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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吃了个温馨的早膳,就相携去看望还在病中的容鹭。容静秋看他仍旧如受惊的小鹿般想要起来行礼,忙上前一步按下,“等身体好了再行礼也不迟。”
容鹭朝她腼腆地一笑,眼角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严肃的嫡母。
容金氏在床沿坐下,伸手轻抚他的额头,“总算是不发烧了,今儿个我就让人去帮你请假,你好好在家里养病,知道吗?想吃什么或缺什么东西,就让人去置办,你唤得我一声母亲,我总要尽这个责任的。”
态度不算十分亲切,但话语说得很是让人受用。
容鹭点了点头,不过仍旧有些担心地道,“族学那边请假,父亲会不会不高兴?”
“放心好了,我去跟他说,等你病好了,再抓紧时间补回落下的课程便是,到时候我去跟你先生说,让他私下里给你补功课。”
嫡母异常地好说话,容鹭不自觉地拿她跟亲娘做对比,至少亲娘对他说话不会如此轻柔,亲娘只有父亲在的时候才会温柔小意。
小少年的心里顿时对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嫡母不再抗拒,在吃饭上体现了出来,早膳就喝了一大碗粥,比上回有进步。
容静秋一直没有插话,容金氏这番操作连她都看不明白,竟比对她还更有几分耐心,不过没拿容静冬来比较过,所以也不知道容金氏这样算不算正常。
容鹭喝了药之后就躺下休息了。
容静秋这才扶着容金氏起身离开,到了外面,走在回廊上,她这才道,“娘这份胸怀我是真佩服了,换成我绝对做不到面面俱到。”
容金氏叹了一口气,“到底不是我亲生的,不多关怀一点,别人又要说我这嫡母苛待他了,这嫡母跟继母一样难为。”半句不提自己的计划。
容静秋终究吃亏在没养过孩子,要不然就会察觉出容金氏好意下隐藏的恶意。
家里的烦锁事,她是不会带出家门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出门都把红裳和绿袖这两个练家子给带上,最近没见赵裕再来给她找麻烦,可见这俩侍女应该没有再私下给他传信息,只要开始忠心于她,她也能给予相对的信任。
京城的夏天是比较闷热的,容静秋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衫,这让她心里的浮躁去了不少,下了马车,就看到不远处建在水上的凉亭已经有人坐在那儿等她,她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拒绝了侍女给她打伞,她自己撑着一把丁香花的油纸伞缓缓向那人走去。
薄景然今日到得早了,遂坐在凉亭一边看书一边等待,哪知一抬头,就看到那丁香伞下的少女正笑吟吟地向他走来,风吹过她浅蓝色的衣裙,仿佛似大海在微微泛着波浪,给她添了几分金色的光芒,而身后的秀发似水草般飘荡在风中,像极了书中描绘的仙子。
让他微微失了失神。
“薄公子,久等了。”
进了凉亭,容静秋将手中的丁香花油纸伞慢慢合上。
薄景然这才回过神来,遂笑着起身迎她,“我也不过是刚到不久,算不上久等。”
两人重新落坐,薄景然从小厮安平的手中把茶壶接过来,亲自给容静秋沏茶,袅袅的茶香随风飘起,为这一方天地添了点水份。
“没想到薄公子还有如此的泡茶技术。”容静秋叹道。
她在茶道上没有什么天份,或者应该说没用什么心思研究过,上辈子的时候发现聚会上不喜欢斗茶,所以她这种实用为主的人也就不花那个心思了,这辈子是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直接拒之门外。
当然这不妨碍她赞美一下薄景然,确实薄景然沏茶的手艺是真不错,看得出来家族的底蕴。
“容姑娘谬赞了。”薄景然对于年轻姑娘的恭维还是十分受用的,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定力不如想象中好。
容静秋就像那看似柔弱的蜘蛛网,正在一步步地将他给网住,这样美好的女子,他岂能不心动?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只是总感觉这份情投意合缺少了那临门一脚的契机,她没挑明,他也在装糊涂,彼此都在试探中稳步前进。
娶个这样的妻子似乎也不错。
不过说到这个,他倒是记起今日出门前,安平给他说的关于她的流言。
“公子,那容三姑娘据传被她大伯母下过绝子药,这岂不是不能生育了?公子,还是早早把她脱手了为好,不然真娶了她日后没有嫡子岂不是可惜?”
安平是忧心忡忡的,不仅容静秋在打听他们的底细,他也在打听这容三姑娘的风评,当然少不了侯府最近的八卦。
“怎么说?”他当时候正在磨墨写字。
安平遂绘声绘色地将定远侯府的旧奴那个姓朱的嬷嬷,如何告御状,如何揭发容家大房的恶形,最后又是容家大夫人如何落入法网。
“如今案子还没有结,但是事情早就传开了,听说本来有好些人家想向她提亲的,最后都不了了之,公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种能让人茶余饭后嚼半天的流言一般都不是假的。”
他当即把笔放下,正色看向自己这个贴身小厮,“那你说说江南那儿有多少关于我的流言,尤其是克妻的言论说得有多刻薄就有多刻薄……”
“呸呸呸,什么克妻啊?那都是假的,都是那些女子不守妇道,关公子什么事?世人不知道真相这么说便罢了,公子也这么说自己?”
“那你又岂知你所打听到的流言就一定是真的?就算万一是真的,那又如何?我喜欢的是这么个聪慧能跟得上我步伐的女子,而不是一个的只会生孩子的女人。”
安平那时候大张嘴巴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到现在还记得。
“公子,您真的不在乎子嗣?”
“我们薄家是大家族,若我命中真无孩子,那过继一个便是,又有何难?”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看中的从来都是这个人,而不是她能带来的价值。
所以此刻看到她美好的面容,他不由得有些许心疼,这样的流言对于一个女孩子的伤害是非常大的,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压力。
“为何这般看我?”容静秋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我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
不应该啊,她下马车之前还仔细检查过,是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没有什么,色不迷人人自迷罢了。”
容静秋的脑子突然如雷轰一般地咋响了,一直以来她都还没想好该如何向对方表明心意,可此时猛地听到这样的诗句,他是在向她表明心意吗?
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
这是江南地区的俗语诗,她恰巧是听过的,所以这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此时她的俏脸微微泛红,两辈子,首次有个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既新奇又觉得紧张,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她想过若是她的主动不能让薄景然心动,她就打算直接打交易牌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借婚事这个跳板跳离京城,这是她光明正大地离开最好的机会。
对面女孩子的紧张是显而易见的,薄景然在说出那句俗语诗时,有点担收她会嫌自己太过于孟浪,结果此刻看到她脸上爬上的红云,以及那一低头的娇羞,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多想实在是庸人自扰。
“容姑娘,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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