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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拔你的剑!」
残剑腰间,也系着一把佩剑,可他忧伤地看着飞雪,束手不动。
飞雪厉声道:「你害了我,害了无名,害了长空大侠,害了我们赵国!不配当一名剑客!」
残剑的表情很苦,慢慢道:「你说得不错,我已不能做剑客!」
飞雪冷酷的指责,令残剑刻骨铭心!
残剑看着飞雪的剑,声音悲怆。
因为,他使剑的右臂已断──
臂一断,纵腰间佩剑,复有何用──
飞雪看着残剑空落的右袖,看心爱的人手臂已残,为反对她而残,不禁又是伤心,又是激愤,愤而欲狂!「拔你的剑!」她只是凄喝!
「飞雪,十年前,我与你相识时,你也让我拔剑!」残剑痴痴道。
残剑说完闭上眼,彷佛回到梦境,回到那个雪夜,非常美丽,非常安静──
漫天飞雪,洁白无垠,他右手持剑站立,头、身、剑都蒙上了一层白。
雪在他的脸上静静融化。
雪贴着他皮肤时,居然有一点热!
然後一把剑就向他刺来!
刺向他的落寞!
刺得他不再落寞!
残剑把眼睛睁开──
面前却没有雪,
只有如血残阳,和夕阳中怒视而立的飞雪。
残剑轻轻地叹息。
他用左手不灵便地将剑拔出。
残剑:「飞雪,你如何才肯信我?」
「接我的剑!」飞雪冷冷道,举剑指住残剑。
残剑被迫举剑了,迎向他最心爱的人!手在抖!
飞雪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她出剑了。这是简洁、划破万道晚霞的一剑!
飞雪随剑腾起,破空向前,而残剑也举剑一跃,迎向恋人!
可在空中,飞雪惊讶地看见,残剑的手是垂下的,只将胸膛迎上!这一幕,与飞雪相助无名刺秦时何其相似!
飞雪想收剑,可已经躲不过!
残剑撞来,比她的剑都快!
长剑如虹,贯穿残剑身体──
两个人面对面凝住,看着对方。飞雪手中,握着没入残剑身体的剑!
宁静。飞雪带着哭泣,悲伤问道:「你为何不举剑!」
她的剑,再也收不回!可残剑嘴边,浮出一缕惨淡,令飞雪心碎的微笑。
「我知道,天下再不会有残剑飞雪,双剑合璧,」残剑道,「可这样,你就信了!」
「信什麽?」飞雪哭道。
「信我心中有你!」残剑乾燥皲裂的唇边,露出苦涩微笑。
凄凉的风,吹过沙丘,
吹过这对贴在一起的情侣。
无声的泪水,从飞雪眼中流出,已经没有恨意了!只有爱,叁年来对残剑从未表露过的爱。
残剑读懂了飞雪目光,他眼中有欣慰。
残剑也相信飞雪心中有他了!
残剑觉得死而无憾!
飞雪心碎地抱着残剑,不让他倒下。
残剑的眼睛逐渐失神,可他仍艰难、痴痴地看住飞雪。
残剑:「我一直说,想跟你回家!可惜,你要一个人浪迹江湖了……
飞雪哭着,抱紧他。
飞雪嘶声问:「你为何不举剑,为何不举剑?」
飞雪泣不成声,只能反覆说着这句话。
可残剑的双眼,已经闭拢!
飞雪的呼唤,他再也听不见!
残剑凝固。
飞雪也凝固。
夕阳殷红,笼罩大漠。呜咽的风,不知何时,悄然止息。泪水,风乾在飞雪脸上。她仍紧抱着残剑。
两个人立在岗上。
远方,天际晚霞凄美。
飞雪慢慢地把残剑转过,让他背靠自己。
两人一同面对苍凉大漠残阳。
飞雪脸上表情,已经有一种奇特的安详!她小心凑近残剑耳边,像同他低语。
飞雪:「我们俩,再不会漂泊江湖了!」
残剑眼睛闭拢的脸上,同样凝着宁静微笑。彷佛他能听见飞雪耳语。
飞雪一边缓缓伸手,握住插在残剑身前剑柄,一边继续低语。
她的语调,很坚定,很温柔。
飞雪:「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突然,她攥紧剑,用力朝後一插!
一柄长剑,贯通两人身体,将残剑与飞雪紧紧连在一起!
夕阳泣血,大漠无边,低低的晚风,彷佛在悲吟!
红色,染红大漠的红色,也同样映红了一剑相穿,紧紧拥抱的飞雪和残剑!
沙岗之上,一对生死情侣就这样留在那里,永不分开!
无名已扔下剑,转身而去。
那柄掷下的飞雪剑,继续在殿上弹跳,一声声撼人心魄。
无名沉着的背影,他头也不回,朝大殿外一步步走去。
殿门外,黑压压的秦宫军队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秦王表情复杂地目送。
空旷、阔大的宫殿内唯有无名在寂然独行。
秦王神色凝然不动,默默望着无名渐行渐远。
无名朝黑甲军队走近。戈戟顿时紧张碰响,头盔红樱攒动,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气氛一触即发。
无名走出大殿,黑色戈戟密如森林,一齐指来,死死围住他。
无名像视而不见,冷冷向前,一步步走下台阶,迈向广场。
没有秦王命令,军队不能行动,所以潮水般的士兵在无名前面,闪开窄窄一条缝。
盔甲与戈盾的碰撞,没有多馀声音,气氛紧张得像要绷断。
无名就像黑海中的一叶孤舟,缓缓前移。
殿内,气氛同样紧张,秦王默默目送无名远去。
宦官跪下:「大王,杀不杀?」
秦王不答。
宦官:「带剑上殿,图谋行刺,当碎
万段,杀无赦!这是大王制订的秦国大法!」
秦王还是不说话,表情愈加复杂。
宦官:「大王要得天下,便要令行禁止,给世人一个榜样!」
秦王沉痛,终於把手缓缓举起来。
秦王把手一挥!
──无名下了叁百阶开阔台阶。
──无名穿过巨大的广场。
──无名已经走到广场门口,那是他来的地方。
──无名停住,转身。
他想再看一眼秦殿,像来时一样看。
阳光很强烈,耀花无名的眼,他努力适应。
他看到,寂静。
他看到,广场信道被让开。
他看到,众多黑色士兵都像潮水退在两边。
他看到,宽阔台阶上已立着八百名弓箭手,一起张弓搭箭,瞄准了他!
他将被这黑压压的箭刃撕碎!
可是无名的目光,越过台阶上森严箭阵,投向前方黑色的大殿。
大殿深沉,秦王在那里。
无名凝固不动。
阳光灿烂,凝固了无名投向这世界的最後一眼!
「嗡」!黑箭齐发!
将无名吞噬掉!
秦王含恸,遥视广场。
黑色御林军聚拢在广场,发出秦啸,像黑浪滚动!
秦王热泪盈眶,神情复杂,他深邃的目光看向远方。
啸声在空旷的大殿回
。大殿尽头,一个孤独的小小身影:
秦王!
风卷残云,大漠上卷起一阵狂沙。叁座坟茔在大漠中孤零零隆起。
残剑,飞雪,无名。
独臂的长空站在坟前。
与当初与无名在棋馆格斗时相比,长空已苍老许多。丫鬟如月陪在他旁边。如月眼睛哭得红红的,原来稚嫩的脸上,也添了几许沧桑。
两人摆好祭品,将酒
在叁人坟前。长空转身,面对前方大漠,一只空袖管被风吹起。
两人默默地想着心思,望着风沙。忽然,如月开口问了。
如月:「长空大侠,无名那一剑,究竟是早想放弃,还是最後放弃的呢?」
长空不答话,有些怅然。
风很大。
过了片刻,长空悠悠开口:「刺与不刺,已经不重要。你家主人,还有飞雪、无名,他们叁个,都是英雄!」
叁座坟茔,在风中无言相守。
丫鬟如月看着坟头,她年纪太小,不明白长空的感慨。
「英雄?」如月问,「何为英雄?」
长空想了一想:「真正的英雄,不是武功无敌,也不是功盖过人,而是心中要装有天下,能找到人生的知己!」
长空感慨道。丫鬟如月忍不住又问。
如月:「何为知己,何又为天下呢?」
长空:「天下是什麽?历朝更替,谁称了王,就算占了天下吗?那不是天下!人们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得叁个知己便得了天下!残剑、飞雪和无名素昧平生,却能以性命相托,彼此了解对方的心。他们叁个,是为天下而死的!所以,他们叁个是真正的知己!就是天下,是天下真正的英雄!」
风刮过,带着长空的感慨慢慢飘去。
如月问最後一个问题。
如月:「那长空大侠你呢?你也是他们的知己?你算不算是英雄?」
长空意味深长,微微一笑。
长空:「我?我不是。」
长空起身,慢慢朝大漠中走去。漫天的风沙,逐渐吞没了他愈来愈小的独臂身影。
如月立在坟旁,举袖搭在额头,目送长空远走。大漠中的身影不见。
风声中,渐渐只剩下叁座并列相伴的坟茔。
公元前二二一年,秦王结束战乱,统一中国,建立第一个封建帝国,史称秦始皇。
风沙愈来愈大,愈来愈大,遮盖掉一切。
英雄,完。
“CUT!”
牧海站在片场,热泪盈眶,看着同样全部热泪盈眶的演员们,“英雄,杀青!”
······
······
“怎么样,想好怎么处置他们了没有?”魏千翔站在陈歌身后。
陈歌回头看了一眼大笑的武超群和落魄的梁太伟,“想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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