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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子回到东宫时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慢慢地朝外走着。成将军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大约的意思是父母之缘既是天赐也须得后天将养。
若是父母缘深自然是让人艳羡的事情。可若父母缘浅虽有缺憾但也不必自怜自艾大不了当自己是石窝里蹦出的猢狲也可成就一番齐天大业。
成天复说这话时是说他父亲的事情。可是太子却也入心皆因为他跟成将军在父母缘分上也是同病相怜。
大约也是因为这点他与成将军除了君臣之外更有一份特殊的情谊。
今日见了母后一时没有忍住倒是将心里积压已久的怨言倾吐了出来。
太子并不觉得惬意反而心里空落落的若是此时成卿还在少不得要找他宿醉一场一醉解千愁。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幕僚低声道:“殿下军资一事向来是肥差慈宁王府接二连三断了入钱的买卖现在却将这等肥差往外推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他说的乃是陛下让太子监管军资之事。
太子其实也想到这一点。筹措军资既是肥差也是要命的差事。
不过国难当前岂容人挑三拣四他唯有层层委派下可靠的人手处处把关免得出错。
现在前线粮草还算充沛就是军医草药不足。
据说前线的将士都是靠军中的剃头师傅瞧病一般的伤口就凑合着用草木灰混着去壳蜣螂的汁水糊在伤口上止血疗伤。
许多将士并非刀剑之伤而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但愿郑太医派去的这些人手草药能一解盐水关的燃眉之急……
同样担心盐水关军情的自然是有亲人在军中的家眷了。
这几日桂娘时时来找知晚指望着人脉颇广的她能探听到什么消息。成天复这一去便是坐在了火石药桶上。
现在听说那迎州的火器厉害桂娘现在听到别家的鞭炮声都心惊肉跳。
知晚只能劝慰着桂娘不要太过担忧火器虽然厉害但是也有诸多的弊端若是占据有利地形还可但是冲锋陷阵近距离搏杀时那些火器未必能发挥威力。
知晚觉得成天复既然知道了那些火器的出处必定对它们有所戒防虽然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也绝对不会轻易着了那些叛军的道儿。
可是她虽然嘴上开解着姑母心里也还是心悬着表哥。当然这次奔赴战场上的乃是两个表哥哪个出事了都不行。
舅舅和舅母也听闻了章锡文立意从军的事情急匆匆地从叶城赶来要给儿子送行到底是晚了一步。
气得舅舅章韵礼在药行里直跺脚。
知晚让舅舅和舅妈不必心急她已经给人使了银子指望着到时候照顾表哥。既然他们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暂且在羡园里住下过段时间再回去。
章韵礼无奈只能举步出了药行只是他心悬儿子有些心不在焉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一旁准备运上垃圾车扔掉的药笸箩上。
那飞扬的药沫落了章韵礼一身他惯性地往后倒退哎呦一声原来是腿刮在了放置在地上切药的镰刀上了当时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就在这时郑太医举步走进来看见章韵礼狼狈的样子连忙过去帮他掸落身上的药沫大声呵斥着店里的童子不做事竟然留些作废的散药和刀具乱摆放在店门口。
然后他便要给章先生处理伤口可是舅舅却笑着道:“我自己也是疡医车上就有药箱子自会处理的就不劳烦郑太医了。”
然后郑太医含笑跟知晚寒暄了几句之后目送他们上了马车。
知晚在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郑太医身旁的几个大汉他们正将地上的药具装车。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人人都带着薄薄的手焖子……此时正是夏日他们如此难道是怕刀具扎手?
边关虽然告急可是身在京城自有一股置身事外的安逸。知晚这几日都没有出府只待在园子里闲来无事就找来地图看看盐水关的位置。
这处要塞距离京城不近但也不远就是中间有一道山耽误路程。只要翻过这座山便可以一路坦途前往盐水关。
进宝刚吃了几日安稳饱饭爱死了京城的繁华。
她看见县主翻看地图就有些心惊肉跳赶紧劝解道:“县主小祖宗那盐水关可不能去别的不说一路上的流民乱匪就不少你半路有个好歹难道是想着成将军能回去救你?”
知晚瞪了她一眼:“谁说我要去了?”
她不过是看看以慰相思之苦最起码在梦里化为鸿雁飞向盐水关时可是臆想一下山高水长入梦得更真切些。
进宝这才略略安心下来问道:“县主明日盛家姑奶奶又要去道馆祈福她派人给您递了帖子您可同去?”
知晚点了点头这几日姑母心绪不宁有时候还需要她下针才能睡得安稳
成天复不在她自然要尽心将姑母照顾好。
既然明日还要起早大约又要在道观里用斋饭。舅妈闲在园子里无事明日也邀着她同去吧。
所以知晚看了看自己田庄收缴上来的账目后便梳洗睡下了。
只是因为心里怀了心事她一直不能睡去便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就在翻身的功夫知晚突然听到外院处传来狗吠的声音。
这几条狗是前些日子从川中送来的白天关入笼中到了夜里就被放出来巡夜。
知晚原本就是怕这些猛犬被拘禁得萎靡了便想着让它们夜里撒撒欢。可万没想到今夜这些狗儿居然狂吠了起来。
羡园里大半的仆役都是新的知晚虽然让管事的细细审查可是没养熟的仆役都在外院帮忙依着府里的规矩入夜之后除了守夜的仆役之外其他人都各自安歇不可随意走动的。这狗怎么突然叫了?
知晚在贡县时可是说是悬在刀尖上过日子每当入夜的时候枕头下便藏着一把匕首。
现在虽然到了京城但是有些习惯是改不过来的。狗叫的声音一传来知晚第一个反应就是摸枕头底下的匕首然后取了床边挂着的小弓和箭筒套在胳膊上。
就在外院乱糟糟之际似乎有什么人闯入了内院知晚套上衣服之后将自己的一双鞋子甩在门口处并没有往院外跑而是飞快踩凳子上了桌子然后灵巧若猴子一般跳上了房梁趴伏其上。
这些人能一路直闯内院足见武功高强非等闲之辈。以前在贡县的时候成天复就告诉过她万一真有人攻进院子她不可乱往外跑先躲到房梁上再说。
搏杀的事儿有儿郎爷们顶着若是他们也不中用了她要想着如何保命而不是出来跟一群匪徒拼命。
而如今她直觉的第一反应也是躲在房梁之上这样便可以以逸待劳看清闯入者是谁。
不过想到自己这么听成天复的话不由得一阵苦笑。
此一时彼一时此处非贡县天复也未住在她的隔壁羡园虽有护卫却不是什么骁勇的将士。
此时若真进来什么灭门的土匪躲在梁上也是无用也只能全靠她自己了……当初入住羡园时真该挖个暗道才好!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功夫门外传来惨叫声显然外廊守夜的小丫鬟遭遇到了不测。
而自己半掩的房门猛然被人踢开只见两个黑衣人闯入之后举刀就往床榻上砍。
那架势务求一击毙命决不让床榻上的人苟活。
那两个黑衣人砍出去两刀之后便查觉不对劲了待他们撩起帘子看时才察觉床榻上是空的。
二人一愣之下立刻四处查看待看到门口的鞋子时便以为知晚出去了二人就交换一下眼神后便要往外走去搜寻羡园主人的踪迹。
可是他们二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大块院子里练功的石锁飞来正砸在其中一个人的胸口上。
躲在梁上的知晚甚至能听到肋骨被砸断裂的声音。
扔出石锁的是进宝黑粗的丫头正抡起手里另一个石锁砸向第二个匪徒。
可惜那个匪徒有了防备狼狈一躲竟然躲开了。
而那个被石锁砸中的匪徒仰面倒下正好跟房梁上的知晚大眼瞪小眼吐着血沫子哽咽道:“在……在房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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