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跟红流浪汉约会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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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夏天是怎样的炎热，十二月的汉城，拌着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总归是每一块砖头都冒着刺骨的寒意的。瞿佳戴着一顶小羊绒的帽子，拽着两张电影票现在十字街的路口等人。用耳机线连接的手机里，一阵阵属于女孩子的吵闹声传进耳朵。“瞿佳，你不会真的要跟那个犀利哥去约会吧？”“卧槽姐们真的是服你了，算我输了好不好？我请你吃麻辣香锅，你马上打车回来吧。”“哎呀你别闹，瞿佳都跟人约好了。瞿佳我跟你说，见到犀利哥记得他合影啊，我帮你发到微博上去，这绝对是明天的头条！”“你们真是够了……瞿佳你也是，长得再好他也是个流浪汉啊，你怎么……”“等很久了吗？”突然间在耳边响起的男低音吓得瞿佳一抖，好在她马上反应过来，利落的摁掉电话扯掉耳机线，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的。”李幼荣看着大衣短裙长筒靴搭配的瞿佳，低头笑了笑。还真是不怕冷啊。他吐了一口寒气，缩了缩肩，垂眼望着瞿佳手里的电影票问：“你真的要跟我去约会？”“如果是假的，我刚才就已经跑路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啊？”瞿佳说完看了李幼荣一眼，然后上前一步，一手挽住他的胳膊。这姑娘胆大的吓得李幼荣一个哆嗦。瞿佳没注意，她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头，然后垫脚比了比李幼荣的头，问：“大哥，你有一米八几吧？”李幼荣不自在的把自己的胳膊从妹子怀里抽出来，再往旁边挪了挪，说：“183。”瞿佳“哇哦”了一声，她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兴奋，“从身高上来说简直就是理想型。”她又抬头，看了看李幼荣已经洗干净的脸，说：“而且还这么帅……大叔你多大了？”“34。”终于受不了那炙热的目光，李幼荣回答完就忍不住推了一下她的头。“小丫头，清醒清醒，我可不是可以嫁的类型。”“如果来吃我的软饭，我也不介意的。”看着瞿佳，李幼荣无奈的挑了挑眉。半个月前，李幼荣通过一组抓拍，以【最帅流浪汉】，【街头吴晏祖】等等外号红遍整个网络，靠的就是这张被风雨穷苦摧残却仍是没有残的脸；三天前，有娱乐公司找到他说可以让他出道，靠的也是这张脸；现在有小姑娘大半夜的跟他约会并且提出包养他……“也只是因为我的脸对吧？”李幼荣拉住瞿佳的脸，往旁边一扯，“但是你要知道，脸是不能当饭吃的。”被教训了的瞿佳拍掉李幼荣的手，不满的一哼，“反正我也不缺饭吃嘛。”大大咧咧的姑娘对李幼荣毫无温度的手并没有其他感觉，因为她穿着“风度”的原因，她的双手也同样被冻得通红。她哈了口气，看了眼不远处公交站牌上的电子灯，然后跳了两下，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今天晚上他们要看的，是最近国内很火的一部电影：《古道西风》。这部由名导执拍，配角都是一线大咖组成的古装电影，一经上映就在国内掀起一片风潮。“据说这部电影这周在日韩东南亚的票房就已经破亿了，下周好像就要在欧美个别国家上映了，听起来就觉得好牛掰的样子。”排队进场的时候，瞿佳兴奋得满脸通红。或许也是在为国内难得除了这么一部被认可的好电影而高兴吧？李幼荣看着入口处的巨幅海报跟着笑了笑，“这部片子讲的什么？”“两个剑客的装逼基情相爱相杀史。”话一出口，瞿佳就后悔了，她看了看旁边，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又见李幼荣没有别的反应，她这才放下心，一本正经的说：“是一个关于古代剑客的故事，好多人都说这是一部特别有情怀的电影。”“如果是讲情怀，年轻人看得懂吗？”李幼荣注意到前面的队伍里，貌似还有穿着校服的中学生。“这个不用担心，据说编剧组特地将这方面浅显化得外国人都看得懂的地步，导演拍的时候也没有故意用镜头装逼，所以没问题的，网上大家都评价说这句有一种【朦胧的直白感】呢。”李幼荣看着海报上导演【周济怀】的名字，又看看编剧拦排在第三位【谢棠】的名字，忍不住把冻得没有知觉的双手放进口袋里握成拳。排片紧凑的《古道西风》，就算在中型电影院，一天也能排上个八场。瞿佳请李幼荣看的这场，18:26开始，20:42结束，历经两个多小时的情怀洗礼，瞿佳走出电影院的时候，眼睛已经哭成了桃子。并没有发挥绅士风度道具的李幼荣，只好陪瞿佳边走边哭。“我就知道这片子是悲剧。”瞿佳用这句话结束自己的眼泪，并发了一个响亮的嗝。“因为经典都是从悲剧中产生的嘛。”李幼荣可能经历太多，所以这种程度的经历并没有让他有多少感触。他等瞿佳用纸巾醒完鼻子，才说：“电影看完了，那我回去了？”想到刚才的失态，瞿佳有些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喉咙，问：“你不跟我吃饭啦？”“不了，我今天的晚饭已经买好了。”这句话，作为一个流浪汉的李幼荣，说出来是特别没有说服力的。瞿佳看着李幼荣，他身着单薄，但是却异常整洁，明明就是不合身的旧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半点不违和的视觉效果。瞿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大叔，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会成为乞丐呢？你没有家人吗？你四肢健全，年纪也不大，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可以维持自己生计的工作呢？”瞿佳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但是她却意外的得到了李幼荣最好的态度。“要看我给你表演一段帽子戏法吗？”无头无脑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借着路灯，李幼荣给瞿佳跳了一段舞。那是一段hip-hop，或许是因为以前并没有关注过这些，第一次看这种舞的瞿佳觉得自己的心跳，貌似都因为李幼荣的一举一动而改变了频率。瞿佳再一次发现，这是一个，有种特殊魅力的人。李幼荣的舞不长，等他跳完后，瞿佳捂着扑通扑通的心，红着脸离开了。在回学校的一路上，甚至后来在入睡后的整个梦中，瞿佳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个流浪汉的影子。而且在她的梦里，李幼荣站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么张扬，且自信。瞿佳突然觉得这个流浪汉很像一个人——那是她一直喜欢的男神，谭向荣。擦拭着桌子上男神的照片，还在想着李幼荣的瞿佳鼓了鼓嘴，“要是真的去做明星该多好啊，感觉很适合的……”然而这种事也不是瞿佳说了算的，但就是这样，她才更加郁闷。把谭向荣的照片抱在怀里，瞿佳光着脚丫麻利的爬上床，在凉席上面好一番扑腾。“啊……”实在是忍不住，她烦躁的发出一声长嚎。宿舍里其他姑娘听到动静，都好奇的望过来，其中有两个本来想出言调侃的，但北瞿佳临床的那个妹子一句“卧槽”给打断了。她抓着手机，一脸惊呆的移到瞿佳身边说：“瞿佳，你的那个流浪汉被人捅死了！”瞿佳第一反应就是室友在开玩笑，但是等她看到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时，她顿时就懵逼了。她的眼睛里，就只有博文里的那一段话：【死亡时间：2018年12月23日21点15分43年】。那是她跟李幼荣约会的那一天。她还记得，在上公交车时，特意看的站牌上显示的时间。21点15分。原来就在她离开没多久……那是一种怎么抑制也压不下去的悲伤。瞿佳突然间就哭了出来，她握着手机，抓着谭向荣的相框，眼泪一滴滴的掉，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为什么啊，为什么突然之间……我跟他告别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不是吗？”那妹子明显没想到瞿佳会是这个反应，她有些慌了，手忙脚乱的爬过来安慰她：“没事的瞿佳，别哭了别哭了啊？报纸上说是在何家桥那里发现他尸体的，那里本来就乱，之前还有同学说看到那里有小流氓在火拼……你别伤心了，这跟你没关系的。”瞿佳当然知道这跟自己没关系。她看着手里谭向荣的照片，想到他当初也是这么突然就死了，心中更加悲伤了。第二天早上，调整好心态的瞿佳在跟老师请了假后，穿着一条黑裙子，抱着花束来到了何家桥。因为正在调查，所以李幼荣横尸的地方被围了起来，瞿佳看着那边地上还未清理的痕迹，一下子又忍不住留下眼泪。哭完之后，瞿佳把花放到地上，她十分虔诚的说：“望你能得永生，愿你下辈子不再遭受苦难。”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一生平坦，好好的发挥自己的才华，成为最耀眼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