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个人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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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十五分。

帷幕缓缓拉开。

漫天飞舞的雪花，复古经典的红砖瓦房，以及瑟缩在角落的可怜女孩。只见她的裙摆盛满了不知名的火柴，而她的脸色也在寒冬腊月中显得格外苍白。

“火柴，上好的火柴，有没有人买火柴......”她紧了紧衣领，哆嗦着嘴唇，嘶哑着嗓音说道。

然过路行人匆匆，并未有人理会。

“火柴，上好的火柴，有没有人要买......”她目光紧紧锁定经过的每一位路人，提高音量再次叫卖道。

而这次，一位路人停了下来。她扯了扯粗糙的长辫子，撇撇嘴，走近小女孩，蹲下身，开始翻弄起女孩裙摆中的火柴。

“您要火柴吗？我的火柴都是最好的，想要几盒呢？”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般，女孩眸光瞬间闪亮。家中还有凶残的父亲，出门前他便警告过她，倘若卖不完火柴，那么迎接她的便是一顿毒打。

然路人仅是粗暴地翻找了几番，不仅将火柴摆弄得七零八碎，还弄损了几个火柴盒。女孩不禁有些畏惧。

“您想要几盒？”女孩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开口道。

路人只是不屑地狞笑，随即将火柴扔到地上，踩了几脚。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女孩道：“都是垃圾。”说完，她趾高气昂地转身离去。

火柴支离破碎地散落在雪地之中，有的已被雪水打湿不能用了，但女孩依旧坚持在几尺厚的雪地中翻找起来，尽管手已冻得通红。这可是她的全部家当，要是不能把它们换成钱，父亲一定会疯狂责骂她的。

“既然不买，为什么要弄坏我的火柴......”无奈这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女孩单薄的衣衫压根抵挡不住冰冷寒冬的侵袭，她禁不住伤心地哭了。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如同断线的水晶。

这一幕令台下观众皆为之动容，有些女生甚至同情地啜泣起来。前排某个座位，封璟曜的目光却一直牢牢锁定舞台上的猫玖玖。

那还是猫玖玖吗？那眼泪如此真实，像是她真的久经苦难，得不到拯救。

拾起火柴，女孩颤巍巍地起身，她嗅到隔壁房屋中饭菜香味。她双手悄然扶住窗台，轻踮脚，眼神艳羡而渴望地望着房屋中的景象。

燃烧着的火势旺盛的壁炉，角落中堆积成山的礼物，衣着华贵的主人一家，以及桌上琳琅满目的精致食物。这一切都令女孩产生一种错觉，面前的景象，就是所谓的天堂吗？

房屋里传来的嬉闹声令女孩感到十分羡慕，她不由得想起家中嗜酒成性、性格暴戾的父亲，以及......已故的母亲。

“妈妈......”女孩无力地瘫坐在墙边，痴痴地低喊着。

望着台上神情失落的猫玖玖，封璟曜的瞳孔再次不经意地收缩，他竟会因此感到心痛，为猫玖玖那似曾相识的目光，竟像是她自身内心情绪的表达。

因为之前受到的伤害，令她感同身受吗？

封璟曜捂住左心房，那里是急剧跳动的心脏。

女孩忆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对她关怀至极、慈悲怜悯的母亲，想起她曾经将自己拥入怀中、为自己唱一支安神轻柔的摇篮曲。

只是，那样的温柔，自她五岁时母亲逝去之后，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是的，她美丽的母亲，在某个无情雪夜，倏然病逝，留下尚为年幼的她。

至此之后，父亲性情大变，整日以酒度日，或许是为了逝去的爱人，抑或者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只是，他为什么会忘了，自己还有同样渴求爱的女儿呢？

“妈妈，我好想你......”女孩捂住脸，无助地哭了。

台下传来明显的饮泣声，观众脸上皆带有苦楚同情的表情，为剧中不被上帝垂怜的女孩。

“妈妈，为什么你要过早地离开我？我还想在你的怀中安睡，还想听你为我唱一支摇篮曲。妈妈，我好冷，你可不可以出现，再拥抱我一次？妈妈，我需要你......”女孩眼神失焦地睨着天，她的双手伸展开，摆出一副迎接拥抱的姿势。但回应她的，只有漫天呼啸的风雪。

无人回应，女孩失落地瘫倒在地，她随手一摸，拾起一根火柴。她愣愣地注视了它几秒，随即果决地拿起火柴盒，擦亮了火柴。熹微如豆大的火光，虽渺小，但始终带来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