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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噩梦了。深夜里,他被她不安与痛苦轻呢的声音惊醒。他起身,将她抱在怀中,想安慰她什么,却清晰地听了一句令自己震惊的话语:“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他不懂她在对谁说,但是这句话对他而言,却是晴天霹雳。他想唤醒她的声音被她的这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不是他见她第一次做噩梦。上一次在‘坤宁宫’时,那一日,她醒来看到他时那种惊恐万状的表情像是标记一样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口。可是,那一次他不想去追究,因为他知道,有些真相挖掘出来,他未必能承受
深吸一口气,莫名的感觉自己周身冰冷。他望着她面容上的汗水,伸手拿起丝帕轻柔地为她擦拭着。但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紧得令他感觉到了一丝痛意,只听她拧着秀眉道:“我恨你,我只知道我恨你,恨你,恨你”,而后在他愣怔之时,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拳头紧紧地握住,拼命地摇头:“皇上不也想杀臣妾吗?御旭,你究竟想怎样?我说过何清婉不是我杀的,你为何还要跟我纠缠不清?我不欠你的,不欠你的”
心口窒住,她刚才的话像是一把利剑一般刺穿他的心头。她在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她竟在梦中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她一阵冷风吹拂起纱帐,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可是在这清醒中,他却又想起了另一个令他窒息的事,御旭那是太祖的名讳。心口,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咯噔了一下,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空气都从身体里抽离
御旭她为什么要叫太祖名字,为什么会提到太祖那名没有被计上史册的皇后?何婉清是太祖为了策划统治十六国的一颗棋子,但她死后,太祖便将她的名字在天朝的记册上删去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何婉清’这个名字,也几乎没有人知道太祖曾经册立过皇后。毕竟‘清漪贵妃’这个名字,在那个时代里,才是最鲜艳的史记
她的身子一动,将他的思绪拉回。将眸光转落到她身上,却见她已经睁开双眼,额头上的冷汗连连,在看到他时,竟是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焦急地唤了一声皇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听到她依恋的轻唤时,心头竟是一痛,痛得似乎要将刚才的思绪全部碾成粉末一般。他望着她看着自己的眸光,拿起丝帕轻拭着她的额头,轻柔地安慰道:“做噩梦了”,而后拨开她额前的发丝,顺便找了一个借口,低声道:“还好没有发烧”
她的眸光显得楚楚可怜,令他动容。他想将她拥入怀中,哄她入睡,却见她依旧紧握着自己的手,只是此刻的力气竟显得有些虚弱,而后道:“臣妾有没有说梦话?”
他的手一僵,眸光划过一丝紧张与慌乱,但是在看到她眼中的不安时,被自己强硬地压下。他有些心疼地低首吻了一下她轻煽的长睫,却依旧纠结于她的那句‘我不爱你’,闭上眼,而后浅笑着对她道:“清漪说很爱朕”
她一愣,而后却是带着调皮地道:“皇上在笑话臣妾”
“没有”他带着焦急地脱口而出,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脸上的笑意早已经敛下,却在看到她面容上的错愕时,才察觉自己又失控。他有些挫败地闭上眼,将她的身子带进怀中,想跟她将话说白,可是偏偏吐了一个‘朕’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只能紧搂着她,亲吻着她的发丝,叹息地低呢:“朕等你说”
五更天,东方渐渐泛白,早已醒来的他一直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昨夜,或许是真的累了,竟是一直蜷缩在他的怀中,如同一只乖小可人的猫儿一般,紧紧依偎着他。仿佛他的胸膛就是足以让她栖息的地方,并且在窗外的丝丝冷风弥漫时,更为贪恋地靠近他,寻取温暖
他有些失笑地将她搂在怀中,让她安心沉睡,可是自己,却是一夜烦乱,无法成眠。昨夜发生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地重复。她说‘我不爱你’时的决绝口气一直回荡在自己的心头。他并不想纠结在这个像是魔咒一般的无形网中,可是他的心却怎么都不充许他停下来。他介意她说这句话,更是介意她叫唤太祖的名字,该死的介意
五更天的锣鼓响起,再一次打断他的思绪。门外,传来泰安的脚步声,而后,屏风后面的声音响起:“皇上,该起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闭上了双眼,而后低首望着怀中的女子,第一次不想去早朝。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却将她的身子楼得更紧,而后低沉地道:“传旨下去,朕身体不适,今日不早朝”
泰安的身影在屏风后僵了僵,而后低声道了一声告退,便小心退了出去
“朕留下来陪你”在寝殿关上之时,他低首轻柔地对怀中的女子道,而后靠近她的气息,与她相对。他从来都不曾对一个女子爱不释手到这种程度。可是他所有的第一次,都像是预兆了这一个不吉利的开端,就如他第一次迷上的女子,竟是一幅画像一般
闭上眼,薄唇轻柔地吻着她精致的面容,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角,轻道:“就算不爱,朕也打算将你一辈子拴在身边,你死心吧”
他不想对她狠,但是,在今日之后,他似乎应该对她狠一点。毕竟,她被他宠坏了
红日高升时,泰安再次来报,说欧阳迟求见。他小心地离开她,独自起了身。欧阳迟还没有将冷孤云交付给他的征集兵马的任务完成,却还有心思在管别的烦心事,他道还真的是‘老当益壮’,薄唇抿出了一抹冷笑。他让泰安在屏风后为他更衣,而后大步走出寝殿,让泰安叫欧阳迟在‘未央殿’的西侧偏殿等候
待他到西侧偏殿时,欧阳迟似乎已经等等多时,在见到他时,赶快下跪拜礼,叩首道:“老臣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拧紧剑眉,却是冷笑道:“相父大人还真是有心,但倘若朕当真万岁,那岂不成妖怪了”,说着,他瞥了一眼欧阳迟瞬间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负手道:“丞相有事快说”
欧阳迟弓着身子,先是赔了一个笑,而后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老臣并非有意打扰皇上调养病体,只是老臣今日上朝之时,听到帝都内流言四起。说上官尚书贪赃枉法,不得好死云云。老臣见事态严重,所以才贸然见驾,还请皇上恕罪”
上官忠他剑眉紧拧,在他所谓的‘流言’二字上定格。上官忠虽然并非一个老实臣子,但是他作风一向检点。当年,他将他提拔上来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虽然深藏不露,却作风正派,行事检点
“传言中说了什么”他拧着剑眉问欧阳迟,心头却对这件事情诸多疑惑。倘若当真在帝都城中能传出这样的流言,那么必然是有人故意中伤,而这个人
“回皇上,老臣也只是让轿夫去询问了一下。据轿夫回报说,帝都百姓称上官大人贪污受贿,行德败坏,且强抢了一名男子的娇妻,呃,老臣也曾打听过,据说上官大人家中的确有这么一名小妾,据说长得娇柔美艳,不过在半年前就以病死为名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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