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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赢天摇头,“不会,还要麻烦你教教我。”

“哦,没事,很简单。”

他点点头,当即上手演示。

“功能由旋转开关控制,拨到这个符号是摄像,拨到这个符号就是播放。”

“进入播放模式以后,你再按一下这个三角符号的启动按键。”

“你看,影像这不就出来了。”

“这盘DVD有些年头了,是在我妹妹过生日的时候拍摄的。”

“快瞧这段特写镜头……你们俩是不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

当见到妹妹生前那清晰而又鲜活的影像时,杨勋扭头回避了一下,他的眼角禁不住湿润。

影像里的杨璐是那么的青春盎然,那么的幸福荡漾,武赢天看着画面简直身临其境,仿佛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她”的思绪不知不觉云绕至天涯海角。

“注意看,这就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你要刻意模仿她。”

话音将武赢天从失神拉回现实。

杨勋又提醒道:“还有这个很个性的骄傲表情你也学学,璐璐历来很傲,在某些方面也很自信,做事总是带着一股子冲劲,但也很盲目。我怀疑……”

他欲言又止。

“什么?”

“她”不免关切下文。

“我很怀疑璐璐这次出事是为了结束这场孽缘……故意自杀。”

“为什么?”

武赢天颇疑惑。

“德国方面所出示的事故报告里说……璐璐就是这架失事小型飞机的飞行驾驶员。”

“她”惊:“你妹妹会开飞机?”

“嗯,去年拿到的飞行执照,在北京学的。”

“她”慨:“好有本事!”

“我去德国处理后事时发现,他丈夫的护照和其它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全都无影无踪,德国方面因此不知道飞机后座上死亡乘客的身份,他们让我辨认尸体,虽然面目全非,但我看得非常清楚,此人就是姚远山,不过我并未指认。”

“她”问:“你是因此怀疑的自杀?”

“没错,我猜想这一定是绝望的璐璐精心蓄谋的,目的就是要让来就矛盾极深的铁马会本各分会之间不得安宁,并为了争权夺利而起内讧,最后自相残杀。”

武赢天有感而发:“你妹妹她好有心机。”

“有心机?错了,恰恰相反……有心机就不会发生玉石俱焚的人间惨剧。”

杨勋叹气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用自己的死来换取自己的解脱和家人的安宁,这是人生最大的错误!”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探身于袋中取出一根黄红白三色的导线。

“这是视频音频传输线,你按照插头的颜色去电视机上找对应的插口连接就行,DV的显示器过于微小,回去后到电视上去观看比较理想,容易观察细节。”

“嗯,好。”

杨勋事无巨细地继续刨遗漏点,“哦对了,她的口头禅我说给你听,璐璐不待见人的时候喜欢说:麻米儿……少来亲亲我。”

“麻米儿,少来亲亲我?”

武赢天立现呆蒙,“好奇怪的语言哦!”

杨勋笑得勉强,“可不是,但她就偏偏喜欢这么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她”于联想问:“那……璐璐高兴时又喜欢说些什么?”

他皱了半天眉,回道:“这个好像没什么特定的套路,你就随便说好了。”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语言这东西完全就是习惯,经常是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特定语太多的话我还难以适应。”

手机响了,杨勋的。

他看了看号码,然后随手挂断。

“赢溪,我们就此别过,这段时间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去看DV,慢慢琢磨。”

“我明白。”

“我这边有笔生意要洽谈一下,完了我就回西安。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实施计划,等时机成熟,我有了相当的把握时自然会过来找你。”

“行。”

武赢天接着问:“你是西安人?”

“对,土生土长的西安人。”

杨勋将DV装进原装的包装盒,并连同车上其它所有属于妹妹的物品都一并交给了武赢天。

他伸手握别,“璐璐,咱们后会有期。”

武赢天诡笑,“麻米儿,少来亲亲我。”

两人就此别过。

武赢天主意已定,虽然接下来要做的事吉凶未卜,但终究卸去了压力,“她”感觉心情格外轻松。

嗓音可以割耳的人提着大袋子漫步走回前台,迎宾小姐和三位前台接待俱都显露出闪躲的眼神和畏惧的表情。

注意到周围的人赏赐给自己的尽是些不良信息,武赢天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取了行囊,简单告辞后出了酒店。

去哪好呢?

一心寻安静的人站在街边自话:“先找汤伟国,不行的话我就自己想办法,手上光是现金就有五万,何愁没地方住!”

电话拨过去……

武:“汤伟国,我是赢溪。”

汤:“哎呀呀……是赢溪妹子呀。”

武:“嗯,我想问问你,那个房子的事有着落没有?”

汤:“呵呵,你要是晚打一分钟这电话就是我打给你的,哥也正想找你呢。”

武:“是有合适的房子了吗?”

汤:“不就是套房子嘛!我已经给你找着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接你过去看看,要是不满意的话咱们立马再换。”

武:“真的?那太好了!你过来吧,我正孤独地流浪在泰达酒店的门口呢。”

汤:“你这丫头,老不喊我哥……行,你在原地等着,哪也别去,我这就赶过来。”

武赢天愉快地结束了通话,“她”没想到对方是个言行一致的人,好感倍增。

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

还不到十五分钟,远离此地的汤伟国就赶了过来,人和宝马车都是气喘吁吁。

他亲自掌手放好行李。

一手包办开门和关门。

满心欢喜地大脚轰响油门,露齿而笑。

不过……

变脸只是转眼间的事。

秀色可餐的乘客只是随意地把手往门边一搁,看似很平常的这一举动竟把老司机吓出哆嗦声来。

“诶诶诶,妹子,那个窗子你就甭开了!”

他夸张地比划道:“听听,你听听这暖风声,老大不小了!我让它们全都嫁出来伺候你,不会晕车的,你放心。”

武赢天望了望神色变化多端的汤伟国,不由得喜颜柔笑。

“我只是搁一下手而已,看你的紧张劲,上次冻坏了吧!”

汤伟国也不否认,“是是是,你们年轻人身体好,怎么舒坦怎么来,我是糟老头子了,万一冻成了半身不遂或者是半脸面瘫,谁还会搭理我呀?到时候你既不喊我汤哥,也不喊我汤伟国,直接一语双关地喊瘫子了!”

莺声袅袅……

武赢天笑得手捂面,泪涟漪。

“你就会逗我开心,哈哈哈……”

“丫头,与我在一起是好玩吧?你别看我年纪大,其实我内心里和你一样年轻,一样有激情。生活的道路有千万条,不是每条路都能给你带来幸福,有些时候我们要善于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途中有人凭着车子又小又廉价,虎虎生威地于实线变道加塞,汤伟国疲于应付路面状况而顿了话。

车子一走顺,话音又至:

“举个生活中出现过的真实例子吧,一个旅行者来到一个陌生的岔路口,面前有两条路要他选择,其中一条是绿树成荫的大路,朝气蓬勃!”

“于是乎,这位旅行者想都不想就按照普通人的思路兴冲冲地赶了过去。”

“你猜结果怎么样?”

“结果呢,这条养眼的康庄大道通往的地方是公墓,你说冤枉不冤枉?”

武赢天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话音不断。

“另一条岔道非常不起眼,还令人心烦,因为它的两旁尽是枯草,还是灰尘漫天的土路。”

“可是你知道吗?”

“其实这条谁也看不上眼的破路才是正确的道路,它通往这名旅行者原先计划行走的目的地……令人叹为观止的古镇!”

“同样的道理,你不妨认真地考虑一下,是喜欢坐在老头子的宝马车里笑呢?还是甘愿坐在帅小伙的自行车后面哭?”

汤伟国三句不离游说这个中心思想,武赢天此前对他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她”看了看车窗外在寒风中骑自行车的路人。

香风起音:“你靠边停车吧,再好的宝马我也会晕车,还是找辆破自行车哭着兜风舒服些。”

“带笔了吗?”

汤伟国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她”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汤伟国冷痞道:“你去挡风玻璃上大大方方地写上‘破自行车’这四个字昭告天下,我非常想这么做。”

武赢天忍不住破冰为笑,“好无赖呀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旁人接话:“彻底弄反了,我才是拿你没办法。”

“她”白了一眼过去,“以后可不许再提这茬了啊,否则我就坚决不住你找的房子。”

汤伟国自是笑了一番。

他道:“看你说的,宝马看不上,破自行车也不喜欢,你到底想要什么?干脆给我个朗朗的明示。”

“朋友!”武赢天直言不讳,“多加一个字都不行。”

“瞧你那个忌讳劲……又不是画蛇添足!”他辣声放笑,“其实多加一个字岂不是更好,难道你连好朋友都不想要吗?”

汤伟国在失望之余也不改一贯的话风。

言语间,天翠小区到了。

汽车从前门进去,然后在既定的车位停下。

豪车老司机虽然明摆着被拒绝,但依然表现得很殷勤,他打开汽车后厢主动背着行李领人上楼。这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楼层不高,顶楼只到七层,没有电梯。

上至五楼,汤伟国喘着大气取钥匙,开锁。

在房门敞开的那一刻,一个经他亲手布置的温馨小家展露在待居者的眼前。

“妹子,就是这儿,你四处看看,还缺点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搬运工累归累,却显得自信满满,放下行李之后他便坐到沙发上静候佳音。

“好漂亮的房子呀!”

武赢天只是粗略地四处张望就大吃一惊,心中各种赞叹。

“她”亟不可待地进入各房间去细致查看,发现房子里的摆设和物件一应俱全,并且明显是崭新的,家私和床上用品的那股子新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独居者最关注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厨房,只见里面已是琳琅满目:集成灶、微波炉、智能电饭煲、冰箱等什么电器都有,就连锅碗瓢盆都无须添置。

细节无需刻意留心,犀利的眼睛已经发现集成灶的灶台夹缝里半点油污都没有,根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怎么会是这样?

“她”略有心事地去另一个关键区域——卫生间。

“汤伟国……汤伟国你过来。”

卫生间里传出带有不满味道的招呼声。

“咋的了?”

正处在自我愉悦氛围中的汤伟国一通紧张,以为是什么东西坏了,急急赶到。

武赢天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你朋友的房子?”

“没错啊!”

这个问题困扰不了人,汤伟国镇定下来。

武赢天又问:“他多大年纪?”

汤伟国闪愣,这是一个好奇怪的问题!

“三十来岁。”

应付完毕他随即反问:“这个……这个与房子有干系吗?难道你介意房东的岁数?”

“嚯,才不是!”

先前还在踏五色祥云,捧灿烂花枝的武赢天沉了脸。

“她”质问:“这套房子有问题……你老实说,是不是仗势欺人,把人家准备结婚的小两口从新房子里给赶了出去?”

他慌断:“没有啊!”

“没有?”“她”追问,“那怎么各房间所有用品都是新的?客厅、卧室和厨房就不说了,连这经常用的洗衣机都没湿过半滴水,使用说明书和配件都还搁在桶里面呢。”

“哈哈哈哈……”

汤伟国以笑先行释疑,然后道:“这都哪跟哪呀?没有的事!咱们俩好默契,你这问题其实也就是我原先的问题。唉,当时我就问朋友,你这里的东西怎么全都是新的?”

酝酿圆满的虚言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虚晃一枪,招手道:“走走走,咱们到客厅沙发上歇着聊。”

两人移步,落座。

这一走一坐的时间虽极其短暂,但在珍惜中也能彰显出寸有所长。得此喘息,汤伟国殚精竭思迅速构架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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