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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陋的会议室里坐下,闵炳如去了村长办公室里打电话区领导汇报了情况,请领导放心。
李亚文在电话里将闵炳如骂了个狗血淋头。近期,中央在社会稳定方面提出了一个新的指示——稳定压倒一切。前两年春夏之交那场事件余震未散,各级党委对于社会群体**件都十分重视,甚至作为地方一把手的一个要务来抓,经济、稳定双管都要齐下,随便哪个方面出问题,都要丢乌纱。
闵炳如打完电话,脸色惨白地走进会议室,手抖抖索索地从随身的黑色提包里拿出一瓶药丸,就着白开水吃了两颗,慢慢地脸色才恢复如常。
冯楠关心询问:“闵书记,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闵炳如摆摆手说:“不用了,老毛病了,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没再说什么,先给大家介绍了林安然,又为林安然引见了冯楠和派出所所长叶龙。
“叶所长,我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麻烦你详细说明一下。另外……”他看了看表,“下午李亚文书记要过来开个现场会,麻烦你们准备一下,给领导作个简短的汇报。”
说罢抬了抬手,示意叶龙介绍一下案情。
叶龙四十多岁,身材消瘦,眼窝深陷,目光犀利,老公安的标准派头。他清清嗓子,将案情慢慢说了一次。
滨海市有着很长的海岸线,铜锣湾村和宝塔村两村都是靠海而居,其中一个争议地域在两村相邻的一片海滩上。
建国后,地方政府对各村之间重新进行了勘界登记。但后来搞大跃进运动,成立了公社,把两村许多地界都合并起来统一管理,搞生产大联合。没想到,运动过去,地界却分不清了,加上十年动乱中档案管理混乱,导致54年勘界的资料全部丢失,压根儿就说不清两村间的界限怎么划,哪地方是哪条村的地皮,全都成了一笔糊涂账。
由此衍生出的问题就是村与村之间的土地纠纷。在改革开放前,这些纠纷都像是冬眠的蛇。因为吃的是大锅饭,大家都穷,海滩也好,山林也罢,多与少意义并不大,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之后,地皮就是钱,于是各种土地纠纷就一一暴露出来,冬眠的蛇终于苏醒了过来。
海滩能够搞滩涂养殖,林地可以中经济类树木,都能产生不菲的经济利益,两村的矛盾就像化粪池里发酵的沼气,遇到一点点火星,轰一声就炸开了。
最近正值牡蛎的收获季节。昨晚八点多,铜锣湾村的一个村民和家中亲戚到海滩上采牡蛎和青口螺。碰巧的是宝塔村的一帮村民也在那里做着同样的活儿,过程中就发生了冲突,铜锣湾村的指责宝塔村的过界采集,宝塔村的骂铜锣湾村的私占本村滩涂,一言不合之下大打出手。
混乱中,宝塔村村民四人挂彩,铜锣湾村三人负伤,其中一个中了头彩,被小锄子砸成了颅内骨折,至今昏迷在市区里的第二人民医院里。
闻讯而来的警察将斗殴双方带回派出所,在带离过程中遇到了村民的阻挠,结果民警中两人负伤,躺进了同一家医院。
事情至此已经相当复杂,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就传来消息,说铜锣湾村村民纠集三百多人要到宝塔村报仇,而且还持有土制枪械,吓得辖区劳动街道的叶书记赶紧集合人马赶来阻拦。
闵炳如和林安然赶到铜锣湾村村口牌坊的时候,就正好碰见这一幕。
叶龙所长说出了这宗斗殴案件的两大难点:一是取证难,现场人多手杂,在场的村民各持一词,都职责对方撩事斗非,一口咬定对方先动的手,根本就没法查出谁对谁错;二是涉及到滩涂纠纷这种历史遗留问题,派出所要调解根本无从下手。
在村委会议室了里研究了半天,大家最后终于统一了意见:现在对于斗殴伤人的案件的处理倒是其次,重点是这次斗殴让平息了三年的两村划界纷争再一次沉渣泛起,到了一定要讨说法的程度,土地纠纷不解决,两村绝不善罢甘休。
解决问题的关键,饶了个大圈子,还是回到了土地划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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