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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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一头顺滑的长发,蓬松柔软，像一段蓝色的月光，他的瞳孔和头发是同一颜色,走近叶枝时，叶枝能看看到眼睛里面的轮状射线,配合着深蓝的瞳色,优美深邃，分外?打动人心。

叶枝试探着喊出他的名字，“小蓝？”

“叶枝，”小蓝的脸上挂着笑，声音具有一股独特的腔调，能很明显听出和别人的不同，“你好啊。”小蓝笑的裂开一口尖牙。

叶枝默默摸了下自己的脖颈,觉得那里似乎一凉。

小林跟上来，也跟叶枝打招呼，然后胳膊肘拐了小蓝一下子，“把你的尖牙收一收，叶子又不是人鱼族,没你们那种看牙齿分辨能力打交道的习俗。”

“哦,好吧，”小蓝有些遗憾地用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尖齿，然后才收回去,重新眯起眼睛看向叶枝，开门见山道,“前两次的事?情对不起，这是我给你的赔礼。”

然后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脸盆的珍珠。

叶枝：“……”他忽然奇异地联想到了小林之前说的话?，人鱼因为两次差点害死他,抱着脸盆哭呢。

那这一脸盆珍珠……“该不会是你哭出来的吧？”叶枝声音颤颤地问小蓝。

“是啊，”小蓝平常地点点头，想到小林刚才说的叶枝不懂人鱼族的习俗，主动解释道?，“我们人鱼一族最喜欢珍珠，交易货币也是珍珠，其中以鲛人自己产的珠子为优。”

他从脸盆装的珍珠堆里捡起一颗递给叶枝看，“鲛人化泪为珠，凝聚了鲛人的精血，很珍贵，所以我们道歉的时候都是赔给对方自己流出的珠子，显示自己的诚挚。”

叶枝：“诚意我心领了，但也不用这么多吧？”都得用脸盆来装了。

小蓝突然清咳了一声，耳垂也莫名其妙地红了，“我第一次送给你珍珠你没收，后来我又差点害死你，”小蓝的头发丝耷拉下来，“还是两次，我就很伤心，抱着脸盆在那里哭，想到自己以后都是单身鱼，呃不是，想到自己两次伤害你，活该单身，就很伤心，不知不觉，珠子就这么多了。”

叶枝听着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自己无意间伤了别人的心，虽然他什?么也没做，问题不在他身上，但此刻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而小林却在一边贱兮兮地补充道?：“鲛人对月流泪，我每天下班晚回去的时候，经过人鱼湖就能看见他坐在岸边哭，鱼尾泡在水里，还专门拿着脸盆接着。”

小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林不为所动，屈起指节敲了小蓝抱着的脸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这脸盆还是专门找我要的呢，我的洗脸盆，搪瓷的，上世纪的老古董，有点收藏价值。”

小蓝：“……？”

小蓝：“我要个装珍珠的容器你竟然给我拿你的洗脸盆？”

叶枝：“咳，”他在旁边听着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虽然也不知道是替这两个哪一个尴尬，此时也站出来解围道，“这不是重点，你们不——”

话?被小林打断，“重点是哭也不单纯是因为愧疚，我来的时候还没见你拿这盆珍珠，到现在还想收买人心，人家名花有主了都。”

小蓝：“？”

叶枝：“？”

孙家平：“？”

谁名花有主了？

同一个疑问，在三个人心里却是不同的问点。小林却没有关心他们三个人在想什么，径直对小蓝说：“快把你的珠子收回去，早知道你怀着这份心思我就不带你来了。”小林低低地在那嘀咕，“回头让凤凰知道还不拔光我的羽毛……”

小蓝不情不愿地，最后还是把珠子收了回去，叶枝就看着一脸盆珍珠转眼就消失在小蓝手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小林，后者解释道?：“哦，鲛人能把自己的珠子隐藏，他们的特殊能力，所以我来的路上也没发现，别介意。”

叶枝摇摇头，“不介意，这也和你没关系。”

小林看向小蓝，后者臊眉搭眼地站在那里，小林心里也是有些气，鲛人之间送自己的珍珠就只有求爱那一个意思，道?歉也是拿别人的珠子道?歉，因为鲛人和自己的珠子间有特殊感?应，就像小蓝刚才能把装珍珠的脸盆一起隐藏起来，要是叶枝收了珍珠，小蓝也能把叶枝一起隐藏起来，出于这份关系，所以只有伴侣才会接受对方的珠子。

好歹是没让小蓝浑水摸鱼把珠子送出去，小林舒了口气，此时看小蓝又觉得对方有些可怜，竟然和凤凰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这不是把珍珠哭完也不能把人哭到手嘛。

于是又主动缓和气氛道?：“不能送珍珠了，还是能当朋友一起玩的么。”

小蓝余光里瞥了一眼小林，鼻子里哼了一声，视线落到叶枝身上，又柔和起来，抓了抓头发，找了个话题，“你也喜欢游泳吗？”

小蓝一只手伸进水里，“我可以教你啊。”

叶枝眼尖，看见小蓝的手臂伸进水里的一瞬间，内侧皮肤上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银色鳞片，排列整齐，是人鱼接触水体自然的身体变化，很神奇。

眼看小蓝已经整条手臂都没入水里，想着不要给对方注定落空的期望，叶枝忙道?：“不用了，我会游泳，不过你要是见到水自己想进来玩也可以。”

闻言，小蓝的动作停了停，他一歪头，看着叶枝一半身体没入水中一半露在外面的样子，奇怪问道：“你不是被卡在这里的吗？”

叶枝：“……”

小林听完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孙家平一直在旁边这样听着，此时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叶枝有些汗颜地解释，“我只是图方便，”他动了动身体，力图展现自己脖子的灵活性，证明自己不是被卡的，“所以才用个这么奇怪的姿势。”

小蓝听了倒没觉得什?么，人鱼生?性自由恣意，什?么奇葩行为都见过都能理解，他身体一探，就直接进入了水中，“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游。”

叶枝在最靠近人鱼的地方，有幸能完整见证人鱼入水这一刻的全部细节变化，不由被这幅场面美呆。

小蓝原先穿的是白衬衫黑西裤，配合着他的身高显得个高腿长，然而这也就是人群中的寻常打扮，只是人衬衣服才整体出众，而一旦进入水中，那身衣服自动消失，化成光裸的肌肉紧实的上半身，以及修长有力的蓝色鱼尾。

从腰部开始大片大片鳞片显露，紧实扣着一路向下，收束成玲珑有致的修长尾巴，蓝色在鳞片上均匀晕开，到了末尾的鱼鳍鱼尾，蓝色逐渐变淡，在水中消失成一抹轻盈的烟雾。

小蓝入水后就展开双臂，先摆动鱼尾在水中的办公室环绕了一圈，这是人鱼进入一处水中本能的行?为，巡查领域——他们是水中的王者，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领域。

不过王者们经常因为这个打起来，上次小蓝和小红打架就是因为被放入了同一片水域。

叶枝仰头看着在房间里自由游动的人鱼，转而邀请小林道?：“你要不要进来一起玩，”叶枝上下摆动了下水里的两条腿，被水波包围着很舒服，“非常好玩。”

小林：“我？”他也看着在水里游动的人鱼，“还是算了吧，我刚惹了那条鱼，他们可记仇了，我怕那条死鱼拿自己的本能当借口，趁机把我扔出去报仇。”

叶枝：“嗯？”

他正想问小林为什么这么说，就见另一边小蓝在自己的领地内发现了什?么不和谐因素，“嘶”的一声咧开嘴巴，声音透过水波扩张，清楚地传出来。

叶枝这才领悟到水里也能“说话”，毕竟水也是声音传播的介质，自己不能说话?纯粹是因为自己菜，身为一条鱼就可以。

小蓝发出威胁的声音，而被他威胁的对象，正是在水中一直自己默默游玩、自娱自乐的流莺。

流莺：“？”

她看向房间里突然出现的人鱼，以及人鱼张开尖牙的嘴，对方威胁自己的声音听在耳里，流莺一边害怕一边怒斥孙家平，竟然连人鱼都放进来。

人鱼虽然也是鱼，但这种擅长圈地的凶残家伙就不是那些软萌漂亮的小鱼可比的好吗？！

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流莺还是明白自己在领地意识极强的人鱼手下是讨不了什?么好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地就顺着对方的恐吓往门口溜了。

怂怂地一路被人鱼驱赶到门口，流莺看着一半脑袋在外面，另一半身体还悬浮在水中的叶枝，往外?游动的动作本能停了一瞬，身后的人鱼就又发出了那种嘶哑的吼声，驱赶她快离开这片水。

流莺不禁疑惑，叶老师也是被那条人鱼赶出去的吗？

又转念一想，赶出去的话?怎么以那么奇怪的姿势停在那里。

流莺福至心灵，他不会是卡在那里了吧？！

流莺想到这个猜测很恐怖，加快了速度游到叶枝的身边，在水里她也不能像人鱼一样说话?，见叶枝是脑袋露在外面，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探出去了个脑袋，方便两人交流。

一接触到空气，流莺扯下呼吸面罩，就问叶枝：“叶老师，你是被卡在这里了吗？”

叶枝淡淡看一眼和他一个姿势的流莺，“好巧啊，那你也是卡在这了吗？”

流莺：“？”

流莺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觉得很灵活，便答道?：“我没有卡，我在这是为了救你，你卡在哪里了，我不敢随便拖动你，怕给你伤着。”叶枝看着这个质朴的姑娘，霎时以怜爱的语气道?：“你没卡，那我也没有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