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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展翅小乡镇,山清水秀民风淳;生活便利美景多,人人羡慕镇上人。)
这个隆重举行祈雨仪式的古老乡镇依山傍水地坐落在太行山麓西端。乡镇的规模并不算很大,也就近千户人家的样子,但却山清水秀,民风淳朴,颇具北方传统乡镇的色彩。在当时的社会生产力条件下,这里当然说不上有多么富庶,但乡民们靠着传统的勤劳和智慧繁衍生息,简单而快乐地过日子,倒也不在意时光的飞逝。事实上,乡镇上的绝大多数人家所关注的,只是四季的交替变更和生长在地里的庄稼;所期盼的,除了能够有一个又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之外,再就是家里的老人们都身体硬朗,娃儿们都聪明健康快快长大,以及那一个个延绵不断,拨动人们心弦的“三六九”集市日。
倘若站在高处远远眺望去,这个乡镇的整体形状看起来极像是一只欲展翅飞翔的凤凰。她的身子和双翅,是串联起来近千户人家房舍的十字大街;镇子北面有一座形状丰满的青石山,正好是她头顶上那漂亮的羽冠;青石山略往东南一点点那美丽的清泉池,则犹如是她那清亮动人的眼睛;而在镇子南面的那一大片繁茂的树林子,就恰如是她那异常美丽的尾翼了;此外,在她的左侧翼下,一条四季不断流的小河由北至南潺潺而下,更为这只神奇的“展翅凤凰”增添了无限遐想。
在其十字大街的北街上,有一个在北方农村并不多见,而且很是像模像样的铁匠铺。铁匠铺的门面是五间板房,通红的炉火每日里都在呼呼地燃烧着,丁丁当当的打造声常年不断。由于几位师傅们终日里面对着通红的炉火和炙热的钢铁块儿,加之干得也是丁丁当当节奏性很强的力气活儿,所以总是汗流浃背的。虽说这些师傅们黑红色的脸膛上经常会横七竖八地粘上一些墨色的道道,活像是戏里的大花脸,但他们的手艺却相当说得过去,大到铡刀、镐头、铁锹、犁头、耧头、锄头、菜刀、镰刀……,小到剪刀、锥子、缝衣针,没有做不来的。
在铁匠铺的旁边,是一个同样不多见,但只有三间门面的石匠铺。在铺子里边,靠墙立着三个宽大结实的木柜,里面常年摆放着几位石匠师傅们的代表作品:各种小巧可爱的动物、就像玩具一样的小石磨、小石碾、小石磙……偶尔地,也会有人来铺子里关顾。饶有兴致地欣赏一番之后,这些人也许会掏腰包买上一两件这样的石头制品给自家的娃儿们玩儿,或者放在家里作为收藏品什么的。
这几位石匠师傅都是邻村上下的乡民。农忙时节,他们就回家种地去了。每逢这个时候,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倘若谁家想打一盘真正实用的石磨,一个石碾子,或者打个石磙,甚至打一对儿守护在院门儿两边的石狮子的话,则必须自家准备石材,然后亲自登门去请;或者比较熟悉的话,就托人捎个口信,师傅们就会得便上他们的家里去打造制作,真正在铺子里面做这些活计的情况并不多见。农闲了,师傅们就悠闲地守在铺子里边,一边精心雕刻着一些随心所欲的石头玩意儿,一边静候顾客的光临。
再靠十字大街中心一点儿,是一个有六间门面房,外加三间库房的木匠铺。在其门面房的一侧,摆放着一些做工精细的衣箱、衣橱、厨柜、桌椅等木制家具。在另一侧,则摆放着耕地用的犁、整地用的耱、种地用的耧等木制农具。当然啦,犁头和耧头是需要借用铁匠师傅们的劳动成果的。在门面房中间宽敞的空间内,木匠师傅们可以施展得开锯、刨、开凿、镶嵌、上漆等一系列的木工活儿操作流程。
在该木匠铺三间库房里,分类存放有各种材质的木料。需要打制家具和农具的乡民们,可以根据需要随意从中选择。
在乡镇上亦有不少零散的,也可以称得上“木匠”的手艺人。乡民们若想要打造自家日常使用的简单家具和农具,以至于盖新房什么的,往往更愿意请这些匠人们帮忙。究其原因大概有二。先,这些居家的零散木匠都属于一些街坊近邻,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做活儿的时候,他们会全盘考虑充分利用主家自己保存的或者专门购买的木材,就连那些斜头巴脑的边角料也不会浪费掉;其次,主家只是在做工期间给他们做一些上好的饭菜加以热情招待就行了,至于工钱嘛,是可以随意给的,或者私下协商着适当给一些就行。总之,请他们来制作各种简单的木工活儿,要比请木匠铺的师傅们制作合算得多。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木匠铺子里的那几位师傅们的手艺,是任何一个散布在乡民们中间的匠人都比不上的。所以无论是乡镇上,还是乡镇周围村庄里的人家,倘若想打制一套娶亲用的精制衣柜,陪嫁用的漂亮梳妆盒,或者是一架在各个方面的标准规格和要求都非常严格,制作难度很大的耧车时,就必须得请木匠铺的师傅们来做了。因此间,尽管有庞大的“游兵散勇”们散布在乡民中间,但木匠铺的生意永远都是红红火火的。
至于十字大街中心位置的几家饭铺、饼铺、日杂百货、一个祖传的耿家客栈,以及东街上的那家常年开张的张家肉铺、西街上的那家带有门面店铺的董家油坊、南街上的几家土布织坊……倒也没有多少特别之处。不过,乡镇西侧的那条四季不断流的小河却是不能不说的。这是因为,她不但是乡镇人们最大的骄傲,而且还串联起了乡镇上的几大美景呢。
在这条四季不断流的美丽小河上,修建有大小三座桥梁。其中最大,也最像样的一座是用瓦青色上好石材砌成的拱形大桥。此桥直通乡镇的西大街,据说建成已经上百年了,但仍然毫无破损结实非常。这座拱形大桥的桥面相当宽阔,两挂四套大马车对过也绰绰有余。另外的两座则都是规模小得多的木架便桥,只能通过一挂大马车的样子。这两座小便桥分别位于拱形大桥的南、北两侧,与拱形大桥之间各相隔一里左右的样子。由于小河流出乡镇之后逐渐往东南方向拐弯了,所以,那座南便桥实际上差不多已经位于乡镇的正南了。如果盛夏时节下暴雨了,偶尔会有洪水聚集沿着河道急冲而下冲毁便桥的时候。一旦生这样的事情,乡民们就在洪水过后,再重新架设便桥。此外,在河面开阔,河水较浅的地方,人们还会随意搬来一些较为平整的大石头,不远不近地一溜儿稳在河水里,然后踩着这些俗称“踏石”的大石头过河。
在小河的东侧,原本是有一条骡马大道的。此大道北上一段之后逐渐往东迂回,再经过一个往东急转弯的拐把子路后,直通乡镇的南大街。拐把子路的周围,是一些乡民们祖上遗留下来的,亦或后来又根据自家的喜好或需要,经过拆建或改建以后,连片连片,且又都是独门儿独院儿的农家房舍。
由于南便桥在盛夏时节偶尔会被暴雨后的洪水冲毁,这多多少少让那些外乡来客感到有些不太方便。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就干脆顺着小河的西边儿走了。老话说得好: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如此,那条骡马大道就不知不觉地从小河的东侧给转移到小河西侧去了。东侧的骡马大道冷清下来以后,路边就不断地有野草疯长。于是,那些原先就在路边上种地的乡民们,就把杂草铲除掉,把一部分路面也开垦成了土地,种上了各种各样的作物。几年过后,原先的那条宽阔的骡马大道,就慢慢地变成一条小便道了。
在小河西侧大约百多步远,就是南北延绵数百步的高地了。这片高地到底有多宽,谁也没有丈量过,反正是够一眼望的。高地上七高八低的,从来没有人耕种,只是随其自然地生长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灌木丛和杂草什么的。高地的土质细细的,绵绵的,浅茶色,没有一点儿沙砾和杂物。一句话,这里有取之不尽的上好黏土。虽然土质太黏不利于农作物和高大乔木的生长,但却另有好用场呢!于是,人们就沿着河边一溜儿建造起三个很大的砖瓦窑。三家窑主的师傅们各显神通,方砖、长砖、通瓦、板瓦、猫头、滴水、兽头……都可以烧制出来,而且质量颇好。
由于有这么三个需要人手劳作的砖瓦窑,所以,除了几位专业工匠师傅们之外,只要肯吃苦,不但镇上的壮劳力可以随时,尤其是在春、夏、秋三季里随时有活儿可干,就是附近村子里的青壮年男人们,倘若想在这些砖瓦窑上找个临时活儿干干,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在专业工匠和众多窑工们辛勤的汗水中,用不同模具脱好的各种原坯,成片成片地整整齐齐摆放在广阔的场地上,等待自然晾干之后装窑烧制。如果哪一家砖瓦窑自然晾干的原坯剩余了,窑主就会指挥自家的窑工们,把剩余的原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自家砖瓦窑旁边的一大溜儿宽敞的板房里。因此,每逢秋末冬初,这些板房里总会存满了各种各样的干坯。这样,即使是严冬时节泥水不粘了,不能再脱制原坯的时候,这三个砖瓦窑也一准儿有得干坯烧窑。
烧制期间,高高的烟囱里冒出来的浓烟一团团地滚滚而上,场面确也称得上蔚为壮观。烧制好后,为了使滚烫的成品尽早降温以便于出窑,窑工们会泼洒河水为其降温。每当这个时候,砖瓦窑的上方蒸汽弥漫热浪翻滚,另是一番恍若仙境的奇妙景观。降温之后的各种砖瓦、猫头、滴水和兽头等成品,由窑工们一趟一趟地从窑内背出来,再一层一层地分类码放或者垒摞在砖瓦窑的旁边,供镇子上,或者周围乡村的人们选择购买。
沿着小河北上,走一里多远以后往东北方向拐进去百多步的样子,也就是差不多在乡镇的正北面,有一座类似于一个大馒头的青石山。每逢农闲季节,乡镇上的一些壮年汉子们,就会组织起来一哨人马,用土制炸药来这里开山炸石头。炸开的石头稍做修整之后,就堆放在一边等待那些盖房子的人们来买了。由于这座不大不小的青石山属于全乡镇人家的公共财产,所以,凡是乡镇上的人家来购买时,价格是相当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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