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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过来往桌上一倒,几沓桃红色的钞票就摊在桌面上。
李民看着那堆红色停住了脚,就连门口捂着被打得脸的女人都瞪直了眼。
李民吞了吞口水,问:“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容晔看了看门口的女人,她马上会意地从地上爬起来,关上门就走了。
李民呢,确实是每晚都出去喝酒,也看到了展与陆弯弯拉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争吵声,可是并没有亲眼看到陆弯弯撞人,是后来一个姓程的人教他这么说的。
“你是不是想救那个女的?”李民感兴趣地问。
其实这案子现在闹得挺大的,天天见报,那女的他在报上也见过,现在仔细瞧瞧这男的,可不是就是报纸上见到的男人吗?据说被撞的是他爸?
容晔看着他,唇角动了动,像是在笑,可是那眸色幽深的厉害,让李民心里直打鼓。
“要救她也行,三十万,你给我三十万,我就说是那个男人开得车。”李民这人特不要脸,也不怕得罪人。收了程鸣的钱是不假,可是那点钱他昨天一晚上就输光了。
钱谁不喜欢?现在有机会捞他不可能错过。
他们有钱有势也不怕,大不了收了钱就赶紧跑路。有钱哪里不能去?这就是无知又无赖的人。
可惜容晔没理他,起身便往外走。
助理接触到他睇过来的目光,将桌上的钱收回袋子里。
“喂!喂!你们什么意思?”这转变让李民也迷糊了?难道他们不是为了救那女的?而是要替他爸报仇?
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钱又没了,他恼恨地一拍大腿。
容晔与助理下楼来,上了车子,沿着丹江路开出去,路过霞飞路的交叉口,他看了一眼。那天就是在这里出的车祸,马路牙子都撞歪了。
“容少?”助理喊他,将兜里的东西交给他。
容晔攥紧掌心里的东西回到医院。
他这次回来的时候容正峰已经醒了,容妈妈看了他一眼,脸色并不好看。
“你出去吧,我和他说会儿话。”容正峰说。
他现在身体不好,容妈妈也不气他了,几乎是千依百顺的,便听他的出去了。
“坐吧。”容正峰对容晔说,虽然样子挺平静的,但精神并不好。
容晔坐下来,这是多年来,他们父子间第一次这么平静坐在一起交谈,因为陆弯弯,这些容正峰心里都清楚。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她出来后,让她单独和我见一面。”最后容正峰提出要求,这是他唯一的条件。
容晔点头。
病房的门一直关着,过了很长时间,容妈妈虽然听不到两人说话。她也知道容晔一定会想办法想救陆弯弯,所以忐忑。最终没忍住,开门进去。
容正峰正在打电话给Z城的领导,而且在说那天晚上是自己的责任。她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他便挂了电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谢谢爸爸。”容晔说,虽然过去的很多事不能原谅,但是这句是真心的。
容正峰倒没什么表示。
容妈妈却受不了这个打击,看了丈夫一眼,然后追出去。她拽着自己儿子的胳膊,问:“容晔,你是不是能为了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
容晔抿着唇,不想跟自己的母亲吵。
容妈妈眼圈都是红的,她不明白自己造了什么孽,兰溪的女儿,怎么就这么能让自己的儿子死心蹋地?最后容晔还是走了,他觉得这样也许对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公平,但是他没有办法。
“我告诉你容晔,我活着,她就别想进容家。”她朝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喊。
容晔头也没回。
陆弯弯在警局待了三天两夜,出去的时候看着外面的阳光,都觉得有点不适应了。
“陆小姐,容先生请你去一趟。”容晔并没有来接她,接她的是一辆黑色的房车。
司机口中的容先生,自然也是容正峰。陆弯弯也觉得应该与他见一面,便坐车去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陆弯弯,她穿得还是那天被带走的衣服,唇角破了,脸肿着,脖子上还带着挠痕,看起来好不狼狈。
陆弯弯抬眼就接触到他的目光,司机有些尴尬地赶紧移开视线。
车子到了医院,陆弯弯没让司机跟着,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出去。
容正峰的病房她自然认得,站在门口敲门,举起手又有点犹豫,因为怕容妈妈在里面,所以不知道怎样面对。可是偏偏这时候容妈妈就开了门,两人对恃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容妈妈面色不善。
她撞了自己的丈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没事了。现在出现在这里,向自己示威,称心气自己的吗?
“是弯弯吧?”容妈妈堵在门口,容正峰也看不到人,就问了一句。
两人都没有应答。
“我让她来的,让她进来吧。”容正峰肯定地说。
容妈妈不想让开,看着陆弯弯的眼神都恨不得吞了她。
“让她进来。”容正峰喊着她的名字。
容妈妈还是在丈夫身上的退让了,身子挪开一点儿,陆弯弯勉强走进去了。
“我和她说几句话,你先出去吧。”容正峰对容妈妈说。
容妈妈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狠狠剜了陆弯弯一眼,然后哐地一声就将门关上了。
容正峰虽然瘫了,可是外面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他身上,整个面容看上去却带着一种宁静,那是容正峰身上从来不曾有的。他从前表情严肃,带着一点点冷,就像容晔身上的清冷,也许这是属于容家的遗传,所以说基本上没什么表情。
就算偶尔遇到什么高兴的事笑笑,脸上也像有融不开的某种东西一样。唐昕锐就曾经开玩笑说过,这些从政、军队上的部分高干,包括自己家里那个弟弟脸上都是这样,就像怕全世界不知道他们有责任一样,要写在脸上。
当然那是玩笑,调侃的语调,可是她真的就觉得这些东西,会是他这辈子不会融掉的东西。可是这一刻,居然消失得无踪无迹。
“容爸爸,对不起。”他原本在政途上,该有着更好的发展的,所以她毁的不止是他的腿,还有前途。不是他一个人的,也许会连累整个容家。
容正峰却摇头,他没有笑,试着慢慢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
陆弯弯却不自在地躲开了,还是尴尬。
容正峰神色了然,只是有些惆怅,他问:“你也很恨我吧?”
陆弯弯低首,咬着唇没有回答。她虽然觉得对不起他,但是如果让她说不在意,她说不出来。
空间里很安静,陆弯弯仿佛听到轻笑的声音,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到容正峰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轻轻地扬了扬,虽然极淡,可是看得出来是笑。
她以为他会给自己讲他与母亲的故事,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两个人只是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弯弯,你帮我个忙吧?”
陆弯弯诧异地看着他。
“我的情况稳定了,过几天就回A市,帮我取点东西,然后帮我送过来行吗?”容正峰问。
陆弯弯点头,这点要求她还是能做的。只是她没有想,能为他跑腿的人太多,他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她只是想能为他做点什么,她心里也好受一些。
“地址找接你来的司机要。”容正峰补充。
陆弯弯怕在再遇到容妈妈,所以没过多久便走了。司机给了她一张字条,她收起后拒绝了他的接送,然后自己打车离开。
她这样子也没回家,而是去了裴*那里,现在新闻铺天盖地的,裴*也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陆弯弯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裴*着急地将她拉进来。
陆弯弯笑了笑,说:“我刚从拘留所出来。”像她这样不回家,直接去别人家会有想法的,只是她知道裴*不会。
“他妈的,难道那帮警察敢对你用刑了?逼供了?”裴*一脸气愤地骂骂咧咧。
陆弯弯苦笑,摸着自己的脸,说:“不是在拘留所弄的。”
“那是在哪弄的?敢欺负你,看我不剥了她的皮。”裴*继续叫嚷。
陆弯弯也没理她,不客气地进了卧室,从她的衣柜里找出条睡裙,进了浴室洗漱。
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里,脸上的表情也垮下来,叹了口气。
陆弯弯从来没有拘留所待过,那种地方当然不可能休息好,加上有心事,她是睡都没睡好。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便躺在床上睡了。中间裴*喊她起来吃饭,她也只是迷迷糊糊地掀了掀眼皮,又睡了过去。
自从容正峰出事之后,她就没有睡好过,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再醒来时骨头都散架了似的。
“姑奶奶,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就该喊医生了。”裴*走进来。
“你没上班啊?”陆弯弯问,她还记得今天不是周末。
“上什么班,陪你多好。”裴*豪爽地摆摆手,然后上前来扯开她的被子,说:“赶紧起来,吃饭。”
陆弯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进客厅吃饭。
她坐在餐桌前,裴*去厨房端食物。目光不经意间然掠过桌下的垃圾桶,便看到一份报纸扔在里面。
日期自然是今天,朝上的那面也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新闻,她却拿了出来,翻开。
头条版面果然是她的新闻,容正峰称事故责任在自己,因此向法院提了撤诉,警局里也有人出来作证,陆弯弯曾多次强调当时是自己开得车,所以并不存在逃逸,而是负责的刑警没有将事情查清楚。
这自然是公安局的过错,还见了报,影响自然不好,所以那队人被降职。她是没事了,展却犯了妨害司法罪,所以仍被拘留着。
陆弯弯想起答应容正峰的事,拿着那张字条便出了门,裴*在后面喊她都没听见。
地址在丹江路上,这让她诧异,不过也恰巧解释了容正峰那么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进了社区的那个楼层,打开钥匙开门。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到处都是灰尘,沙发等家具上罩着防尘布。
她看了眼桌上的照片,居然发现是母亲的,当然也只有母亲的,除了一张模糊的合照。男女在夕阳下牵手的背影,她确定那不是爸爸,那么是容正峰?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那种不舒服感又袭上来,甚至有些喘不息去。她想尽快离开这里,便按照容爸爸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份文件,拿着便想离开。可能是太着急,文件便从手上滑下来掉到了地上。
真是越慌越乱,她懊恼里想将露出的一角装进去,却被目光掠到的字眼震住,将整个文件抽出来看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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