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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队到达青雪县后,因为地震导致山体滑落,进入县内的几条公路都被堵住了。
他们只得提着行李转乘车型较小的小巴车进入青雪县。
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往里,坐在车边的傅西泮看到路边随处可见滑落的石头,还有几辆被挤压得不成模样的小轿车就这么悬挂在公路边,似乎随时都要掉下山崖。
清障的战士拿着铁锹站在公路边,正把一个奄奄一息的伤者从一辆车子里抬出来。
当小巴车缓缓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有几个战士转过身,朝车上的医护人员行了一个军礼。
几个坐在后排的小护士,转过头,抿着唇不停回望。
一直到小巴车消失在盘山公路的尽头,那几个战士都站得笔挺,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南光总院的医疗队刚到临时搭建的医疗站,带队的医生立刻将他们按专业分入各个科室。
他们没有时间休息,甚至连行李都只是随意地堆在了路边,就投入了救援工作中。
这处临时医疗站征用的是当地的一所小学,接收的是一些轻症和只需简单手术的病患。
这所小学位于震中,可坚固的大楼如今依旧挺立,和周围坍塌的居民楼形成强烈的反差。
正是得益于此,这所小学的学生在地震中,并无人员伤亡。
傅西泮和当地的医生分到了一组。
他几次深呼吸,调整好心态,穿好手术服,做完基本清洁工作,就走进了手术室。
而从下车到进手术室,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
一个下午的时间,傅西泮和几个医生护士,就这么站在手术室里,等着一个个被推进来的病患。
在这次的医疗救援中,对于医护人员而言,困难的不仅是大量、重伤病患,还在于手术过程中,随时可能遭遇余震或意外。
过了几天,傅西泮在手术中就遇到了余震。
病人的小腿被铁皮划伤,只是需要局麻缝合伤口。
手术的过程中,因为病人还有意识,他看着堆在金属盘里的带血棉球,一阵眩晕,不停扭头。
傅西泮皱着眉,安慰了他几句。
就在这时,手术床和放置器械的台面都轻微的晃了晃。
一旁的刷手护士厉声道:“你别动。”
病人十分委屈,他还没来得及辩驳,傅西泮替他说道:“不是他。是余震。”
话音刚落,协助的巡回护士倒吸一口冷气,一脸的惊恐。
她还是本地护校的高年级学生,经验不足,胆子还小。
傅西泮则是一脸镇定地继续手上的缝合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在他的影响下,其他几人稍稍安定了一些。
可没过几秒,手术室外传来杂乱的声音。
为了以防万一,一些护士医生搀着病患走到操场上暂时躲避。
刚经历过生死浩劫的病患对余震特别敏感,他们大声呼喊着,走廊里急促奔走的脚步声和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了一起,显得十分紧张混乱。
傅西泮边做手术,边吩咐一旁的护士:“把手术器械、刀片一些物品收一下,固定可移动医疗器械。”
一旁的巡回护士想也没想,立即照做,她将几台机器稳定住。
傅西泮盯着伤口,目不转睛地安慰道:“别紧张。学校建筑物的抗震等级不亚于医院,余震会没事的。安心手术。”
手术完成后,病人有些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这才发现傅西泮脱下手套的手早已被汗液浸润。
他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我比你还紧张。”
傅西泮在余震中,还能够保持镇定地手术,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临时医院。
晚上几个各地来的医生凑在一张桌上吃饭,他们不约而同地提到了这件事。
一个带着浓厚本地口音的中年医师夸道:“不亏是大地方来的医生阿,看着年纪不大,技术心态都好过我们啊。”
傅西泮笑了笑,快速地扒拉了两口早已冷掉的饭菜。
他们聊着天,一个和妻子打完电话的医生走过来,坐回位置上。
他边夹菜,边叹气。
一旁的医生和他同一个房间,每晚都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内容。
“家里人很担心?”
那个医生无奈地点点头,“能不担心嘛。老婆还好,就是儿子一直不理解,在电话里又哭又闹的,怎么劝都没用。唉……”
和这位医生一样,天天打电话报平安的还有傅西泮。
他每天晚上九点会给白芷打电话报平安,雷打不动。
中年医师看到傅西泮脖子上挂着的戒指,忍不住八卦:“傅医生,结婚了吗?”
傅西泮愣了一下,他伸手从衣服里抽出那枚戒指,捏在指尖轻轻摩挲,落寞地说:“如果不是这次医疗救助,大概是吧。”
“女朋友不理解?”
傅西泮摇头,“那倒没有。她也是医生。本来她还说要在出发前,先去民政局领证,但是我没答应。唉……”
中年医师:“害怕回不去,怕耽误她,所以没答应是吧?”
傅西泮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这个话题对于桌上的人而言,都太过沉重。
中年医师拍了拍傅西泮的肩膀,胸脯一拍说:“别怕。哥罩你,保证让你全须全尾地回去。”
傅西泮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后,将那枚戒指放回衣服里,按在了胸口处。
桌上几人继续侃大山,可傅西泮却在不停神游,他脑海里想的全是白芷。
他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小护士先跑过来叫道:“傅医生,不好了,你负责的那个病人伤口突然崩开了!”
傅西泮把手机随手放到桌上,跟在小护士身后急急忙忙地走向病房。
他到病房后,事情仍是连堆来。
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已是凌晨两点,他走在静悄悄的走廊,显得十分疲惫。
回到休息处,手机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他给手机插上电,本想给白芷打电话,后来看了一眼时间只得作罢。
傅西泮坐在床头,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嘴角漾起笑容。
“我很想你。”
他轻声呢喃。
**
一天没接到傅西泮电话的白芷靠在床边,坐了一个晚上。
她的手指悬在通话键上,想打给他,却又怕打扰他。
然而,次日和林京墨的一番对话,她对傅西泮的担心全转为了愤怒。
“他们真的好忙啊,昨天傅西泮凌晨还打电话给我问一个病症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他昨天给你打电话了?”
林京墨眨眼看向她:“是啊,怎么了?”
白芷鼓着嘴,气呼呼地嘟囔:“那他怎么没给我打,哼!”
林京墨一听,轻咳一声,急忙转移开话题,生怕自己再说错话。
当晚,傅西泮按照约定的时间给白芷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他都准备放弃重新拨打时,白芷才不慌不忙地接起来,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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