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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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终于放松了对乔孟的钳制，然后抬手在他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那么，契约就达成了。”

乔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的额头，看着恶魔施施然让到一边，一副让他随意活动的架势，终于忐忑地朝着那扇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门迈出了脚步。

恶魔没有阻止，只是微微含笑着目送他的动作，在乔孟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扭头回望的时候，还殷切有礼地朝他点了点头。

乔孟深吸了一口气，壮怀激烈地推开门，而门内则像是什么扭曲的异次元一样，让他不寒而栗。

只不过，除了走进去以外，乔孟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一狠心一闭眼，乔孟快步冲过了门扉，身体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那般，周围流动的空气——或者是其他什么——很是黏腻。乔孟不敢睁眼，只是举起胳膊挡着头部，凭借本能朝着大约是前方的位置走着，就像是迎着大风前进那般。

幸好，这样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乔孟很快就现周遭的空气毫无预兆地轻松了起来，而他本人则因为用力过猛而向前冲了几步，才踉跄着站稳。

放下手，睁开眼睛，乔孟惊讶地看到自己又回到了第一章的那个地窖，不过，这一次，这个地窖并非像是之前那般静悄悄的，而是传来了一下又一下利器砍在血肉上的声音，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神经质的“嘿嘿嘿嘿”的诡笑。

乔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告诫自己这只不过是拿菜刀剁肉、而主厨心情不错边剁边笑的音效而已，随后，乔孟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是看了一眼，乔孟就有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虽然身为恐怖游戏的老玩家，几乎各种各样恐怖、血腥、残暴的场面他都见过，但是仍旧还是那句话，二次元和三次元是完全不同的。

昏黄老旧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略略有些肥胖的男人举着斧头，一边出状似疯狂的笑声，一边不断砍着脚下似乎被剁成了烂泥的……少年。虽然乔孟在不久之前的学校刚刚得到消息，说阿亚是被这家人领养的孩子，但是乔孟还是觉得这对父子其实挺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都是鬼畜变态疯子好吗？！

幸好之前手里的斧头被他丢到了恶魔的空间，不然乔孟当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直视这把斧头了！

作为一个好少年，乔孟一点都不想围观这样的场面，那个恶魔说通过这扇门就能看到阿亚，但是乔孟指得可不是阿亚的尸体啊！

暗自里默默吐槽恶魔实在是坑爹，乔孟抬起手掩住鼻子，妄图遮盖萦绕在周围的让他有些作呕的血腥味，虽然很怜悯阿亚的遭遇，但是请原谅乔孟一点都不想凑过去！下意识看向四周，乔孟想要寻找到其他什么线索、解决目前的状况，却突然在地窖的阴影处看到一个似乎是人的暗影。

乔孟屏气凝神，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否是人、是什么人，脚下也小心翼翼地移了过去。

那人站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孔，身上似乎穿着黑色的风衣，更加恰到好处地将自己融入到黑暗之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孟下意识地就猜测到了这个人是谁，却又为了自己的猜测惊疑不定。

就在乔孟谨慎地思考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那个人也动了，硬底皮靴踏在地上的声音在地窖中显得格外突兀、响亮，但是男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那般，仍旧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斧头，带起飞溅的血沫和碎肉。

隐藏在阴影里的人一步一步地靠近，身影也逐渐显露在了昏黄的灯光之下。微卷的紫色头、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眸下极是吸引人的泪痣……阿亚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站在男人的侧后方，微微偏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男人，还有被男人蹂躏的自己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乔孟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恭喜病娇鬼畜阿亚终于进化为完全体！

乔孟觉得，阿亚应当也是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的，不然他不可能……咳，重新站在这里，是为了复仇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恶魔的力量不仅帮助阿亚以新的姿态重返人间，同样也重新塑造了他的身体，虽然外貌五官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身体却不再瘦弱，皮肤也不再苍白，就连身高似乎也令人眼热地拔高了一截。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曾经的伤口也全部消失了踪影，阿亚就像是重新获得了“新生”那般，以一个更加健康、乔孟更为熟悉的姿态出现。

乔孟相信，倘若没有那些折磨的话，阿亚的模样就应当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阿亚只是沉默地注视，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但是在他周围隐隐流动的强大的压迫力却仍旧被男人逐渐感知到了。

缓缓停下了挥舞的斧头，男人疯狂而兴奋的表情中逐渐掺杂上了些许的恐惧与不安，他左顾右盼着，却什么都没有现，而他身侧的阿亚，则一直在用那空洞而冷冽的目光注视着他。

男人开始慌乱了，他举着斧头在周围挥动了几下，似乎像是要驱赶走恐惧那般，伴随着呼呼风声的斧刃在阿亚的身上横切而过，却毫无作用，阿亚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堪堪拂过男人的面颊，他张开嘴，出一声似是感慨似是喟叹的呢喃：“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