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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眼睛一亮,连忙凑过去瞧:“多少?”
李氏正盯着手中的银袋发懵,并未回答刘青,倒是刘延宁看着妹妹小财迷的样儿,忍俊不禁的道:“不多,也就半吊钱。”
刘青都想吹口哨了,看不出来,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哥哥,居然还这么能赚钱。
如果是刚穿来那会儿,她还真不清楚半吊钱的分量,如今都待了这么久,该摸清的也摸清了,哪里会不知道,这半吊钱都够管刘家老老小小好几个月的吃穿用度呢!
重点是刘延宁给了蒋氏两吊钱,还能留下四分之一,塞给李氏备用,这份心性和周全,也不是一般少年能做到的。
刘青抬头看了刘延宁一眼,心情归结成一句话,大概就是——少年,我看好你哟!
李氏自丈夫去世后,手头就再没摸过这么多钱,又是毫无经济来源的儿子给她的,震撼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跟烫手山芋似的,连忙把钱塞回刘延宁手里,又叮嘱道:“你爷奶和叔父他们供你念书不容易,这钱虽然不多,也是你的一片心意,合该拿来孝敬他们。我跟你妹在家中,吃穿用度都有,这钱也使不上。”
李氏心思清明,到底没让刘延宁把这钱攒下来自己用,一家人省吃俭用供儿子念书,自家儿子该孝敬的也得孝敬。
更何况她也知道公婆的性子,对她和二丫再苛刻,确是一心一意对大儿子好。其实家中干活的多,每年也能攒下不少,且刘家原就是家底丰厚的,供她儿子念书还不至于如此吃力。
如今婆婆抠成这样,是为给延宁攒赶考盘缠的——明年童试就在县里考,童试过后有府试院试,那得去州府考,紧接着后边还有乡试,最后还要进京考会试。
学费都是其次,这些赶考的盘缠才是大头。
自家延宁能读书,倘若真能到进京赶考的地步,那是祖宗保佑,已是天大的好事,真要有这造化,他们就是吃糠咽菜,也得送延宁进京,不能因为穷而耽搁了延宁。
所以这钱就是给婆婆了,婆婆也舍不得用,最后还是攒起来留给延宁的。
不过最后一番心思李氏没说,只把家中境况讲给刘延宁,语重心长的道:“娘说这些不是叫你心生负担,你奶他们怕你有压力,影响到念书,所以从来不提,只是娘觉得你年纪不小了,该承担的也得承担起来,倘若连这些压力都承受不了,谈何进京考状元?”
刘青听得连连点头,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人人揉捏的李氏,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恐怕都是穷闹的,吃人嘴软,自个儿子都靠蒋氏他们资助上学,所以面对蒋氏他们的打骂,李氏再聪慧也只能逆来顺受了。
李氏难得这般长篇大论,刘青和刘延宁都没吱声,老老实实听着她的教诲。
“你爹不在了,娘也干不了多少活,如今你能进学,还能上县里的书院,全靠你爷奶和叔父们供你。这份情谊你得知道,牢记在心,无论以后如何,得要报答他们的恩情。”
“娘说的我都知道,爷奶他们那里该孝敬的,儿子并没有落下,只是爷奶和几个叔父得恩情要报,该孝顺娘的也不能少,这一份是特意为娘和妹妹准备的,您就收下罢。”
儿子坚持要孝顺自己,李氏如何不高兴,这钱却是不愿意收,只问:“你爷奶那里给了多少?”
“两贯钱。”刘延宁并不隐瞒。
李氏沉默了片刻,才拍着刘延宁的手,心疼的道:“要备下这么多钱,你平日还要念书,想是受了不少苦。”
刘延宁摇头道:“儿子只是抄书而已,费些功夫罢了,还能多看看书,比起下地干活,已是十分轻省了。”
“各有各的不易。”李氏抿了抿唇,又把钱袋推了回去,“你抄书不容易,这钱还是留着自个儿买书,在书院里吃点好的,你看你瘦的。”
这母子两个,一个坚持要给,一个坚持不肯收,谁也不妥协,僵持之下,刘青在旁边也看不下去了,仍不住道:“娘就收了罢,你们再推下去,天都要黑了。”
“你个丫头就知道吃,不知道你哥攒这些钱不容易?”李氏以为刘青舍不得这钱,气不过拍了她一下,“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李氏没有多用力,刘青却抱着手背装可怜:“我这不是在出主意嘛,娘又冤枉我!”
“出的什么馊主意?你就是自个儿嘴馋!”
见刘青努了努嘴,似乎有话要说,又迟疑着不敢说,刘延宁问:“妹妹想说什么?”
刘青捂着手腕,低头道:“奶说了,要我好好吃鸡蛋,养得白白胖胖,不让哥哥担心,哥哥就能安心念书了。”
李氏闻言一愣,嘴唇蠕动了片刻,到底没再吱声。
刘延宁摸了摸刘青的头,温声道:“妹妹说得是,娘手头有傍身银子,儿子在书院才能安心备考,您就别再推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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