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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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照顾了顾辰近一个月，做各种事都顺手了起来，就连给他洗澡都能脸不红心不跳了。但是奇怪的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她都没有见他主动提起要去医院复查，便给李森打了电话。

“顾辰的眼睛，不是应该要定期去复查吗？”她问。

“理论上说是应该一个月去一次，但是顾总从来都拒绝去医院。”李森无奈地说。“为什么？”

“之前跟您说过，因为祝小姐没有回来。”

“可是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祝萌也有了怒气，当然是对顾辰。

“是，那么请祝小姐去劝劝顾总吧，我也无能为力。”李森把这个重担交给了她。==

服侍顾辰睡午觉之后，祝萌迟迟没有出去。

“怎么了？”经过了一个月的相处，顾辰对待她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柔和了起来。但是祝萌一想到他对待一个认识一个月的“阿姨”这么温柔，又觉得有点糟心。

“听说你的眼睛可以恢复，为什么不做手术呢？”祝萌敲上这句话。

“你在乎？”顾辰问得祝萌措手不及。

她要怎么回答他呢？她自然是在乎的，很在乎。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说出“在乎”，好像又太过了。

重点是，人家阿姨在不在乎关你什么事啊顾辰！

祝萌现在真想揪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教训他。

祝萌最后还是没有回答他，顾辰也没有追着她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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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祝萌被手机铃声吵醒，看到是家里的电话，直觉便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不然家里也不会这个时候联系她，接起来之后果然－－

“萌萌！快来省妇幼！Joy发烧了！”电话里，祝母的声音格外焦急。

祝萌一下子就慌了，随便找了件衣服换上，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祝萌弄出的动静太大，匆忙的脚步声以及开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倍扩大，顾辰出事之后睡眠一直很浅，自然也被她吵醒了。他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应答。再然后，他听到楼下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哀伤的情绪开始晕染，这一次，她又是为了什么离开他？从她第一天早上碰到他开始，他便知道了她就是她。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她手的触感、她身上的味道，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既然她要这么做，他就只当是不知道，默默地享受与她相处的时光。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感谢过他残废的腿，以及失明的眼。若不是这些，她断然不会回到他身边。他嘴里对李森说，不希望祝萌知道他的情况，不希望她同情他，可是当她真的回到他的身边的时候，什么尊严、什么骨气，全都被他扔到了一边。同情也好，爱情也罢，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又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可是现在，他又痛恨起这些来。她要走了，他也没有办法追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他甚至连这个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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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在护士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找到了病房，Joy打完针已经睡下了，她爸妈都在病房里坐着，她妈的眼睛还红红的。

“医生怎么说？”祝萌看着病床上憔悴的Joy，心疼地问。

“医生说是受凉引起的发烧。”祝母说着情绪又上来了，“都怪我不好，晚上抱着Joy出去散了会儿步，肯定是那个时候吹了风……”

“没事，妈，发烧也不是什么大病。”祝萌虽然这样安慰着她妈，却还是担心Joy的身体。

“对啊，这不是已经退烧了吗，别在病房里哭哭啼啼的，待会儿又吵醒了孩子。”祝融也开口，虽然是责备，但也包含了关心。

祝萌伸手摸了摸Joy的额头，虽然汗涔涔的，但确实已经不烫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留在这边照顾Joy。”祝萌说。

“顾辰怎么办？”祝母问。

这一问倒是把祝萌难住了，她要留在这里照顾Joy的话，明天肯定赶不回去。

“我待会儿给顾辰的秘书打个电话，让他过去先照应着，等Joy好了我再过去。”

祝母还有什么话想说，却被祝萌赶了出去。

“你们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我爸明天一早还得去公司呢。”“萌萌说得对，咱们走吧。”祝融见祝母不动，拉着她走了。

祝萌给李森打了电话，他似乎睡得正熟，但是一听她说有事需要他回去照顾顾辰，又连声答应下来。

祝萌躺在Joy身边，也不敢合眼，就怕她又烧起来，一个晚上不停地给她擦身子、盖被子，探了无数遍额头。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晨，医生过来查房，给Joy量了体温，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又开了点药，便让她出了院。

祝萌一直等到她妈过来才从医院离开，直接就去了顾辰家，却没料到一去就撞上了急得团团转的李森。

“祝小姐，您可算来了！”还没等祝萌反应过来，李森拉着她就上了楼。

“怎么了这是？”祝萌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走，边走还边问。

“顾总他不肯下床，也不肯吃饭，还不许我进房间。”李森急着解释，“他刚出事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后来他甚至还想过自杀，还好大顾总回来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才接受了现实。现在他又成这样了，我怕他又要想不开。”

祝萌一听也急了，甩开李森自己先跑进了顾辰的卧室里。

因为她喜欢阳光，所以每天早晨都会把顾辰房间里的窗帘拉开，让阳光洒进来，即使他看不到，起码也能感受到暖意。

她一拉开门，又是一室的黑暗。

“不是说了不许进来吗！”一声厉喝从床的方向传来。

祝萌没有理他，径自走到落地窗边，将窗帘往两边拉开。

听到窗帘轱辘滑动摩擦发出的声响，顾辰也没有再出声，反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祝萌走到他的床边，顾辰循着声响将脸转到她的方向。

“回来了？”他问，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嗯。”祝萌低声问，“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顾辰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一开始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说！还害我憋了这么久没有说话！”祝萌嗔怪着，“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见到你这样才拜托李森跟我一起瞒着你，你居然一开始就知道了还不说！”

“我怕我说了你就走了。”顾辰委屈地说。

“怎么会！”祝萌噙着泪抱紧他。

顾辰也反手抱住她。

李森看到和谐的两个人，欣慰地带上门离开。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祝萌训斥着顾辰。

“嗯。”顾辰困在她怀里撒娇，“不过你以后要一直呆在我身边，不然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住。”

“大概不行。”祝萌遗憾地说，顾辰环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需要我照顾的不只是你一个，所以，我没办法一直都呆在你身边。”祝萌忍着笑继续说。

“你只用照顾我一个人，其他的人我可以找人来照顾。”顾辰连忙说。还好她不是要离开，他稍微放下心来。

“不行哦，那个人以后一定得由我来照顾，找人照顾她我不放心。”祝萌觉得这样逗顾辰真的很好玩。

“那个人是谁？”顾辰的声音里充满了嫉妒。

“嗯，那个人呐，我可喜欢她了，真的超级可爱。”祝萌想起Joy，语气也柔软起来。顾辰的嫉妒更甚，“比起我，你更喜欢她？”

“嗯！”祝萌肯定地回答。

顾辰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真恨不得撕裂祝萌说的那个人。她怎么可以分走萌萌对他的爱！萌萌怎么可以更喜欢她！

祝萌看到顾辰的脸已经有点扭曲了，才发觉自己的玩笑好像开过火了，急忙又补充：“她叫Joyce，现在还没有满周岁哦，长得肉乎乎的，很漂亮，你一定也会喜欢她。”

顾辰这才慢慢摸到方向，但是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他还是问了：“Joyce，她是我们的孩子吗？”

“是，Joyce就是我们的女儿。”祝萌笑着说。

顾辰的脸又埋了下去，几秒钟之后，有滚烫的液体落到祝萌露出来的脖颈处。

她被灼得眼也热了，嗓子哽住了，半晌才又带着笑意说：“你要想见她，我待会儿就把她接过来。”

然而顾辰却一直没有接茬，祝萌以为他一时没法接受自己多了个女儿这个事实，还准备继续给他讲一些Joyce的事，却听到他涩涩地说：“她来了我也看不见她。”

祝萌的手抚上他的双眼，他随着她的抚触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扫在她的掌心，弄得她痒痒的。

“医生不是说你的眼睛可以复明吗？”祝萌忍住心底的酸涩，问。

“是，可是手术成功的几率也不是百分之百。”顾辰失落地说。

“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我们也应该去尝试。成功了当然好，如果失败了，那也跟现在没差啊。放心，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她吻着他的唇许下承诺。

顾辰挣扎了一下，苦恼地说：“那Joyce呢？她不会嫌弃我这个没用的爸爸吗？”“Joyce现在还这么小，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是她爸爸，不管你是什么样，都是她爸爸。而且，你这么优秀，怎么会是没用的爸爸呢。”祝萌宽着他的心。

“可是我以后不能像其他孩子的爸爸一样带着她出去玩，也不能跟她一起参加运动会……”这些全都是他曾经设想过的情景，他们一家三口－－或者不止，可以常常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去世界各地，照许多许多的照片。他会去参加孩子的家长会，接受老师的夸赞或者批评，也会去看她在学校的各种活动，然后骄傲地向其他的家长炫耀，那是我的孩子。而他的女儿也可以跟别的同学炫耀，那个长得最帅的就是我爸爸。

还有许多许多美好的想象，可是就在一瞬间，这些全都破碎了，再也拼不回来。

“怎么不能带她出去玩？只要你想，哪里咱们都能去。不过前提是，你得把眼睛治好。”祝萌绕了半天又把话题绕回了他的眼睛上。顾辰沉默了半晌才说：“给武平打电话，让他尽快给我安排手术的时间。”

祝萌欣喜若狂，拿过他的手机就给武平打了电话。

她还记得武平这个人，一开始就没给过她什么好眼色，这次听到她的声音更是毫不留情地讽刺她：“怎么，祝大小姐终于舍得回来啦？这次又打算呆多久啊？是不是上次顾辰没有被撞死您觉得遗憾，所以这次要让他把命赔进去您才觉得满意啊？”

祝萌听了他的这番话并不舒服，但是想到他在为顾辰抱不平，又觉得稍微能忍受了。“我承认我之前做的事的确欠考虑，但是这次回来我就没打算再走了。”她感觉到顾辰的唇吻上了她的脖子，也没理会他，继续往下说：“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是通知你，顾辰他同意做手术了，请你尽快给他安排。”

“真的？！”武平激动地叫，完全忘记了他对祝萌的成见，“我马上就给他安排。”“谢谢。”祝萌平静地收线。

“你这个医生朋友可真够义气的，一直恨着我呢，刚才又毒舌我。”祝萌对着顾辰又假意抱怨。

“他对谁都那样，嘴硬心软。”顾辰解释的同时还没忘记干“正事”，唇也从脖子一路向上，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覆上了她的唇。

顾辰的手指在祝萌的身上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火。

粗重的喘息在温暖的室内响起，春色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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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收拾好两人之后，才想起来顾辰一直都没有吃饭。

“你不是没吃饭吗？怎么体力还这么好？”她抱怨着。

“嗯，在这个方面，我大概有点天赋。”顾辰大言不惭。

“是吗？”祝萌斜睨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那么短。”

这是顾辰一辈子的耻辱，也是他一直想要忘记的记忆。

“我们可以再来一次。”他咬着牙说。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不要！”祝萌迅速地闪开，爬下床去，“我去做饭，在医院照顾了Joyce一晚上，我都饿死了。”

“Joyce怎么了？”听到“医院”与“Joyce”这两个字眼放在一起，顾辰立刻坐了起来。

“我妈带她出去散步的时候着了凉，有点发烧，现在已经好了。”祝萌说。

“哦。”顾辰听到Joyce没事了，又放心地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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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的效率很高，才到下午，就已经打过电话来，说顾辰的手术就安排在了后天，刚好院里一个教授有空，要是再耽搁，人家教授就要到美国交流了。而且他要求顾辰明天就要进医院进行各种检查，并且让身体保持在一个好的状态，才能够顺利地进行手术。

祝萌也是个急性子，没等到第二天，电话挂了不久就找来李森一起把顾辰送到了医院，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

一到医院，武平就过来把顾辰拉去了各个科室做检查了，留下祝萌和李森两个人在VIP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祝小姐，有件事我要跟您报备一下。”李森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事？”

“我在过来的时候，还通知了大顾总。”

“大顾总？”这是个什么奇怪的称呼。

“就是顾总的父亲，我们习惯叫他大顾总。”李森解释着。

“哦。”祝萌想了想，好像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顾辰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