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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坐起身,平静的看向眼前人,“李煦,没想到会是你。”
“郡王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李煦温然而笑倒也是谦谦君子之姿。
“我昏了几天?”轻触额角我看似漫不经心,心里却在盘算外头的形势,只怕宇成这一刻已是万分焦急,而户部也不知谁人前来,曹颙又是如何应对的。
“不多,就三天。”
“哦,已经过了三天了。”竟然过了这多天,为何暗卫还没有寻到我?!李煦如此深藏不露,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煦看着胤禟的淡然心里瞬间升腾起怒火,抬手便扇了他一记耳光,那嘴角蜿蜒而下的血丝,让他的心得到了几分宽慰,“这记耳光是替西林觉罗婉真给你的。”
自床榻缓缓起身,拭去嘴角的血迹,我只觉得四肢百骸竟没有一丝气力,按说这一记耳光我应该躲得开,却没想到结结实实的挨了下来。
错愕之余眼角掠到案子上的乌金香炉,那徐徐升腾的青烟,透着淡淡的香气,我心知问题就在香上遂凤眼一挑,冷冷说道,“李大人,这是替清尘报仇吗?竟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李煦见胤禟看向香炉,便自袖拢中取了香囊出来,揭了盖子将香末缓缓撒入,轻声说道,“这香唤‘醉乡’闻者全身乏力不能远行,若食甘草可解,只可惜九爷身上的物件,下官都遣人取走了,就请您安心在此静养几天吧。”
“当年你在我眼前鸩杀婉真,可想到会有今日?”李煦轻拍双手,惮去微尘,再回首已不复刚刚的戾气,“其实,就连我都没有想到会有今日,果然是婉真的在天之灵保佑啊。”
“姐夫说银钱的事情已经解决,我原本不信,直到那十万两到了眼前,我才隐隐觉得是你。”
李煦目光悲悯的看向胤禟,那潜藏的杀意让人禁不住打了冷颤,“这一次你倒是懂得收敛,日日隐在府宅内不出半步,若不是姐夫去世,我还真没有机会确定你的行踪。”
“曹公绝不敢泄露半分。”我疑惑的喃喃问道,“曹府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闻言,李煦竟然朗声而笑,良久这才收敛颜色,说道,“我就说郡王忘记了很多事情,只怕早就不知索哈是谁了吧?”
“索哈……”我恍然而悟,原来是他。
“索哈这些年留在曹府的庄子上倒也识得颜色,只管本分做事,过去的习气竟改去七八,到最后姐夫将几处庄园交给他打理,也能颇有收益。”
“姐夫大丧,索哈自然要进府支应,你身边的随侍他可是记忆犹新,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李煦看向胤禟,“你当年救下人如今却成了催命符,你有没有后悔?!”
这一刻的李煦已经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说话间再无半分当年的风骨,反而透着颓败苍老,“九爷,你知道我看着索哈好端端的活着,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吗?他对婉真的伤害更甚于你,可我却不能动他半分。”
“李煦,你知道谁才是伤清尘最深的人吗?”我挣扎着起身坐到床畔,斜靠床幔缓缓说道,“也许死对她而言也是种解脱。”
“你闭嘴。”李煦冷声喝道,抬手指向胤禟,“因为你是得宠的阿哥就能如此草菅人命?!你知道我等待这一天有多久了吗?”
李煦几步上前,一把揪住胤禟的前襟,“若不是张鹏翮奉旨来江南调配官员,我还不知从何下手,如今我也要学学郡王当年的样貌,好好搅搅两江的这潭水。”
“来人!”李煦甩开胤禟,高声而喝,“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便有侍从推门而入,将一人拖了进来,“主人。”
李煦微微颌首,一脚踏在那人小腹之上,“索哈,多亏了你,我才能请到九爷大驾,你说这一次他还能把你从刀下救出来吗?”
索哈惊愕的看向李煦,“李爷,我这多年已经悔悟,求您绕过我吧。”
“饶了你?那当年你可放过婉真?!你□她的时候,可曾有过善心!”李煦使了眼色,那侍从掏出匕首一下刺在了索哈肩胛处。
索哈一声痛呼,血喷涌而出,他惊慌失措的向胤禟爬去,“九爷,您救救奴才,好歹我也是正蓝旗的满人啊。”
“李煦!”我大喝一声,声色俱厉的说道,“别忘了,我可是谕旨亲封的睿郡王,你胆敢在我面前造次,就不怕祸及家人吗?”
“在这里……”李煦似笑非笑的摊开双手,“谁知道?他吗?”指了指身边的侍从,“他若怕就不会掳你回来了!睿郡王?不是在紫禁城养病吗?”
这一刻我万分懊恼康熙的安排,江南之地只有唐隐,一个见不得光的唐隐!“那又如何?即便是唐隐也能让你万劫不复,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强撑着一口气,我看了看满身是血,苦苦哀求的索哈,“你如今杀了索哈,那和当日的他有何分别?你觉得清尘愿意看到这样的你?!”
“不许叫她清尘,这个肮脏的名字怎么配得上她,她是婉真!”李煦踹翻索哈,拿起桌上的瓷壶狠狠砸到他头上,“你竟敢碰她,让她受□之苦、滑胎之痛,你早就该死,若不是雍王爷保你,我早就将你千刀万剐了。”
索哈无助的躺倒在地,口中不停地说着,“九爷救我……九爷救我……”
“李煦。”我看着血泊中的索哈,这个曾经一刀砍在我腰间,曾经想我葬身火海的人,那些曾有的仇怨早就烟消云散,眼前唯有清尘嫣然的笑脸,“你配不上清尘,最该死的那个人是你。”
李煦闻言人忽的一愣,那周身的戾气转瞬散去,人也多了几分恍惚,饶是如此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看向索哈轻声说道,“真是便宜了你。”
此言一出,那侍从立刻上前抬手一挥,索哈颈间鲜血四溅,人只抽搐两下就没了气息。
我不忍看下去,侧过头捂了口鼻试图掩去血腥之气,心中虽有几分哀叹,更多却是思量李煦究竟想要怎样?
冷不防耳边传来李煦的轻语,“我的确配不上婉真。”
再抬眼,侍从已将索哈的尸体抬了出去,随即有人进来清扫了血迹,不过片刻这里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李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
李煦没有看胤禟,转身又往香炉内撒了些粉末,“今儿这场戏九爷已经看完了,早些安置吧。”说罢便离开了。
我眉头微蹙只觉他葫芦里卖的药不简单,却还不待思量便天旋地转起来,人软软落在床榻之上再次昏睡了过去。
李煦出了房门,见侍从侯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厌弃,却还是耐住性子问道,“何事?”
“索哈的尸体如何处置?”侍从恭敬问道。
李煦理了理衣襟,面无表情的说道,“一把火烧了,毕竟是满人不要落了痕迹,自找麻烦。”
“是。”侍从虽然应承,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李煦略带不快的问道,“还有何事?”
“主人心愿得偿,那答应娘娘的事情是不是……”侍从略带探寻的看向李煦,“主人切莫忘记才好。”
李煦不耐的挥挥手,“我自会记得德妃娘娘的嘱托。”
“属下告退。”
第二天醒来之时,房中已经备好了饭菜,我虽昏睡多日饥肠辘辘,却也不敢多食,只喝了清粥小菜不沾荤腥,这样调理两日,才敢略吃些肉食恢复体力,而李煦自那晚就没有出现。
等待的过程是焦躁的,我不知道外面会是怎样的状况,也很奇怪暗卫没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里,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李煦敢当着胤禟的面杀了索哈,细想想绝不会只为了报仇,会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胆子?!
我不知道李煦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曹颙会如何应对户部来员,我唯一清楚地就是身体的变化,虽然熏香让身体无力,可自脚掌渐起麻木却让人心惊,随身的药丸已经被人取走,蛊毒渐起我开始不确定自己下一刻是否还能清醒应对。
当李煦再一次踏进这里,看到的胤禟叫他吃了一惊,不过几天光景,眼前人唯剩凤眼中的一点精气,周身都是迟暮之气,粗粗看去竟比自己还要颓然。
“你……”李煦略带迟疑的开口,心道醉乡绝不会置人如此,“这几天下人可有慢待?”
我未曾看他,只瞧着渺渺而起的青烟,轻语,“与你无关,我只是身体不好,不然也不会在绛雪轩待了这多年,大人今儿来何事?”
李煦知道胤禟因病留宫静养,原以为是托词不想竟是真的,心里不免几多唏嘘,但想到婉真死去的情形,心便又硬了几分,“请九爷写一封信给您的随侍,将两江官员调任之事交托在下。”
“大人觉得可能吗?”我淡然而笑,转而看他,“皇权授命,兹事体大,我怎么可能交托与你?!你我是私仇,如今却要牵进国事,我很怀疑你所谓的报仇不过是个借口。”
闻言,李煦竟是长出一口气来,神色也愈发轻松,“与九爷说话就是省心,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替婉真报仇不是借口,是我与人交换的条件,您只要将提兑出的现银交托与我支配即可。”
心里一惊,他如何知道凤梧布庄提兑现银?!不愿显露自己的情绪,我只默默注视着他,良久这才嗤笑一声,挥了挥手,“大人且去吧,我即便写了信给宇成,以他的性格必定有所怀疑,绝不会听命于你的,大人莫要白费心机。”
“那要是加上十三爷呢?”李煦不理会胤禟的不屑,此话一出他如愿看到了胤禟眼中的一丝波动。
“户部来的是胤祥?!”我思绪纷飞,有些想不通的豁然开朗,“你与十三联手?!”
李煦没有回答,只漠然说道,“八爷复出一直谨慎行事,这一次两江官员调配却出手,只怕与九爷离京前见的那一面有关吧?”
我心里又是一惊,那强撑的平静已近穷途,这件事李煦没有道理知道,当夜只有李德全的一句提醒,眼下若不是康熙的授意,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李德全……这是有所筹谋了……可他会帮着谁呢?
“你如何得知?”
胤禟这一问所带的轻颤,让李煦越发受用,“九爷是聪明人,自然想得明白,这样的报复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你究竟想要怎样?”我不喜欢这种猫捉老鼠般被动的感觉,却又无计可施,不可言喻的挫败感郁在胸口而不得发。
“在下只想要您手里的银子而已,九爷富可敌国此点银钱当不放在眼里。”李煦享受着眼下的掌控感,话语间竟有了几分得意忘形的浅薄,“若下官说,张鹏翮见过九爷之后便飞鸽传书给了四爷,这钱你是不是就给的舒心些?”
张鹏翮此举我并不意外,这些年他与四爷之间的关系一直很近,这也是我会将漕运总督之职给了郎廷极的缘故,若是为了四爷这钱倒也可以给,只不过……“李大人可知这钱是要替你和曹公归还户部的?”
胤禟不提这个倒还好,如今提了欠款,李煦心里原本的愉悦一下子烟消云散,“区区几十万两,不过杯水车薪,难不成九爷还指望我这里道声谢?!”
“杯水车薪?”我蹙了眉头看他,“难不成那三百万两的盐课银竟是真的?!”
“多谢九爷抬举,自康熙四十二年起,我与姐夫隔年轮管两淮盐务,可是九爷知道其中的艰辛吗?”李煦愤恨的说道,“我的钱庄被九爷拿去,所分的银钱哪里够支应各方所求?”
“掌管盐务看似肥缺,于我却如坐针毡,太子复立后更是变本加厉,我若不贪哪里能满足你们这些皇子阿哥的欲求?!每每思及此,我对你的恨意便又增了一份!”
原来如此,当初只不过想着他二人见识过胤禟的手段,掌管盐务自然懂得进退,总要强过他人,却忽略了这些,如此倒是我想的简单了。
“既是杯水车薪你要来何用?”强迫自己冷静,我只想趁着李煦的几分得意忘形获得更多的消息,以静制动是唯一的选择。
李煦掠了胤禟一眼,口气越发放肆起来,“九爷会筹谋难不成李煦就是无用的废物?你借着张鹏翮之手抛了砖,我自然可以借着你引出玉啊。”
“你……”我故作错愕的问道,“想卖官?!”
“不是卖官,而是买官!替八爷的人买官,如此四爷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你说会如何?”李煦高声而笑,神色颇为得意,“而……京里头也只会知道是唐隐在卖官,不是在下。”
“哈哈,九爷,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你就坐在这里好好看戏吧!”李煦大笑着向外走去,“在下不急,你慢慢想,就怕外头的人找不到你,会急疯了的。”
“李煦,若是我死在你手里,你就不怕株连九族?”我开口唤住他,语气清冷的说道,“十三虽然可以帮你暂时阻了宇成,但我的暗卫再过三两日终会找到的,到时候你便会万劫不复。”
“我不怕他们找到你,只要到时候你是具尸体就行了。”李煦没有回身,“只要八爷坐实结党营私之名就行了,只要四爷与皇上心生嫌隙就行了,你活不活着其实并不重要。”
够了,有这些话就足够了,我已经知道是谁,可知道又如何?虽然目的不同,却殊途同归。“李煦,把我随身的珐琅盒子还给我吧。”
“很重要吗?”
“那里面是药,没有它,我想……大约会死的。”
“慢慢死去?”
“是。”
“会很痛苦?”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也不会太舒服。”
“我知道了。”
门缓缓关闭,将腊月天的严寒阻在了外面,我木然坐在软榻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心如冰封之湖有着凛冽的平静。
李煦,我把性命攸关之物交托你手,希望你能够善加利用,信我不能写,我来这里虽要搅动一番风云,却要运筹帷幄两不相帮,若然写了这封信,他日无论谁看见都是一场祸端,我更加不想……四爷……因为这封信而怨怪于我,即便那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当宇成与云秀见到胤禟的珐琅盒子时,两个人最后一点期许也破灭了,这是胤禟几年来不曾间断的药,是王院使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停的药,若然盒子在这里,那胤禟岂不是凶多吉少?!
“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云秀双手捧着盒子,眼圈泛红,语气竟是许久没有的慌乱。
宇成看完随盒子一道来的书信,心猛然一沉,暗道一声不好,“对方要咱们提兑出的二十万两银子,如此隐秘的事情都知道,看来主子这回遇到大麻烦了。”
“对方怎么会知道?”云秀闻言亦是吃了一惊。
宇成思量许久这才说道,“咱们这笔银子是要应对户部彻查准备的,而曹、李两家所欠的二十余万两银子,已经还了十万两,剩下的数目也就如此,对方能够知道总和他们脱不得干系。”
“曹颙这几天应对十三爷已是焦头烂额,应该不是他做的。”云秀虽然觉得宇成这话没错,可怎么会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南还有什么地方连暗卫都会找不到?!”宇成恨恨砸向桌面,语气几多沮丧,“想着爷如今……我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当务之急便是找到爷,不然缺了药……”云秀不敢想下去。
宇成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焦虑,“如今唯有求十三爷了。”
“他……”云秀略带迟疑的看向宇成,“咱们爷和他可是……”
“你忘了沁园中的那两位吗?”宇成笃定的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最后……他总要估计主子的如此大恩吧!”
又过了多少天?我已经不关心了,李煦时不时会过来向我炫耀事情的进展,于是我知道钱宇成已经给了他,知道他出资替八爷门下的官员筹谋肥缺,知道他替曹家归还了欠银,知道八爷结党营私的罪名是坐定了,也知道我与四爷之间终是站到了对立面……而这不就是我要的吗?!
李煦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得意的告诉胤禟,唐隐卖官鬻爵的名声已经臭名昭著,而与八爷联手掌控两江局势的手段,也引起各方警觉,甚至几大亲王已经开始多方制约,八爷眼下颇为掣肘略显艰辛,而四爷也是举步维艰,时不时还要聆听圣训,以纠己错。
我没有理会李煦言语中的兴奋,只轻声问道,“李煦,这样的局面你是想要的吗?”
李煦闻言一下子便失去了诉说下去的兴奋,直愣愣看向半靠在软榻上的胤禟,只觉得这人已经将自己看到了骨子里,那自后脊而起的寒意瞬间便游走全身。
“你老了,老到要向这些所谓的仇人报复,来减轻自己内心的罪恶感。”我平静的说出残忍事实,“你很清楚清尘所经历的一起都是因你而起,你却选择了迁怒,因为你无法面对她阿玛因你而问罪,她因你而获妓籍,我因你而鸩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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