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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璟似被桓容说动,却没有当场点头。塵×緣?文?學?網
“白兰城之事可议,余下,非秦可自作主张。”
桓容略感诧异, 仔细一想, 这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时代,家族为先,秦璟早前的话犹在耳边。他不该怀疑,面对可能割-裂秦氏的选择, 秦璟会半点不做犹豫, 立即点头答应。
何况,往华夏外开疆拓土并非易事,纵然有八千铁骑,该考虑的方方面面绝对不少。换成是自己, 照样不会轻易点头,哪怕条件再诱人。
桓容收起舆图, 仔细叠起装入盒内。交给宦者收起的同时,命他再取一只小些的木盒。
“盒盖上有云纹那只。”
“诺!”
宦者领命退下,稍后捧来一只黑色木盒。盒身扁长, 盒盖上有天然形成的云纹。盒盖与盒身严丝合缝, 浑然一体,做工之精细可见一斑。
木盒内藏机关,是相里兄弟亲手所制,一直被桓容带在身边。
“此物赠与秦将军。”
盒中装有另一张舆图,不如之前那张区域广大,却对西亚和东欧的重要地区有所标注。
桓容隐约记得,后世的乌-克-兰被称为“欧洲粮仓”。这个时期,生活在该地的主要为古罗斯人,即是形成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的祖先。
在后世,蒙古骑兵横扫欧亚,由斯拉夫民族建立的王国被打败,归入金帐汗国。
现如今,还没有“乌克兰”这个民族出现,生活在该地的古罗斯人堪称原生态。
此地东接后世的俄罗斯,南临黑海,西北两面与多数欧洲政权相连,可谓连接东西之间的交通要道。
地理位置优越,土地肥沃,纵然要时不时的遭受雪灾严寒,只要肯下力气垦荒开发,依旧是不错的屯兵之地。
至于古罗斯人,压根称不上阻碍。
打服了收编,可以成为不错的士兵。不愿意臣服,该杀的杀,不该杀的向西撵,和被驱赶的柔然各部组队,去找欧洲邻居的麻烦。
事情貌似简单,执行起来仍要耗费不小的力气。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为基础,更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布置,
是不是送出这张舆图,桓容曾有挣扎。
想到桓汉目前的实力,想到长安的秦策,知晓短期之内,自己未必能一统华夏,遑论是北方的广阔草原。想要出兵去占这块地盘,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唯有狠心咬牙,给出这份诚意。端看秦璟会如何抉择。
“陛下厚意,璟却之不恭,敬受。”
第一场谈判就此无疾而终,问题悬而未决,秦璟告辞离开。双方都要仔细考量,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待秦璟和张廉离开,王彪之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臣斗胆,敢问舆图从何而来?”
桓容知道会面对这样的疑问,没有半点慌乱,而是气定神闲,伸手指了指上天,又点点自己的额角,笑得很是神秘。
魏晋时代,求仙养生之道大盛。士族一度以嗑寒食散为风尚。
桓容登基以来,这种风气逐渐扭转,但是,涉及到“上天”“神明”之类,予人震撼委实不小。
正如此刻的谢安和王彪之,由桓容的动作联想开去,都是面露惊讶,甚至有几分震撼。
“陛下是说?”王彪之手指上天。
桓容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仅是笑道:“不可说。”
三字一出,谢安和王彪之互相看看,很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知晓不可再问,话题重回白兰城上,依两人的提议,可退让一步,取城半座,仿效姑臧的施政之法。
关于秦璟提出的条件,可以半数答应。
“西海郡固为要道,实非兵家必争之地。况紧邻草原,驻守屯兵实为不易。”谢安认真道,“况秦氏入主长安,如要出兵西域,建康远水难及。”
“不若交于秦氏兄弟,如父子相争,陛下正可坐收渔利。纵不能予以拉拢,亦能削弱长安实力。”
谢安的话有理有据,桓容先是点头,旋即又缓缓摇头。
“陛下?”
“秦玄愔要西河郡,是为自己准备的退路。”桓容一语道破天机,“屯兵此处,七成以上是不想和秦策发生正面冲突。”
为了刘皇后,秦璟可以顶住秦策压力,灭几姓豪强。牵扯到秦氏在北地的根基,他不可能不做深入考虑。
别看秦氏父子不和,一旦桓汉起兵北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故而,知道希望不大,桓容仍希望秦璟能带兵提前出发,离开中原。哪怕就此远隔,终身不能再见,至少人还活着。
想到这里,桓容不禁自嘲。
还是想当然了。
扪心自问,让他丢下南康公主和李夫人,撒手建康,抛开一切,做得到吗?
根本不用细想,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他自己做不到,为何以为秦璟能做到?
轻轻摇了摇头,桓容只觉得心头发沉,情绪上涌,不是一般的矛盾。
“就如谢侍中所言。”桓容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而是撇开诸多烦心事,采纳谢安的提议,以西河郡换半座白兰城和白兰山,以及秦璟手中的匠人。
“粮食和皮甲也可市喊,兵器当慎之又慎。”王彪之补充道。
“朕知。”桓容点点头。
就定约的相关细节,君臣三人商议,确定没有疏漏,草拟出条款,抄录在竹简之上,作为定约时参考的文本。
事情暂定,谢安和王彪之起身离开。
“臣告退。”
桓容目送两人离开,等到殿门关上,室内陡然变得寂静,无意识的叹息一声,捏了捏额心,表情中不见半点轻松,反而愈发凝重。
王彪之和谢安走处正殿,行至中途,遇左右无人,忍不住开口道:“安石以为,滚官家所言确实?”
谢安停住脚步,抬头眺望,碧蓝晴空犹如水洗,一时竟有些出神。
“安石?”王彪之略感诧异。
官家有神游的爱好,怎么安石也成这样?
“子不语怪力乱神。”谢安深谙道、儒两家,对法家亦有涉猎。世风之下,对桓容的话却是半信半疑。说是完全不信,却无法断定舆图从何而来。
若说是随意绘成,未免太过详尽。而且,以桓容的为人,十成做不出这样的事。
丈夫无信岂可立世?
随驾巡狩这几月,谢安留心观察,在桓容的身上发现不少端倪,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即使没有摆上明面,循着蛛丝马迹,谢安仍不免暗暗心惊。
贵极之相,天命之人。
莫非真如扈谦所言,这位年轻的天子,将为天下雄主,成为主宰华夏国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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