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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顾冥冥”那不似玩笑的认真表情令当事人遭到当头棒喝,不知对方用意的人一时间不得不结舌。
两人各执一词的状况十分混乱,叫旁人简直无所适从偿。
“喂喂喂……怎么各说各的?撄”
殷奕悦一惊一乍地甩头问:“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生死之交的哥们……因为我们是在各自惊险的时刻认识的。”
“顾冥冥”说着便回头看着后面的人,“诶,未来的‘恋爱情人’她亲爹,我的这个说法你有没有异议?”
吃一堑忘了长一智。
又……
上当了!
某人心理性的堰塞湖瞬间得到疏通。
“哥们”二字点明了利害关系,男女通用,练一然因此不再有顾忌。
他点头应道:“意思差不多,我没有异议。”
殷奕悦暗暗理解为顾冥冥是在摔跤时撞见了练一然,他们因此而认识。
她笑道:“你们这交情不错呀,既速成又深刻,属于别有滋味的巨无霸式快餐朋友。”
车内笑声游走……
笑至尾声,妖精虐态道:“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吧,要不然某些汉堡男嘉宾要不高兴了,我呢叫顾冥冥,顾是顾冥冥的顾,冥冥是顾冥冥的冥冥。”
殷奕悦大笑,“好你个妖精!”
方向盘小有失控,车辆斜走路沿。
练一然见状慌神道:“诶殷奕悦小心前面的悬崖……慢点慢点,专心开车!你旁边这人太妖精了,她根本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行,且热闹着。
[仙居,深夜……]
不愧是玩越野的人,精力充沛的殷奕悦一口气将车子开回了仙居。
城市已睡,车子犹入无人之地。
“练一然,你着急回家吗?”
未待人回答她已是话赶话:“不着急的话在‘音乐家’住上一晚,我明天再送你过去。”
“顾冥冥”应口道:“‘音乐家’值得一品,要我说,恭敬不如从命。练一然,你还不赶快谢谢‘音乐菩萨’!”
练一然有些犹豫,但此时已无发搭任何其它的便车,于是只好用谢字来回应。
[殷奕悦的家……]
别墅的灯光一亮,两名借住者的眼睛顿时大放光彩!
竹、石、水。
普通别墅都喜好欧式的奢华风格,而这里装点着房子的竟然是三种最质朴的元素。
然而……
正是这凡之又凡的元素成就了超越奢华的不凡境界,女主人的精巧心思令空间呈现出不可思议的奇幻效果。
竹皮从顶弯曲侧压覆盖到墙面,再与地面的竹材相衔接。
浑然天成的空间流淌出的气息如自然的脉脉之语,轻柔舒缓,充满禅性,有种让人摒弃烦恼与忧思的能量。
而楼梯处的波浪竹板又一次将人的视线推送进另一个竹的幕景中……
由竹皮包裹的枝丫,在紫色的暗纹壁纸的衬托中,让人想起暮色中的竹林,神秘幽远,任思绪沉下或远驰。
“顾冥冥”脱口赞道:“哇……这么多竹子,宛如仙境,不愧是‘音乐家’,你真是奇女子,好特别的设计!”
殷奕悦颇为怡然,“这幢房子我设计了近一年,灵感来源自一首久藏心中的苏轼的诗。”
“这个我刚好知道……”
“顾冥冥”兴奋地切话:“是不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对,就是这首。嗯……知我者妖精也。”
殷奕悦表出赞赏之态,又语:“形文静而又品清奇的竹早已在我的心中成为一种精神存在,所以我愿意与之朝夕相伴。”
练一然触动万分,一语双关道:“内外兼修,当真优雅高洁!”
一片啧啧赞叹声中,两位客人再望……
与竹紧紧相依附和的是形如水的石。
汉白玉马赛克竟然可以点缀为“一滴水”,投到竹的怀中,形如一滴落入水中的墨迹,如烟似梦,慢慢晕开。
这一泓由石演化的水在客厅的顶端盘旋悠荡,然后让灯光淹没。
形意上的水也可以是一条溪,从入门便沿着竹林清淌而过,潺潺淙淙,在阳光下闪烁晶莹。
此房的打造颇费金钱,但却彰显出一品清高。
历经无数奢华的妖精被眼前的独特居所震撼。
她再次感叹:“我好喜欢你这用石诠释出来的曲意柔和,太美了!纯净却不乏浪漫!”
“妖精你真懂我的心。”
殷奕悦刹那间无比徜徉,“我认为自然界是没有直线存在的,我特别着迷海浪的弧度,海螺的纹路、蜂巢的格致……”
练一然随即由衷地赞道:“石可以柔化成水,竹可以翻卷浪花……你真是一位生活中的诗人!”
既然客人如此赏识自己的杰作,女主人非常愉悦地招呼着客人上楼。
无论是形似,还是意会,水的意象在殷奕悦的家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楼是用天然素材意会出的水,二楼则是直接以水的形似来表现。
转角的厨房也能惊鸿一瞥不锈钢镜面宛若水中倒影,一上楼便是一面形同水波漫卷的主题墙。
抬头间,高高的斜顶边缘是自由的形状,无拘无束的线条在粗粝的沙石的描摹中,呈现出自由不羁的自然之态。
女主人对水的格外眷顾无处不在,她连灯光也不放过,别出心裁地用玻璃产生流泻效果,看上去犹如一潭清泉。
有人妖出感慨:“不得了不得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富有精神魅力的家!得亏托了练一然家住荒郊野外的万难归家之福,今日才得以大开眼界。”
“顾冥冥,你真是妖精不假,就算托福也别乱托嘛!”
被损的某人急得原地兜圈子,“我家可不住荒郊野外,你这妖精的家才设在荒郊野外,某某山,某某洞!”
殷奕悦禁不住弯腰噗笑。
“顾冥冥”没有理会旁人,继续她的一叹一赞,再赞再叹:“好一番‘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意境!”
女主人笑罢,幸福道:“好了妖精,少给我脸上贴金,如果你这里再频繁贴金箔的话我可就被你糊弄成寺院里璀璨的金身佛像了!”
悦风吹拂。
“顾冥冥,你的卧室是这间。”
“练一然,你的卧室是隔壁这间。”
殷奕悦于带人参观中顺便安排好了客人就寝的卧室,然后野野地打了个响指。
她招呼道:“走,现在咱们下去喝点酒,疏通一下因长途跋涉导致僵硬的筋骨,然后再舒舒服服地酣然入眠。”
妖精本不好酒,酒量也因状态不一表现出时而天时而地的巨大差异。
失去武功和超级肠胃的武赢天很是易醉,但眼下的环境与气氛美妙至极,如果有酒助兴那就堪称圆满了,醉又何妨?
“顾冥冥”开怀不已。
她莺声道:“仙境的酒是瑶池琼浆,好期待‘音乐酒吧’的惬意。”
其胳膊杵了杵旁人,“诶,练一然,你应该不虚此行了吧?”
此时此刻,暗中劫后余生的练一然早都隐然希望喝上它几杯来抒发内心的激动,女主人的相邀正中下怀,令其心情无比舒畅,
“那还用说,绝对的不虚此行!”
他朗笑,“自打进门起我就一直恍恍惚惚,都有种修炼成仙的感觉了。”
笑……
还没走出几步殷奕悦忽然有了某种联想。
她诡色道:“好好记住你们自己睡的地方,千万不要走错房间。既然成了仙就要有仙人的规矩和做派,‘音乐家’可不许有绯闻事件,否则必被投猪胎。”
浑笑……
“顾冥冥”狐色而话。
“殷奕悦你就放心吧,有妖精在的地方就是清修之地,牛鬼蛇神都不敢来此串门,除非是和尚和道士,只有他们才会惦记。”
“不过,和尚与道士有法事在身,来了也是捉我这妖精,不会叙旧、谈心和言情的……”
言语间她又用胳膊杵了杵旁人,“对吧,练道长?”
三人笑走。
[餐厅小吧台……]
“当”
一瓶茅台在旁人意外的目光中落下。
女主人接着从密封罐里倒出一碟预先炒香过的花生,然后托出三个极其古风的雅致杯子。
“千万别笑话我的女汉子风范,现在的许多人喜欢用红酒来招待自己和宾客,一是顺应潮流,二是追求健康。”
“可是呀,我这弱女子天生就偏偏喜欢白酒而不惦记红酒,所以你们只好客随主便喽。”
殷奕悦一边倒酒一边言语:“中国的酒文化本来就是白酒的文化,在我的心目中,这白酒它就是一个变化多端的精灵。”
酒的影响力没有人比走过千年,也品过千年酒韵的妖精体会更深。
“顾冥冥”感同身受,她于追忆中道:我赞同你的见解,古代的大文豪们几乎都离不开它,否则就文思枯竭。还有……古代的英雄们更是离不开它,否则就缺失了视死如归的勇猛和荡气回肠的壮举。”
殷奕悦嘴角扬起,她端起酒杯把玩,并顿句送话。
“就是,这白酒有时炽热似火,冷酷像冰,它缠绵如梦萦,狠毒似恶魔。”
“有时它又柔软如锦缎,锋利似钢刀,该杀该戮它无所不在,力举无穷。”
“有时它还可敬可泣,在不经意间叫人超脱旷达,才华横溢,放荡无常。”
练一然不甘寂寞地搭话:“酒是好东西,它能叫人忘却人世的痛苦忧愁和烦恼,然后去往绝对自由的时空中尽情翱翔。”
“顾冥冥”也道:“我最喜欢它也能叫人肆行无忌,勇敢地沉沦到深渊的最底处,叫人丢掉面具,原形毕露,口吐真言。”
言语间她再一次用胳膊杵了杵旁人,“诶,练道长,咱们女人的酒量非比寻常,一会儿你可要当心妖精与菩萨一起联手收服了你这不怀好意的崂山道士哟!”
笑浪不可抑……
酒后,昏昏沉沉的三人各自回房间。
清晨,恍恍惚惚的一人愁容出房间。
这是武赢天首次喝酒把自己弄深醉。
“哎呀!头好疼!”
她拍着自己的脑袋哼哼:“往后没本事的时候再不敢喝这么多酒了,当时很虚幻,过后一点都不舒服。”
隔壁的房门敞开着,练一然当是已经先行起了床。
而楼下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听音调仿佛起了争执。
妖精寻声而去。
果然是!
昨日里还于浅浅如雾的友情中迸发出深深如海的欢声笑语的练一然与殷奕悦两人此刻已是剑拔弩张,面红耳赤!
一声疑惑:“你们俩怎么了?一大清早就撕破了脸皮!”
“顾冥冥”的出现令争吵声暂时消停。
练一然与殷奕悦也不搭话,气呼呼地各自面向一方,在他们身后的玻璃陈列柜中俨然是一尊尺高的,当是由白玉制作的七层玲珑宝塔。
武赢天觉得他们俩是因为这件精美的工艺品而反目,却又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她来到人旁,群问:“喂……说话呀,你们干嘛吵架?”
只闻双重鼻哼声的“顾冥冥”滑过一声笑,她用一串脑子里的现成说辞来点题。
“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一张高桌四条腿儿,一个和尚一本经,一副铙钹一口磬,一个木拉鱼子一盏灯,一个金钟儿整四两,风儿一刮响哗棱。”
顿声间没人说话。
绕口之声继续:“玲珑塔,塔玲珑,跳过二层数三层,三张高桌十二条腿儿,三个和尚三本经,三副铙钹三口磬,……”
“诶……停停停!”
殷奕悦转身手势道:“妖精你别再塔来塔去地念叨,我都快被这塔弄疯了!”
武:“咋了?”
殷:“这个练一然居然说我柜中的这尊白玉玲珑塔是他家祖传的!让我还给他,寻宝也不带这么寻的,真是气死我了!”
练:“可不就是我家祖传的,不知怎么会来到了你手里?这东西我是从小看到大,各种细微特征熟悉得一塌糊涂!”
武:“等会儿等会儿,这事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咱们慢慢捋一捋。”
练:“没什么好捋的,她这东西来路不正!”
殷:“我成东郭先生了我,好心好意招呼你,居然成了引狼入室!你非但不领情,反而得寸进尺!”
练:“谁是狼还不一定呢!”
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请你说话时请摸摸自己的良心。”
“行了……消停一会儿,你们都别忙着下定义!由我来捋。”
“顾冥冥”侧脸道:“练一然,玲珑塔这种工艺品即便是古玩,它在当时也有可能会批量生产,不排除有高度相似的两件,你为何一口咬定这塔是你家祖传的。”
殷奕悦赞同地随声:“妖精说的有理,再说连卖家都没有声称这是古玩,难说这根本就是一件现代工艺品,难为你还把它贴上了祖传的古玩标签。”
练一然露出颇无奈的神色,“起初我也以为只是雷同,可仔细一看并非如此,我是从玉质的内部细裂纹上看出这是我家的东西。”
殷奕悦白了一眼过来,“切!看过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练一然郁闷地拿手捂着脸狠狠搓了搓。
一声重叹:“算了,这事就当我没说过。”
言者苦笑,“殷奕悦,谢谢你对我这陌生人无私的帮助,谢谢,我走了。”
抛完话,他转身而去。
“顾冥冥”尴尬地看了看旁人,“殷奕悦,临了发生这不愉快的事真是对不起,不过我相信你们谁都没说谎,只是这其中定有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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