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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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只有机甲激烈碰撞的巨响。几乎两人之间的每一次交锋都会引得场外人心中一突,大家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场内中心,连呼吸都带着不自知的急促。

亚罗安的额头上渗出滴滴冷汗,她张开嘴微微喘了一下,然后右手盖住半张脸,再往后撸了把头发。

肖凯的机甲在她不远处站着,他左手断臂处的接线头此时凌乱的.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狼狈。但是亚罗安心里明白，肖凯的这种狼狈其实只是看起来而已,实际上他的体力消耗是极其微小的。

肖凯看着亚罗安驾驶的机甲一会儿,嘴里突然发出一声笑,“亚罗安，你的体力消耗差不多了吧？”

亚罗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呼吸说，“嗯,现在已经可以感觉到肌肉在抽搐、发麻了。”

肖凯闻言左手松开机械键盘,表情轻松,“要认输么？”

亚罗安重现摆好进攻的姿势，“虽然按照现在的情况，认输的确比较合理……但是我的目的并不在于输赢，我只是想告诉向导们关于他们的更多可能性而已。”

“绝对的输赢只会在战场上出现，因为生命的两极——存活与死亡——相当于一个黑洞的内与外，要么五彩斑斓，要么神秘幽邃。它们同时兼容又互相排斥，对于我的目的来讲,当我做了这件事情，无论结局是如何的，我的想法已经进入到大家的脑海中了。”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肖凯的屁股在座位上挪了挪，然后他忍不住直起上半身说，“不一定的，所有的事情都有双面性。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们希望，我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们更深的绝望。”

“每个人都应该在不同的岗位上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擅自想要去打破这种墨守成规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亚罗安，如果你只是想自己打破这种规则，我没有意见。但是你竟然妄图想代表整个向导阶层？你觉得这是不是太自负了？你以为你是谁？”肖凯一边说着，一边用机甲直接撞上了亚罗安的机甲。亚罗安被撞到在地，她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然后她面前的全息屏幕里，肖凯挥舞着右拳的样子在她眼前一下子放大，亚罗安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去了，偏过头闭上双眼。

机械右手打落在亚罗安的机械头旁边，将水泥地打出一个窟窿。

“向导……”亚罗安话刚刚出口，就立即被肖凯打断了。

“住嘴！你难道没有学过社会学么？”肖凯双眼赤红，他心中涌起一阵怒火。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他生命中占比最大的人——他的向导。

“如果没有人教过你这些，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关于社会层次的划分，一个人从他出生开始，他的社会阶层就已经被他的父母们给予了。这是一个金字塔形的结构，从底层到最高层，每一层都有很多人且人数呈逐层递减的趋势。一个人——如果他出生在中产阶级，那么他就处在这个金字塔的中心。在他的一生中，他可以通过自己的非常努力往上跨越一个阶级——成为小富阶层。但如果他想要往上走两个阶层，这种可能性就变得非常小了。如果他想进入到金字塔的顶层，那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肖凯.骑.坐在亚罗安身上，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狠狠按在地上。

“不！再小的可能性…这也意味着它存在！”

肖凯的手倏然束紧，他压低声音咆哮道：“你以为你是谁，在金字塔顶端的你真的去下面的阶层里听过他们的诉求么？你真的觉得他们想要改变现状么？你想颠覆向导的地位，但你知道这种颠覆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么——阶级的频繁变更只能通过政权的交替才能达到！到现在为止，为了抵抗虫族已经死了多少人了，你……”

“但这样就是对的吗？这种扭曲的心理！是，颠覆阶层的确需要政权变更，但如果这样能令公平、正义重新扎根在我们的心里，进行这种变革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没有结合向导吗？难道你的向导内心真的快乐吗？”亚罗安双目瞪圆，她明白这些社会层次，她也深刻理解这种层次的划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认可的。每一个时代都有牺牲品，每一个时代都有灰色地带，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在世界上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但是，为什么要让她成为牺牲品——是，她，一切冠冕堂皇的话语背后所隐藏的，一定具备着某种野心和目的。

亚罗安，如果真的要剖析她的内心，那她也只是为了自我实现罢了。她从来都不高尚，她懂，她也完全明白这一点。从一开始她就是在为自己的战斗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当这种‘卑鄙’被人突然撕开外表的伪装，当野心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底下，这种过程是非常令人难堪的，且这种难堪的情绪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理智。怒火在亚罗安心中荡漾，它们燃烧，燃烧，不断燃烧！火焰变得越来越巨大，她的双眼中似乎马上要喷出两条咆哮的火龙！

亚罗安的精神体——鲸在她身边出现，深蓝色的脊背上，一块块黑紫色的线团蔓延开来，像是心脏外面密密麻麻缠绕着的血管，看上去非常恐怖。突然，鲸打开双鳍，嘴巴张大发出一声高啸。

———呜————

澎湃的精神力排山倒海地向肖凯压去。亚罗安的双手变成一道道残影，她突然爆起挣开肖凯的禁锢。机甲身躯一晃，一拳、两拳击打在肖凯的机甲驾驶舱上。

亚罗安的动作很快，快得令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仿佛是一场极限的大爆发，带着璀璨的，令人神往的光芒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歼灭一切敌人。气压机在她的操作下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声音，仿佛越来越快的擂鼓声。

咔咔咔—扑哧—扑哧——咔咔咔

扑哧—扑哧—咔咔咔咔—

“我不接受这样的现状！我绝不接受！”两架机甲高高跃起，互相发出沉重的碰撞声。肖凯一记右勾拳狠狠打在她的机甲上，零件哗啦啦掉下来，马上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