他感动的剖白了,他心中只能暗道,待陆长亭种种,倒是没有半分白待了的。朱棣心底一股甜意登时便荡开了来……这会儿朱棣可是全然不担心陆长亭会跟着朱樉走了,其实想一想也是,从长亭选择来北平投奔开始,便能看出在长亭心中,最重要的便是自己不是吗?
陆长亭在说完那话之后,朱樉抿了抿唇,这下反倒是不生气了。
朱棣能看出来的,朱樉能看不出吗?他也知道对于陆长亭来说,显然朱棣更为亲近,但这也自然,当初他们兄弟几人一同离开中都,唯独朱棣后来又回到中都陪伴长亭许久,那样长的时间里,那些累积下来的情谊可不会作伪。
当然,理智上知道,可情感上不能接受啊。
朱樉想着过去,他待陆长亭可也不差吧,怎么长亭就能这般心狠拒绝了他?
朱樉垂下眼眸,淡淡道:“长亭且再想一想吧。”
陆长亭听见他这般口吻,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朱樉这是……心中憋着郁气了?
“二哥也莫要误会,只是我近来病了,如何能走动?”陆长亭将口吻放得些许天真地道:“我倒是希望二哥能在中都留着呢。”
朱樉熟知陆长亭的脾性,当然知道陆长亭其实很少会说这样的话,那么陆长亭其中讨好的意味也就很浓了,可是,朱樉不得不说,这一套……他吃得很高兴啊!
“等你病愈再说。”朱樉没有态度激烈地对陆长亭作要求,但也没有退让。
说明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个目的。
朱棣这会儿可是安心极了,半点也不忧心朱樉会将陆长亭拐跑。
安心之后,朱棣便是去做自己的事了,现在再留着陆长亭和朱樉在一处,朱棣便不觉得有何可担忧的了,甚至是他很乐得见着两人在一处时,陆长亭残忍拒绝朱樉。
朱棣和道衍很快就离开了禅室,朱樉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心中暗道一声机会来了。
当朱棣和道衍在这里的时候,朱樉总有一种自己被盯住了的感觉,这就算有满腔的话,倒也不好与陆长亭说啊,这下可算是等到他们走了,朱樉当即便和陆长亭坐到了一处。
书信里说来,和当面说来,那滋味儿还是大大不同的。
朱樉倒也不嫌费口舌,和陆长亭细细说起了他在封地上的事。
“我比老四更先前往封地,我在封地待了五年有余,长亭,你若到西安去,定然比在北平更为舒适。”朱樉还是没忘记说上这样一句话,其实他就是在隐晦地提醒陆长亭,现在朱棣对北平的掌控力还不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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