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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杀!”
“杀!!”
西苑已经杀疯了,武成侯卢川、安平侯陈岩不愧是边军大将,振威营和耀武营也是京城十二团营中战力拔尖儿的精锐。
尽管雄武将军卫郴率两千御林拼死拦截,可又如何拦得住?
卫郴战死后,两千御林、三百龙禁尉战死三成后随之溃败,投降大半。
振威营和耀武营围住西海子,朝海子上漂浮的龙舟,疯狂嘶吼呐喊着,如同凶兽!
义项郡王李向此刻业已换成金盔金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望着海子上的那艘龙舟。
景初年间天子要传位,那时他以为非他莫属,距离大位只一步之遥。
但现在看来,今时今日今刻,才是他距离那个位置最近之时。
父皇,你看到了么?
你不给孤王的,孤王亲手取之!
前刑部右侍郎李勉左右看了看形势后,当即跪地叩首,泪流满面道:“天下苦妖君久矣,妖君登基七载,弑君弑父,囚禁太后,重用奸邪,祸乱天下,致使民不聊生,黎庶哀嚎。天咒暴君,以地龙翻身罚之。贤王今日举兵罚逆,更有皇太后衣带血诏为本,堂堂煌煌,万众归心之所向。如今妖君伏首就在眼下,臣恭请皇上登基正位,以帝王万金之体,威临妖君!”
前礼部左侍郎祝潜闻言,心里差点没悔死,晚了一步,就丢了劝进首功,这李勉老贼,当真狡猾该死。
劝李向起事的首功被赵阳中给占了,劝进的大功又被祝潜抢了!
不过却不能丢了劝进第二功了,念及此,祝潜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附和道:“万岁天定之君也!非如此,妖君登基后,为何会灾祸连年?天下大旱,亿兆百姓苦不堪言。宠幸奸佞,大肆捕杀忠良,逼迫天下士绅无容身之地!如今万岁登高一呼,应者如云,此非民心所向,又是甚么?臣恳请万岁,就皇帝位,以顺应天意民心,吾皇万岁!”
前太仆寺卿赵阳中别无他言,只跪地三拜九叩,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一人喊,就有十人喊,有十人喊就牵动了百人,千人,至所有人……
这一刻,李向再也不掩得意,对着西海子上孤零零的一艘龙舟,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李哲,终究是你败了!!”
……
龙舟上,御殿内。
戴权心中满是狐疑的又看了尹后一眼……
这些时日来,尹后面上一直都是晦暗憔悴,地龙翻身前艳绝天下的容颜上,始终黯淡无光。
然而这一刻,却不知为何,尹后面上重新白皙起来,发髻由一根凤钗绾起,凤眸明亮,仿佛时间一下倒退回半年前……
再看看躺在御榻上昏迷不醒的隆安帝,戴权心里微微有些寒意,却不敢多想。
“海子上的船都焚毁尽了?”
尹后坐于御案后,淡淡问道。
牧笛一身大红宫袍,侍立一旁。
戴权心中愈发不安,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不过一根绳索上的蚂蚱,且船上中车府卫士都是他的人,他也未想许多,躬身道:“回娘娘,海子上的船除了龙舟外,都焚毁尽了。只是……”
“只是甚么?”
尹后淡淡问道。
戴权哭丧着脸道:“只是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外面山呼海啸万岁的声音,和诛妖君的声音一波一波如山崩地裂般,着实让人惊恐。
尹后斥道:“慌甚么?船上不是还有三百中车府卫士?好生防守。他们一时间寻不到大船,便是能找来几艘小船,又能有几人?你们防守住,眼下已近天明,待天亮之后,勤王大军必至。这些不过屑小蟊贼罢,蠢不可及!你若不敢,就将兵权交出来,让牧笛带人去守。他守不住,本宫摘他的脑袋!”
戴权闻言心里一激灵,下意识的看向隆安帝。
可是隆安帝此刻只能看出在平缓的呼吸着,毫无动静。
戴权干笑了声,道:“奴婢遵娘娘懿旨就是,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
戴权走后,牧笛轻声问尹后道:“娘娘,援军真的会来?”
尹后闻言奇了,道:“你问本宫?”
牧笛悻悻一笑后,还是有些迟疑,缓缓道:“毕竟,对宁国公来说,晚些来或许更得利……”
尹后目光清冷的看了牧笛一眼,道:“你还是觉得,没人能放弃权倾天下,坐一坐江山的诱惑?即便皇上和本宫都殁了,他就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此时此刻的尹后,是在任何人前都不曾出现过的清冷模样。
不是隆安帝面前的温婉皇后,不是皇子们面前的慈恩母后,更不是臣子们当面的千古贤后。
冷静的看不出分毫情感波动。
牧笛却并未惊奇甚么,他细声道:“娘娘,以太子殿下对宁国公的交情喜爱,若是西苑尽殁,太子殿下登基后,宁国公权势必然大增……”
尹后皱眉道:“不是几经推断,贾蔷的确一心出海向外么?他真真切切的投入了所有家底在小琉球,难道是假的?”
牧笛忙道:“这倒不假,千真万确。只是奴婢担心,人心会变啊……涉及天下大权,这种事自古不鲜见。”
尹后沉吟稍许后,问道:“那依你之见,眼下又当如何?”
牧笛苦笑道:“到了这个地步,奴婢也没甚好法子了……”
尹后闻言,凤眸睁圆,啐道:“以后再说这种没来由的废话,你仔细着!”
不过听到外面传来愈发嘈杂兴奋的嘶吼声,她又明白了为何牧笛会说这些,嘲笑道:“你平日里自诩也是经过大世面的,如今果真到了大世面,就这?”
牧笛苦笑道:“奴婢是怕了,奴婢自身生死不足挂齿,可娘娘……都是奴婢的罪过,这些日子只顾和戴权斗法,竟未发现李向居然有如此悖逆胆量……”
尹后似笑非笑道:“此事必有人故意替李向遮掩了番,不然绝不会如此悄无声息,中车府、绣衣卫和龙雀,都发现不了。李向若有这般手段,还用等到今日?”
牧笛闻言一惊,道:“何人……娘娘是说,宁国公的夜枭?”
尹后咬牙啐道:“这个混帐,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他早就料到做刀的下场,怕也早等着今日呢。还会挑日子,九月八!你说说,天下间可有如此胆大的臣子?”
言至此,尹后忽然想起地龙翻身那一天,这个混帐不就是胆大包天?
将那一缕杂思扫出脑海,尹后看着牧笛沉声道:“不必担忧贾蔷,他是极聪明之人,知道果真谋反,断无一丝一毫能成事的可能。只是,必会做些甚么罢。做完后,他就准备离开。想的倒美!留下这么个烂摊子,没人与本宫出力,又能指望谁?”
牧笛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艳羡,显然那位捅破天的年轻权贵,好日子还在后头……听到外面戴权正指挥着中车府卫士同乘坐小船过来的叛军作战,叫喊的歇斯底里的,牧笛心中还是不安,问道:“娘娘,您说这宁国公甚么时候才能到?李向反贼拿着太后娘娘的衣带诏,除了宁国公外,其他人敢卖命插手此事的,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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