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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北辰墨模样恭敬地唤了一声。
“咳,”北辰宴阴沉着双眸,见了来人,他果然迅速地收敛下了方才面上的神色,“你来这儿干什么?”
这般疑问的口气,虽然话里并没有过多的责骂,但心思敏锐如北辰墨又缘何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双眸微垂,“父王,儿臣是特意前来禀告南疆使臣与礼部尚书楚大人一事的。”
“哦?他们可是说了些什么?”北辰宴的双眸或明或暗,一时让人查探不出他脸上的神色。
北辰墨眸光微顿,沉吟了一瞬,“这倒没有。”
“只是……儿臣始终没有明白,那日父王特意嘱咐儿臣将身上的令牌交给礼部尚书之女,父王当真是铁了心要送给楚家,作为定亲的文定?”
北辰墨这话,说话的口气,虽是在斟酌,但不经意之间,瞥向宴王的瞳眸之中,已蓦然染上了一抹寒凉。
“怎么?你不乐意?”宴王兀自沉着双眸,蓦地拂袖从桌案旁起身,负手而立。
北辰墨的下颌微微紧绷,菲薄的嘴唇,略微掀起一抹嘲讽,抬眸凝视着他,倒是不曾开口说话。
宴王沉冷着眸光,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与北辰墨对视了半晌。
“难道比起赤燕的叶凌公主,父王就真的对楚家女更为乐意?”在静默半晌之后,北辰墨这突如其来的开口,倒是弄得北辰宴微不可见的怔了怔。
“想不到你竟这般沉不住气。”宴王沉着眸光,口气虽不上算是嘲讽,但仍是冷冷地瞥了北辰墨一眼,好似仿佛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知道在这种群狼环饲的时刻,宫夙夜那厮从未放弃过寻找沧澜玉龙佩的下落。呵……本王还是那句老话,这其中一旦稍有不慎,定会怀疑到你我头上。当然,你也别忘了!”宴王的说着说着,那声音霎时一顿,“咱们的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东西,虽是得另当别论,但好歹天曜帝京关于这沧澜玉龙佩的传言,可是早在十年前,就被某些有心之人,流传了出去。”
“若是这个时候,有些替罪羔羊,要上赶着往前凑,咱们又何须客气?怎么就不能趁其不备,直接让他们下手。而你我父子二人,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为美哉?”
北辰墨听罢之后,黑亮的眸光微闪,沉吟一瞬,这才开口说话,“不过……至少在目前看来,父王的这番作为,并不见得多有起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北辰墨此话一出,宴王的面上顿时难掩尴尬恼怒之色。
“儿臣话里什么意思,想必父王的心中自有思量。若是父王非要坚持,那今日就算任是儿臣费劲了口舌,也不过徒劳无功。”北辰墨微微垂眸,最后冷声道:“毕竟……这之后的事情,就算赤燕的公主联姻并未成功,而一旦有了前古夙王朝的云魂紫魄现身,却独独缺失那传说中的沧澜玉龙佩,恐怕劳心费力到了最后,也见不到父王心中所想要。”
北辰墨的这番话说得不咸不淡,但听在宴王的耳里却是极为讽刺。
他冷下目光,紧盯北辰墨,“哼!本王想要?”
“若真的仅仅只是本王想要,那本王大可在那沧澜玉龙佩背后所代表的百万铁血大军!对你做到,完全不告知!”宴王的双眸,泛起了丝丝疲惫之色,突地冷嘲一声,乍然怒道。
“你若是既不想娶礼部尚书府的女人,也不想让赤燕的叶凌公主做上郡王妃,那你在这个时候,大可恣意放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若在这种事情上,真要是对先前左相府那女人儿女情长,迟迟狠不下心,那本王最多不过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哼!不过……北辰墨,你身为我北辰宴的儿子,能做到质疑你老子的这个地步,你倒还真是好样的!”
宴王话毕,根本就不再看北辰墨一眼,气怒得拂袖转身,从那书房里大步而出。
就在宴王走后,北辰墨的神情,被隐在书房的阴影角落,那张忽明忽暗的脸上,倒真是让人看不出一时所思。
天曜帝京,京郊城外
当蒙子田神色肃穆的朝着李魁几人迈步而来之时,他们几人的面色微变,总感觉在这种诡谲的气氛中,恐怕真的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李副尉!”蒙子田沉着神色,这般开口,并没有对其直呼其名,足以让他们二人在静默的眼神交汇之中,预见事情的严重性。
“蒙副将!”随着他那恭敬的话语,一喊出口,李魁的面色,不自觉地紧跟着一肃。
“你们二人怎么在这里?方才坪子他们所在的营帐出事了!”
“什么?!”果不其然,这二人神色立时一变,齐齐对视一眼。
“事不宜迟,现在情况紧急!赶紧快马加鞭,派人到帝京城里请个大夫!”蒙子田说完这番话,便匆匆转身,给这二人徒留下模糊的背影。
李魁的眉头一皱,心下不安的立时朝坪子他们所在的营帐扫过去一眼,老马哥同样神色不安的扯了扯袖子,焦急的道:“李副尉,要不你先跟着蒙副将前去打探打探,你哥我先到帝京城里去一趟……”
“不!请大夫的事情,就让我手底下的亲信,魏临前去!”未等老马哥有多余的动作,李魁当即凝重着神色,直接拉扯了他一把。
听了他的话,老马哥眸带不解的望向他,李魁嘴唇一抿,心下立时就做出了决定,“恐怕这眼下的事情并没有你我所想的那么简单,老马哥你暂且先陪小弟一同前去。”
紧接着,当他们一行几人恨不得三两步的紧赶到坪子他们所在的营帐之时,首先映入他们眼前的,便是这样一幕。
“你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哼,真是什么小王八羔子!”
“就凭那个司徒侯府的小侯爷到底能给你们什么好处?不过,小爷倒是听说了定国公府的君家大小姐,那分明就是个花痴草包的废物!就连赤燕的钦天监大人不都算清了她是妖魅附体?别说她往日里只知流连花楼赌庄的风流韵事,就她和摄政王那种杀伐狠厉的天煞孤星厮混在一起,对我来说天曜这根本就没什么好事!”
“更何况,你们在场的这些人,谁不是亲眼目睹,那日她深夜造访,除了她的贴身婢女,碰了坪子,有机会给咱们下毒以外,又还会有谁这么不安好心?!”
此时的营帐里,除了坪子仅仅只是面露苍白以外,其余的人,皆倒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不停地哀声痛呼。
李魁和老马哥二人站在不远处,对视一眼之后,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了这些痛苦的躺在地上嘶声的将士。
这里情况较轻的,也不过就是在用了今日的午膳之后,就一直闹腾着肚子。而那些情况严重的,则是直接倒地不起,更有甚者,脸色苍白非但没有丝毫血色,那抽搐的嘴角里,竟然口吐大量的白沫!
这种不同以往的情况,让李魁等人,没来由的一慌。
在这闷热的天气里,这里的神兵,待遇明显的不比时刻守在司徒空身边的嫡系。就算不论他们身上所披戴的已显破败之色的铠甲,单单是那营帐之内依然如同隆冬时节既至的破碎棉布,便足以可窥,他们素日里,蜗居在这天曜帝京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
自打十年前,他们脱离了京都府尹,而又并非司徒侯府嫡系的神兵,在这偌大的天曜帝京中,一夕之间,他们从屹立不败的神坛之上,猛地跌落而下,一朝沦为最不受宠的兵将。
他们固执,固执得不肯低下头颅与京都府尹之前的刘统领那般好吃懒做,成日里只知沉迷酒色的人虚与委蛇。
他们怯懦,怯懦得从不懂得如何跟朝廷的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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