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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我曾不理解,所幸现在明白了倒也来得及,这些年我知道了世上万物存在都有其道理与规律,有时我们必须用敬畏的态度去对待一切,用心去看以善衡量。这九年,我相信是我这辈子最精彩也是最凶险最接近另一个世界的一段经历。
我在这里写下这本手札,是希望后来的人可以看到,写完后,我就会离开,到哪里去、去了之后做什么、会不会再回来我都不知道,只希望将来有人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能从中获得一些帮助。
记
2003年5月
‘大学毕业已经五年了,在北京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最后还是要回来上海。’我口喘大气,扛着大包小包在南站下了火车,一路直奔地铁,往早几日就已经订好的租房去。
本人本就从小住在上海,毕业那年家里父母因车祸过世了,那时觉得此地惹人伤心,也因为上海毕业生就业实在困难,就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去了北京。
很多人说上海人排外,到了北京我发现其实哪里都一样,这并不能说是排外,而是原本资源就有限,分给了你这外来人,那本土人怎么办?将心比心,谁也不能怪罪谁。呆了五年实在呆不下去了,工资差不多全都用来付了房租,结余勉强才能温饱。这样着实觉着没多大意思,就辞了职,订了车票,回来谋个生计得了。
早先我想着等回来上海再寻房子,但那日上网正巧看见一个上海房屋招租,位置离我以前家挺近就顺手一看,结果发现交通挺方便,房子也不小,最重要的是够便宜。这么一算,我刚回上海,要置办的东西实在太多,能省一点是一点,当即就订了下来。
等我下车,老远就看见一条破旧的小弄堂,我把行李箱往路边一靠,艰难地空出手,从裤子后面口袋掏出一张已经折得皱皱巴巴的纸:西宝兴路景祥路13号4弄1室。
我眯着眼,努力辨认马路对面墙体上那块绿油油的门牌,常年没人擦拭积满了灰尘。
“看什么呢小伙子?”一个白色的人头一下凑到我鼻尖,我骂了一声下意识往后急退,撞在行李上,脚跟生疼。
“小伙子可当心点。”那声音老气横秋,不像正常人那般干脆,像是连带着喉咙里的痰让人听得很不自在。我呲着牙朝声音来处看,这才看清,是个满头白发的阿婆。
阿婆上下打量我一番后,目光停留在我手中纸片上:“你是北京来的那个租房的?”
我点头:“嗯?你怎么知道?”
她眯着眼看了我会说:“那就对了,我就是房东,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我心道怎么那么巧,我刚到她就出现了,还认出了我。思绪之间,她伸过手要帮我提行李,我赶紧拒绝:“我自己来,行李重得很,谢谢了。”她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看她,她穿着一双老式的黑布鞋,走起路来步履蹒跚,身上穿的也是破旧的布衣,还有几处隐蔽的地方打了补丁,整个背都佝偻着,像是一只痛苦的蜷缩起来的虾子。过马路时晃晃悠悠,几辆大卡车几乎贴着她旁边开过,她倒也淡定。
进了小弄堂,才发现这条路比在外面看还要狭窄,弄堂两边都是居民楼,大楼之间的采光距离太小,所以感觉整个天似乎都被挡住了,一走进去就觉得天黑了大半。
我跟着她走了老久,照理说我租的房子是13号,应该在靠近进口处,谁知道走着走着走到了最里边,竟是一幢单独的老式住房。而且它的地理位置很奇怪,大门正对进口的弄堂,也就是说,我坐在屋子门口,就能看到弄堂口,这位置给人看车不错。我想。
阿婆扭头看了我一眼,弄堂里光线不太好,她本就脸上满是龟裂似得皱纹,这一扭头真是让我抽了一抽。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她嘶着嗓子说:“小伙子你可别嫌弃,这价钱能租到这样的房子算不错了。当时拆迁的时候国家出的价钱不行,所以我就没同意搬走,所以这房子算是钉子户。”
我想了想道:“那我遇到强拆怎么办?”
“哈哈……”那咳痰的声音被扯得老长,她笑了会说,“别担心要拆早拆了,这都多少年,不都没事,再说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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