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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在例行检查没有问题后,父母为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到医院大门口,去哪里住就成了问题。早就等在门口的司机见我们三个人的样子一看就是出院的,于是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问我们要去哪里,有几个甚至拉着父亲的胳膊要往自己的车上拽。
“不好意思,我们自己有车。”我拉着父母往马路边走。后面的司机一哄而散。
“我们去哪?”老妈试探性地问我和老爸的意见。
这个情况下我也是左右为难,再回隋阳家肯定不合适,尽管此前隋阳一再恳求我们能去我们原来的房子住,并且保证自己搬出去,但已经离了婚,不应该在这样揪扯,何况还有我的父母,我不想他们受到街坊邻居的诽议。
再三考虑,我和父母还是决定回乡下老家。
“先找个宾馆住下吧,明天一早再走,这个时候回老家的火车也早就没有了。”老爸看了眼手表,表示无奈。
隋阳的车子这个时候恰好开了过来,“真对不起,福利院临时有事,耽误了一些时间,先上车吧。”
本来我还想拒绝,可见父母这大冷的天等在路边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在隋阳的半推半拉下也随着上了车。
“我想好了,还是先去我们......我那里住,等你们决定好去哪里之后再离开也不迟。”隋阳自顾自地说着,从后视镜中时不时看向我。
“不了,我和我父母商量好了,回老家待一段时间,就不麻烦你了。况且,那里也不是......我们住着终归是不好意思的。”
隋阳估计预料到我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一闪而过尴尬,随后又笑着说:“连,何必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呢,我都说了就算离婚了,也还是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次就听我的,先去我那里住,我已经将我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家里东西也都换了新的......”
“隋阳,真的,不麻烦你了。送我们去火车站附近的宾馆吧,谢谢。”我忍心打断隋阳的话,老妈见我说话这般的无情,也是过意不去,忙跟隋阳打哈哈,“对啊,隋阳,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况且我们出来的突然,家里东西好多东西都没收拾好。”
说完还故意用手肘碰了下老爸,老爸鼻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向窗外。他老人家从昨天开始心中对隋阳的怨气就不曾减少过,这会儿更是懒得去搭理隋阳。
隋阳还想再说什么,可看我也是万分不乐意的样子,“嗯”了一声,便打了方向盘往火车站的方向开去,我用余光看了眼后视镜,他脸上失落的情绪还是很明显的。
隋阳将我和父母安顿好后,便离开了,老妈朝我使眼色叫我去送送隋阳,我拿上钱包随隋阳下了楼。
电梯里,我视线故意一直盯着不停变动的数字,我知道隋阳在看我,而且还有很多话想说,我一心都在祁嘉辰去世这件事情上,根本不想其他。
电梯很快到了一层,我率先走出了电梯,隋阳迟疑了下快速跟上我的步伐,电动感应门开了,一股凉风刮了进来,我拉紧大衣外套,低着头说:“你路上小心。”
隋阳几次伸手,跃跃欲试,最后还是放下了,“到家后报个平安,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尽力帮忙。”
“嗯。谢谢。”我朝隋阳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件事,忙打开钱包,将里面一张黑色的金卡递给他。
隋阳眼神一暗,“你什么意思?”
“里面的钱我几乎没动过,留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了,你收回去吧。”说着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隋阳下意识的一缩手,黑色金卡掉在了地上,我赶忙又捡起来重新递到他面前。
隋阳失望地摇头,声音低沉:“这是要跟我一刀两断?有必要这样吗?李连。不带这么伤人的。”
“对不起。”我将卡塞进他大衣兜里,在他痛苦绝望的眼神中快速上了电梯。
对不起,隋阳,今生我注定负你。
我和父母赶第二天最早的火车回了家。
尽管昨天我对隋阳做的那么决断,在火车上,他还是给我发了短信让我路上注意安全,并记得保平安。同时,他告诉我,祁嘉辰去世当天,祁家就把他的遗体带走了。他当时在医院没有告诉我,是因为怕我情急之下做什么傻事。
我看着短信,突然想笑,我也确实笑了出来,从最开始的浅笑,到后来开始疯狂的大笑,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周围的乘客吓坏了,胆怯地看着我们,像看神经病,悄悄地移到离我远一点的距离。
老妈想要安慰我,却被老爸拦下,他摇了摇头,按了按老妈的手,老妈忍着心疼没有阻止我疯子一般的行为,自己也哭得稀里哗啦。
我的疯癫行为,引来了乘警,他警告我们注意公共安全,不要打扰其他乘客,老爸拉着大哥长,大哥短的解释一通,乘警吊着眼睛看了我半晌,才嘟囔着离开。
我笑累了哭累了,安静了下来,老爸将我的头枕到他的肩膀上,老妈用她粗糙的手握紧我。
并不宽厚的肩膀,并不太温暖的手,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让我从心底诱发出了暖阳一样的温暖。
在老家的日子我一直没有出门,就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祁爷爷家院子里伸出的树枝,干枯,没有生命力,从日出看到日落,老妈劝了我几次,见我不为所动,也便由着我去了。
祁嘉辰头七,父母在我执意要求下,同意了我回桐溪去祭拜。
一路转车,打车,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祁家。
简单的欧式别墅门口竖着巨大的挽联拱门,头七的阵势在桐溪市一点不亚于葬礼当天,来参加头七的人和车占据了几乎方圆十几公里,清一色的沉重黑。
离祁家老宅还有一段距离,出租车便被黑衣保镖拦了下来,司机吓得直叫妈,我被保镖硬从车里拽了下来,一只枪直接抵在我的额头,一个保镖上前想要去开驾驶室的门,司机立刻轰了油门,连车钱都顾不得收,将二手捷达开出了火箭的速度逃离开。
保镖用枪抵了一下我的额头,示意我往前走,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黑色墨镜,看不出神色,在我和祁嘉辰结婚后的祭拜礼上,华胜几乎每一个保镖都在,他们应该都认得我的容貌,可眼下的情况明显是将我当了不速之客。
“柳,放下枪。”语落的同时,额头的枪也迅速拿开。
黑豹上前一步,冷峻到面无表情的脸,同样没有感情的眼神看了我一阵,随后侧过身,并做了请的动作。
我朝他点了点头,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足球场一样大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些花草,中间依然摆放着灵堂,大概从葬礼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拆除过。
看着黑白相间的灵堂大门,和两边清一色黑衣的保镖,本来跟父母保证过绝对不会做什么疯狂的傻事,可我,还是食言了,我保证不了,因为那是祁嘉辰。
眼睛突然酸胀地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跌跌撞撞的往灵堂跑,期间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膝盖已经血肉模糊,可我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就在我快要走到灵堂门口的时候又是差点摔倒,一个大手接住了我,我抬头,隋阳正悲伤看着我。
“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擦药。”隋阳扶着我说。
“请你走开。”
“连。”
“麻烦你。”
“……”
“我要你走开,听见了没有,走开,走。”我歇斯底里地大叫,用力拍打他的身体。
隋阳却一下子抱紧我,如铁拷一样的双臂紧紧将我桎梏在他的怀里,任凭我打着他,喊着他,骂着他,也没有一丝反抗。
我眼睁睁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灵堂,却怎么都没法前进一步,情急之下,我张口狠狠咬在他的肩膀处,他嘶了一声,可手臂却没有松开。
“嘉辰,祁嘉辰,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按照你说的做,不顶撞你,不惹你生气,一心一意,只为你一个人,好不好,可不可以……”
“你听见了没有,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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