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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卿退开了身,视线在程旬旬的唇上扫了一眼,眉心略微蹙了一下,心里那股莫名而来的烈火,还在噼里啪啦燃着。程旬旬却依旧无知无觉,抿了抿朱唇。光影之下,她的唇亮晶晶的。
周衍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唇边泛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抬手摁住了额头,轻轻的揉捏了两下,眉头依旧无法松开,看着程旬旬那无知无觉的模样,不但烦躁,更有一抹无名火从心底滋生出来。
片刻,他便挣开了她的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低眸看了她一眼。便出了书房。去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连着喝了三杯才稍稍压下心里冒出来各种各样的无名火。他双手抱臂,倚靠在琉璃台上,低头看着干净透亮的地砖,上头还倒映着他的影子。
厨房内的窗户开着,微风丝丝吹入,拂在他的脖子上,钻入他的衣领,慢慢的帮他灭了身上不该有的火,帮他驱散上脑的酒劲。
周衍卿回到书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程旬旬依然换了个姿势,整个人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毯子里,看过去成了小小一只。他行至她的跟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扯了一下毯子,露出了一张干净的脸,纯粹而又美好。
他微微抿了抿唇,站了起来,弯身握住她的双手,让其抱住自己的脖子。旋即将她抱了起来。程旬旬只皱了皱眉,呢喃了一声,声音太轻,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不过,她这人倒是挺能适应环境变化的,只稍稍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弹,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还轻轻的蹭了两下,半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口,服服帖帖的。
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关了灯,出了书房。上楼的时候,程旬旬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周衍卿停了步子,低头正好看到她睁开眼睛,她应该是支撑不住眼皮,只睁了一下,就垂着眼帘,半眯着眼睛。
她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睛留着一条缝隙。
周衍卿手上用了点力气,将她整个人往上耸动了一下,她的脑袋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他抬脚上了台阶,两步之后,怀里的人忽然呵呵一笑,在这静谧的夜色之中,她的笑声显得异常清脆。
她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低头,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脖颈之间,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声音很轻,似乎没什么力气,低低的说:"做梦了......"
这三个字周衍卿倒是听的清楚,扬唇一笑,并未说什么,只将她抱上了楼,稳稳的安放在了床上,并替她掩盖好了被子。那一对相思鸟还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夜深人静的时候,这鸟叫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银耳相思鸟的叫声是格外动听的,他当初会买回来,也是因为这叫声听着有趣,不过此时此刻,时间不对,再好听都变得不好听了。
"臭鸟......"程旬旬呢喃了一声,就用被子盖住了头。
周衍卿笑,明明就不喜欢鸟,却还劳心劳力的找回来一只给自己增加烦恼,他从未说过要让她赔,不是吗?自那只母鸟死后,他也从未责怪过她一句,不是吗?就算她不找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将鸟笼子拿了出去,在外面坐了一会,才回来躺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他却怎么也睡不安稳,她明明睡的很远,可他老觉得她的呼吸声就在耳侧,挥之不去,一点点的钻入他的耳朵,让他心神不宁。
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闪现刚刚在书房他们亲吻的画面,唇齿之间仿佛还留着那一丝甜味,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某方面的欲望实在强烈,多少是有些把控不住了。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不过禁欲时间太久,有时候欲望来的那一瞬间,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
以前但凡是有点欲望,想想当初的事情,就像是被当头泼了冷水,心里的欲火瞬间就被浇的一干二净,看见女人还觉得恶心。说真的,以往有一段时间他是真的看见女人就觉得格外恶心,连碰都不愿意被她们碰触一下,那段时间也是苦了他手底下的女秘书,偏见太深,只要是个女人他都容不下。
为此他是看过心理医生的,这种也属于是心理疾病,然而并没什么用。他依旧讨厌女人,也不愿意碰。
他的心理不正常,但他的生理还是正常的,会有反应,但其实是有障碍的,这一点他从未跟人说过,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他以前试过几次,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没了兴致,特别是越是主动的女人,他的兴致就败的越快。
由此,如果不是药物的作用,他是绝对不可能会碰程旬旬的。他碰了,就好像忽然冲破了障碍一般,有了第一次,就会在这个人身上寻求第二次,所幸他们之间的相处不算是特别亲密,再者程旬旬是带着球的,所以相对来说那欲望点会降低。
实则,很多时候他是不愿意靠近的,靠的太近,容易发生在白塔寺时的情况。但要问发生关系之后高兴吗,实话实说还挺高兴的。欲望得到满足,终于能够满足的时候,怎么会不高兴。
周衍卿靠坐在床头,床头灯开着,调到最暗的程度,他侧头看了一眼躺在身侧睡的安稳的程旬旬。不由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的摸了两下,眉头时而蹙紧时而松开。
他想他的这些异常,不过是因为时隔四年开荤后的错觉?他想他的心理疾病应该已经好了,对谁都没有障碍了。
......
隔天清晨,程旬旬醒来的时候,周衍卿已经不在了,她翻了个身子,迷迷瞪瞪的,挣扎了好一会才坐了起来。好半晌,她才慢慢的清醒过来,记忆慢慢拉回,犹记得昨日她好像是在书房里睡着了的,这一觉醒来竟然回到房间了。
她坐了一会,才下床进了卫生间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楼,刚一走下楼,恍惚间就看到一团影子往她这边冲了过来,还未反应过来,这一团影子就撞在了她的腰上,随即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哎呦'了一声,紧接着啪的一声,这人就摔在了地上。
好在程旬旬一只手拉着扶手,不然就他刚才那冲力,很有可能就被他撞摔倒了,程旬旬及时稳住了身子,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倒在了地上,开始还没什么反应,脸上多是茫然,片刻之后大概是感觉到疼了,一仰头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哎呦,我的小小少爷,你别乱跑了。"这时佣人赶紧跑了过来,将孩子从地上扶了起来,蹲在他的身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
这小小少爷的哭声特别响亮,而且很明显这是在假哭,程旬旬观察了他半天,都没看到他眼睛里挤出半滴泪水来,可那哭声却哭的特别像,想来这种哭法以前没少哭。程旬旬扬了唇,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没事吧?哪里疼?"
小小少爷暗搓搓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力推了她一把,一边哭一边指着她,说:"是你都是你!疼,屁股疼!"他说着就开始撒泼了,又是甩手又是跺脚的。
程旬旬说了几句好话,可惜这孩子根本就不听,越说闹的越凶,俨然是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孩子。程旬旬不由拧了眉头,照顾他的保姆也没法子,这少爷哭闹起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清嫂听到这哭闹声走了过来,问那保姆,"怎么回事?小小少爷怎么哭的那么厉害?"
保姆站了起来,面露难色,余光瞄了程旬旬一眼,说:"刚刚我陪小谦少爷玩捉迷藏,才开始没多久,就听到小谦少爷的哭声,过来就看到他坐在地上。"
这时,这小谦少爷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保姆的腿,还是哇哇的哭,指着程旬旬说:"是她,是她害我摔倒的。"
保姆干笑了两声,她是今天跟着小谦少爷来到周宅的,好些人她都不认识,所以她也不知道程旬旬是谁,但看她的穿着,就知道是不能得罪的祝,可这小谦少爷油盐不进,什么好话都不肯听,还越哭越大声,她一个当保姆的只能哄着,骂不能骂,打也不能打,这不就把人招惹过来了么。
清嫂看了小谦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用眼神示意保姆一眼,所幸她还是会看眼色,立刻将小谦少爷抱了起来,带着他出去玩了。
"不用管他,小孩子一会就好了,你先过来吃早餐吧。"等哭声远去,清嫂才收回了视线,扬起了一抹浅笑。
程旬旬点了一下头,就跟着她去了餐厅,她安坐在餐桌前,清嫂将营养早餐端出来。她笑着说了声谢谢,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那孩子就是三爷的孙子吗?"
"想不到你还记得。就是三爷的孙子周子谦,早上叫人送过来的,不过看样子是偷偷送过来的,没准什么时候那女人要过来闹呢。"清嫂立在一侧,一边帮她布菜,一边说。
程旬旬有些好奇,问道:"不是说爸妈都不管孩子吗?怎么还是偷偷送过来的。"
清嫂笑着摇摇头,说:"你说这世上有那个当妈的会不管自己孩子的?那个尤茜我见过,也看过她主持的节目,是个挺自强的女人,看模样脑子也正常。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要。"
"否则三爷也不会那么为难了,就是知道这孩子拿回来不容易,周麟这位大少爷的脾性跟三爷是一模一样的,自然是不会管孩子的好坏,就别想着孩子会愿意跟他,但周家是不会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落在外姓人手里的。所以可想而知,这尤茜要么就忍受周麟,要么就只能骨肉分离。"
程旬旬安静的听着,清嫂布完菜,放下了手上的公筷,笑说?"不过我想像尤茜这样要强的人,还是会不自量力的跟周家人斗一番,但她最终会明白,只要是周家想要的,就必定是势在必得,不会让任何人抢了去,而且尤茜这样的人哪儿有能耐跟周家抢东西。"
程旬旬低头默默吃饭,她今天起的有些迟,早就已经饿了。
"其实当初她要嫁给周麟,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要男人还会回家,忍忍不就过去了么,这好赖是有名有份,身边还有个孩子傍身。她这么作,等周麟不耐烦要跟她离婚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清嫂说完,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了嘴巴,笑说:"那好好吃,我去看看那小少爷。"
"嗯,你赶快去吧,看看他有没有真的摔倒哪里,刚刚那一下撞的还蛮厉害的。"程旬旬抬头,冲着她温和的笑,旋即又抬手摁住了她的手腕,问道:"清嫂,昨天晚上是你把我扶回房间的吗?"
"不是我,是五爷。你怀着孩子,我哪儿敢乱动你呀,要是磕着绊着怎么办?你也真是的,竟然睡在书房里,要不是昨晚五爷下来看你,那这是要在书房睡一晚了么?"她笑着摇头,抬手摸了摸程旬旬的头,说:"五爷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小鸟死了,你好好同他说就是了,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更何况就是一只鸟罢了。你这么躲,也躲不过的。"
程旬旬抿唇浅笑,握着她手臂的手没有松开,片刻又抬头看向了她,想了又想,说:"那......那昨晚是五爷把我抱回房间的啊?"
"这个......"清嫂眯了眼睛,笑的贼兮兮的,伸手覆盖上了她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说:"这你就别明知故问了。"
程旬旬这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丝模糊的画面,画面里周衍卿抱着她回房,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原来是真的。她低垂着眼帘,稍稍有些愣神。
清嫂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哦,对了,今天下午有茶艺师傅过来教你茶艺,是老太太吩咐的,今个就别泡在书房里了。老太太喜欢喝茶。"
程旬旬听到最后一句,不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而清嫂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拂开了她的手,嘱咐了两声就走开了。
周子谦闹了好一阵,程旬旬吃完早餐去看了看,还是哭闹,听着嗓子都哑了。她本想过去,可看他闹腾的样子,还是默默的走开了,这样的孩子实在是不可爱。
下午茶艺师傅过来,两人进了茶室一待就是两个小时,期间程旬旬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孙杰的短信,那短信的内容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他问:回到家了吗?
茶艺师傅在讲话,她想了一下,还是回了个信息过去,顺着他的问题说:已安全到家。
没一会,他就发了几个表情过来,哭脸里夹夹杂着几个破口大骂的表情,程旬旬没回,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他的短信又进来了,说:我昨天等你的电话等到天亮,今天开车差点撞到人,怎么办?
因着她的手机震动有点频繁,茶艺师傅已经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不过也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程旬旬自然是听到了,抬头冲着老师抱歉一笑,说:"最后回一个,抱歉啊。"
老师停了话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程旬旬立刻发了条信息过去,说:现在没空,稍后再说。
约莫只隔了一分钟,孙杰就回了短信,说:好,一会再说,我等你,别忘了!
程旬旬只看了一眼,没回,直接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认真的看老师示范。
......
下班前十几分钟的时候,陈聿简给周衍卿打了电话,手机铃声响起时,周衍卿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边的落日出神。手机一响,他就回过神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喂,有事?"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事,怎么样?今晚没有应酬吧?"
周衍卿默了一会,抬手摸了摸唇,不等他说话,陈聿简就先他一步开口,说:"说真的,你再不出来见人,我们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他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跟你不是天天见吗?"
"哎,不是我啦,最想你的就是容政了,每次见面三句都离不开你,你说你把他抛在一边,怎么忍心啊。"这话玩笑的意味很浓,不过容政确实时常提到他。
"好,晚上哪里?"
他忽然答应,惹得陈聿简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问你晚上哪里。"低序低血。
陈聿简报上了地址,晚上下班的时候,周衍卿刚出办公室,就看到陈聿简从电梯里出来,看样子是亲自上来接他的。
他没有过来,只站在电梯边上,双手抱臂倚靠着墙壁,抬手冲着他招了招手,脸上满是笑意。周衍卿同秘书说了一声,就走了过去,陈聿简一拳砸了过去,被周衍卿稳稳接住,"干什么?还那么大费周章的上来接我啊?"
陈聿简收回了手,摁下了电梯键,两人一道进了电梯门,说:"如今要约你多难啊,我这不是怕你又反悔么,你也不是没干过放鸽子的事儿,所以必须上来接你。"
周衍卿哼笑一声,没说什么。
晚上,他们四个吃过饭就去了陆靖北的会所打麻将,偌大的包间内就他们四个。
容政说:"听阿简说,你在裕丰还挺清闲的。"
周衍卿拿掉了嘴上的烟,弹了一下烟灰,笑说:"早就料到了,有什么可好奇的。"
"我好奇的是你每天那么按时回家做什么?陪老婆?"
周衍卿甩出一张牌,"有什么不对吗?"
"胡了。"陆靖北拿了他甩出来的那张牌。
他不由皱眉,推翻了竖在眼前的牌,说:"你他娘的有本事自摸一次,专门点我放炮你故意的吧。"说着,拉开抽屉丢出了几张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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