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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荣亲王妃听了睿郡王妃的话,简直恨不能撕了她的嘴,就算她不想让修哥儿娶浔丫头,给自己添一个全心全意的得力岳家,也不能这样坑浔丫头罢,庄王都要大婚了,浔丫头让他盯上,就算最后他没能得偿所愿,也一定会影响浔丫头终身大事的,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上的人,他得不到的女人,谁敢去抢的?
荣亲王妃都气得半死了,更遑论洗杏子回来,躲在后面暂时不方便出来的宇文倩,若不是春燕和她的另一个丫头夏露惟恐她在未来的两重婆婆和夫君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坏了亲事,死死拉着她,她就要冲出去,当场给睿郡王妃好看了。
惟今却只能低声开解脸白得吓人的简浔:“浔妹妹,你别着急也别担心,也许庄王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呢,那个可恶的女人,等回府后,我再细细与她算账!”
嘴上开解着简浔,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大家都不是傻子,听话听音都会,若说庄王不是对浔妹妹起了心思,真是打死她都不相信,何况她多少耳闻过庄王在女色上头没什么节制,浔妹妹又生得这般好……都怪她,今儿为什么偏要将浔妹妹一并拉来,若不然,也不会有这场已可以预见的祸事了!
还有她那个傻弟弟,早早向浔姐儿表明了心迹,再征得两家长辈的同意,早早把亲事定下来,不也什么都不用怕了?庄王那个混蛋,以为他是皇上的胞弟,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儿子,他们睿郡王府就会怕了他吗,做梦,他们睿郡王府的儿媳妇,谁也休想抢了去!
简浔脸是白得吓人,却不是怕的,而是气的,她没有去找他宇文嵩报仇,他倒先惹到她头上来了,他最好不是真在打她的主意,否则,不用等以后宇文修活活饿死他,她先结果了他,哪怕只能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都是女眷,庄王与陈祺到底不好在厢房里多待,又与大家说笑了几句,也就告辞了。
待出了院门,走出一段距离后,陈祺才沮丧的说道:“原以为亲自过来致歉,总能见到惠安县主了,没想到还是没能见上,早知道我就不来致歉了,白赔了那么多笑脸,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庄王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道:“没见着就没见着罢,以后总有机会的,不然你直接求母后替你赐婚去?”
陈祺摇头晃脑道:“再漂亮的花儿,移到自家后院日日对着后,也会慢慢的厌倦,何况我可听说,惠安县主着实是个厉害人,睿郡王又疼她,定会凡事都向着她,为一朵带刺的玫瑰,就放弃一整片花园,我又不傻,才不做这样的事呢!”
庄王闻言,嗤笑道:“怕自己降不住美人儿就明说,非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本王懒得理你,倒是本王那个美人儿,竟然是崇安侯府的大小姐,这就有点棘手了,王氏身份可差了她一大截儿呢,难道倒要她屈居王氏之下不成?本王可舍不得。”
陈祺点头道:“正妃出身比侧妃低,的确不妥,不过那位简小姐我瞧着也不是就美得举世无双了,殿下干嘛这般上心,依我说,还是趁早丢开手算了,等殿下大婚了,再求太后姑母赏几个美人儿给您也就是了,宫里难道还会缺了美人儿不成?何必非她不可,我可听说,崇安侯父子都疼她得紧,必舍不得让她屈居人下的。”
庄王道:“你懂什么,她如今是年纪还小,所以只现出了五分美貌,等再大上两三岁后,你等着瞧罢,管保比咱们宇文家那位第一美人还美……竟然从头至尾看都不看本王一眼,跟本王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那本王还偏就要得到她了。说来也怪,她不看本王,本王看她却觉得莫名的熟悉,就跟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可见是前世注定的缘分,那本王更不能错过她了,好在她年纪还小,本王有的是时间筹谋。”
二人说着话,很快走远了。
厢房内,因着这个插曲,气氛却是再回不到最初了,不过荣亲王妃仍记着今日的正事,含笑问了胡大公子好些话,觉得心中满意了,才打发了丫鬟去瞧小姐们:“怎么洗个杏子,这么半日都没回来?”
胡大公子闻言,立刻识趣的行礼告辞了。
余下众女眷又吃了一回杏子,才道了别,各自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简浔自然还是坐的宇文倩的马车,却半点来时的兴奋与期待都没有了,一路上都默默的坐着不说话,前世那些不好的记忆,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殆尽了,现在才知道,她根本一丝一毫都没忘记!
看得宇文倩心里越发的不好受,小声说道:“浔妹妹,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非拉你跟我一起来万松寺,也就不会……你放心,我回去后便把事情细细禀了父王,荣伯母处,我也会托她在太后娘娘跟前儿多多周旋,定不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
不然回去后她就请父王代弟弟登门求亲去?
就怕简祖父与简伯父不会同意,尤其是简伯父,摆明了更欣赏平家那只孔雀,万一父亲登门把前因后情一说,反倒弄巧成拙呢?退一万步说,就算简祖父与简伯父都同意,浔妹妹不同意也是白搭……不行,她回去后就传信给弟弟,让他一定要有多快就多快的回来,不然回头他媳妇儿跑了,他哭死也迟了!
简浔摇头道:“不关倩姐姐的事,我也不觉得庄王就敢强取豪夺,若是夺我去坐正妃也就罢了,可他明明已有正妃,大婚之期还近在咫尺了,他若真敢来强的,光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了,何况我还有祖父和父母,他们定会护着我的,你别担心也别自责,我烦心的是另有其事,只如今不方便告诉你罢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宇文倩还能说什么,只得闭口不言了。
一时马车进了城,宇文倩先送了简浔回崇安侯府,才回了睿郡王府。
简浔却没有先回自己屋里,而是去了平氏的院子看平氏。
将养了大半年,平氏的身体其实已恢复得差不了了,只太医说受不得凉,一瞧得简浔进来,她便笑道:“今儿可真够热的,我一直在屋里都觉着难受,差点儿就没忍住用冰了,你在外面有多热,可想而知,快凉快凉快,便回屋歇着去罢,晚饭也不必过来吃了,你父亲回来了,我自会与他说的。”
简浔想了想,还是觉得该把白日的事情告诉平氏,由平氏再转述给父亲和祖父比较好,于是请平氏将屋里服侍的都屏退了,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也许庄王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可这世上任何事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我心里的感觉也很不好……所以告诉母亲一声,也省得事到临头了,母亲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平氏越听脸色越凝重,待简浔说完后,斟酌了片刻,才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也不必放在心上为此烦恼,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心细的,就交给我和你父亲即可,再不济了,还有你祖父呢,我们是绝不会委屈你的!”
虽早猜到平氏会这么说了,如今真听她这么说,简浔心里还是挺感动,这种有父母亲人可以依靠和倚仗的感觉,她哪怕此生已尝过很多次,依然会为之庆幸与感动。
她于是辞了平氏,回了自己院里去。
只是简浔前脚才回到自己院里,后脚丫鬟便来回:“二小姐来了。”
简浔才好转了几分的心情,立时又糟糕起来,她就奇了怪了,她待简沫打小儿便算不上好,这么多年下来,简沫却老是喜欢黏着她,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不知道多真诚多热情,还分明不是虚情假意那种,难道是知道前世欠了她,所以今生特意赎罪来了?
可这会儿她却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怕一见到她,就会又想起那些糟糕的回忆,因吩咐丫鬟:“就说我累了一整日,已经睡下了,有什么话,明儿上学时再说也不迟。”
“是,小姐。”丫鬟忙应声而去了,简浔这才进了净房,开始沐浴。
外面简沫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简浔请自己进去,反而等来丫鬟说她已睡下了,心里虽知道哪有那么快,多少也有几分委屈,到底还是应了一句:“既是如此,那我明儿再与姐姐说话儿罢。”带着丫鬟红鹃转身去了。
红鹃免不得替她委屈,走出一段距离后,小声说道:“小姐,大小姐明明没睡,非说自己睡了,也太不把小姐这个妹妹当一回事儿了,反倒跟惠安县主,时时都好得一个人般,明明小姐才是她的亲妹妹,枉费小姐还对她那么好,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先给她送一份……奴婢都替小姐不值了。”
话音未落,简沫已轻斥道:“多嘴!我与姐姐之间如何相处,也是你能置噱的,何况姐姐对我好不好,我比谁都明白,今日之后,你再说类似的话,我只能回了大伯母,将你放出去,另挑好的丫头来使了。”
说得红鹃喏喏的不敢再多说。
简沫也不再多言,只继续往回走,心里却是真感激简浔这个姐姐,所以才会总是忍不住与她亲近的。
当年简君平带着陆氏简菡“外放”后,侯府内知道个中隐情的下人毕竟不多,眼见简君平还没有嫡子,去外面做官却不带二夫人这个正室,反而带了陆氏一个做妾的,可见心里早不拿二夫人当一回事,只有陆氏才是他的心头宝了,又见二夫人连管家大权都失了,明明大夫人都有身孕了,侯爷纵忍不得二夫人,也只消再忍几个月,偏侯爷连这几个月都忍不得,请了族中的堂夫人来暂代管家,——显然二夫人除了个空名头,夫君的欢心、公爹的信任、未来可能夫荣妻贵母凭子贵的荣耀……什么都不剩了,那她们又还有什么可怕她的?
于是对文安院的差事,都阳奉阴违起来,送到文安院的东西,也一日比一日不堪,再过几日,古氏跟前儿的琵琶几个大丫鬟等,连底下的粗使婆子小丫头子都不大使唤得动了。
古氏其时日日都窝在房间里念经抄经,其他时候也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整个人消沉得都快垮了,自然也顾不上管简沫了,想着简沫有奶娘有丫鬟,怎么也不至于饿着冻着她。
可她却忘了,尽心与不尽心,虽只一字之差,其间的距离却海了去了,简沫又小,能知道什么,被奶娘丫鬟欺负了还不知道她们是在欺负自己,一次去园子玩儿时,她不慎半身摔到水里,弄得一身的水和泥,奶娘与丫鬟还在一边只管说自己的闲话儿,根本不管她。
恰逢简浔经过,瞧得此情此景,她不喜欢简沫是一回事儿,却绝不允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奴大欺主的事发生,更不允许有人坏了自家好容易才逐步完善了的规矩。
于是当众狠狠发落了简沫的奶娘和丫鬟,将她们打了板子后全撵出了府去,再另外挑了真正老实本分的人给简沫使唤,还借平氏之口,将家里的管事妈妈都敲打了一遍,不许她们再克扣文安院的用度,或者以次充好,不然长此以往,整个侯府拜高踩低的风气岂非越发的坏?
简浔做这些真不是为了简沫,但在简沫看来,姐姐就是为的自己,打那以后,便成了简浔的小跟班儿,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不知道多亲热,连简浔待她的冷淡,她也自己找到了说辞,姐姐是因为生性冷淡,才会这样待她的,但其实姐姐外冷内热,是这府里待她仅次于母亲好的人,她不亲近她,倒要亲近谁去?
本来最爱黏着宇文修的,打那以后,宇文修也要排到简浔后面的。
弄得简浔烦不胜烦,上辈子简沫就是这样黏着她的,到头来背叛起她来,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可没兴趣再当一回东郭先生,待简沫倒比以往更冷淡更疏离了。
谁知道就这样,还是不能打消简沫的热情,且她这热情一持续就是七八年,还没有消减的趋势,倒真像简浔暗自嘲讽的那样,她似是冥冥中知道前世对不起自家姐姐,这辈子特地恕罪来了,所以无论简浔如何待她,她都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闲话少提,且说晚间简君安回来后,平氏先让人摆了饭与他对坐着吃毕,——简泽与简沂如今都跟着崇安侯吃住,一来崇安侯教授他们武艺,需要闻鸡起舞枕戈待旦,住景明院更方便些,二来崇安侯上了年纪的人,有两个孙子日日陪着自己,才不会寂寞,这不因为两个孙子都是鬼点子一个接一个,他老人家的怒吼声时不时就要在景明院上空响起,这两年反倒越活越年轻了?
所以平氏与简君安跟前儿,日常用膳都是简浔陪着。
简君安用完膳后,便照例要去崇安侯处请安,顺道看两个儿子,简泽与简沂都是宋先生给启的蒙,所以父子间不像早前简君安带着简浔与宇文修念书时,日日都能相处上一两个时辰。
却叫平氏给叫住了,将屋里服侍的都屏退了,才把先前简浔与自己说的话大略复述了一遍,末了皱眉道:“这事儿虽暂时看来有可能只是杞人忧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让我们浔儿生得那般品貌?所以依我看,我们还是得趁早防备起来才好……不然,我们赶在庄王有所行动之前,替浔儿把亲事定下来?”
简君安早听得满脸的怒气了,待平氏一说完,便冷笑道:“别说他现在只是个王爷,还早定了王妃,只待大婚了,就算他真当了皇上,还是迎浔儿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只要浔儿不愿意,我也绝不会让他得逞!我这就见父亲去,把事情回了父亲,看父亲是个什么意思,你明儿再问问浔儿,对隽哥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隽哥儿的心思我是早就看出来了的,浔儿却始终没开窍似的,总得她也有那个心思,这门亲事才好真个定下来。”
对平隽这个准女婿人选,简君安自是满意的,十三岁的解元,才学前途自是没的说,生得也一表人才,最关键的一条,还是平家家风好,平夫人与平大太太这两重婆婆都是好相与的,便不出今日的事,简君安也早有将平隽和简浔亲事定下的意思了。
平氏也对这门亲事喜闻乐见,她青梅竹马厮守一生的美梦是不能实现了,但能看着女儿与侄儿替她实现梦想,也是好的,因点头道:“大爷放心,我会尽快问浔儿的,你快去见公爹罢,别让公爹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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