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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知此人底细,对方乃是归德大族,家里田亩数万亩,平日以飞洒诡寄的办法,将田土税赋摊在普通老百姓的头上。
这一次他知林延潮要疏通贾鲁河后,想起之前他引黄灌淤的事,当下留心在衙门里打探。
虽说衙门里封锁消息,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没有,然后他从蛛丝马迹分析出林延潮要借疏通贾鲁河,引黄灌淤,而且这一次手笔不小的结论。
尽管只有几成的把握,但他仍是凭着先机提前在贾鲁河边用低价,或者是强买强卖各种手段买下三千多亩的田地。
说实在此人也是极有商业眼光和远见的,而且还很讲义气,有钱赚不一人吞,也给自己身边的朋友搭桥。
但是哪知道林延潮下令田契禁止买卖的消息一出,三千多亩的地一下子全部砸在手上。
他们买田签下的田契,也就是白契上的日期,全部在官府划定时限之后,也就是无效。
若要老百姓重新签订田契,必须等到官府重造黄册时,这起码要拖到好几个月后,那时候大坝一起,任谁都知道田的价值,老百姓哄骗是哄骗不了了,若是强逼,则容易激起民乱,引起官府介入。
所以林延潮此举可谓是动了本地豪强的大蛋糕了。
摄于林延潮的威名,此人也不是没想过找人去衙门里疏通,甚至请他大伯出面,但是听过林延潮连归德府沈家的面子也不卖,然后他就断了这念头。
之后由他出面联络了众人,先策划起这科举弊案。
但见对方负手在窗边站了片刻,然后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让我牵头也可以,但是牵头不等于是出头。这打官司的事,你们来办。”
“毕竟大伯与林三元同朝为官,我去打官司,大伯面上不好看。所以你们要推举个头来,若是被林三元追究起来,你们也不能咬出我,那时我是不会认账的,如何?”
这几人大眼看小眼了一会,一人笑着道:“没问题,我交游广,府学县学里的同窗认识不少,找几个人,给点钱让他们替我们出头打官司,还有几个二愣子,去他们耳根子旁讲一讲,说一说,让他们出面闹事。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虽说有生员这张皮护着,但林三元连马玉都敢杀,什么事干不出来,总之我们坐享其成就好了。”
此人说完众人都是大笑。
这为首的读书人笑了笑道:“那还等什么看榜去吧!”
于是众人从茶楼里走下,而他们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好几人的眼底。
待他们下楼后,一人立即换了衣裳赶往府衙,另外几人则继续盯梢。
而此刻几位读书人在豪奴的护卫下,挤开了看榜的士子来到了榜单上前。
这时候众儒童挤在榜单前好一阵,每个人都对落榜心底不服,对着中式的文章评头论足了好一阵,然后拿着自己的文章印证起来。
不过议论了半天,这些儒童尽管心底不承认,但面上不得不说这五十篇文章水平还是要高过众人不少了。
何况每篇文章旁还有林延潮的评语,注解,好与不好写的一清二楚。
那从茶楼下来的读书人在每个榜单前都驻足看了一阵,与其他儒童争破了头看榜不同。
他却双手负后,每一篇文章都好好品鉴了一番,看完后此人叹道:“我苦读诗书二十年,自认才华不在沽名钓誉的读书人下,但今日见林三元之文才,方知我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及。”
旁人笑着道:“孟长兄,你不是说再也不做寻章摘句的书蟲,而务经世致用的本事吗?这些小道,你该看不上吧!”
这叫的孟长读书人摇了摇头道:“虽说不为,但浸淫此道几十年,好坏看得出了。我若能拜在林三元门下,文章得他指点,也不会三次乡试落榜了。”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说正事,五经题有一题,环拜以钟鼓为节,你们看那个环字怎么写报给我!”
片刻后此人得到回报,然后从容离去。
不久读书人们里有人道:“你们看,这环拜以钟鼓为节此题,为何这环字,这几人不书作王瞏字,而是简写作环,这其中不是有什么猫腻吧!”
“不错啊,我等常人都是书作王瞏,这中式的卷子为何都写作环字?”
“是了,他们必然通过了关节,在卷子上作暗号。”
众读书人闻言都是群情激愤。
“府台大人必是被手下之人蒙蔽,不行,我们要上请府台大人,请这一次府试重考!”
“重考!”
无数儒童振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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