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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父亲的背后,这种寒意不禁使我打个哆嗦,脊背那种感觉也逐渐变的强烈,缓缓的回头瞅了一眼。

一只松鼠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墓碑。

大红灯笼高高挂,载歌载舞迎新年。

童年唯有新年喜,儿时日日盼新年,就在我们拿着擦炮满村子疯时,邵村长家的大门口,我亲眼看见从吉普车上下来几个穿黑衣服,胸前别着红色徽章的人将他带上车,村长出门时仍披着大衣,背搭着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吉普车屁股一阵烟之后,消失天际。

不知道邵家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女人在院子里的嚎啕大哭和男人迫切的喊道给某某某打电话,总之,乱作一团。

邵家的新闻对我来说是欢喜的,这比过年都高兴,只想着早点回家告诉父亲,撒丫子一路狂奔,结果滑了一脚。

连身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拍,冲回家去。

父亲听言只是笑笑,撅起嘴巴,一口气吹向碑面,一个清晰漂亮的字生了出来。

我最享受的就是这种感觉。

手擦在兜里,像个小大人一样,侧过头瞅了瞅这面碑。

“咦,这料子我怎么没见过?”

这石料光滑细腻,质地坚硬,洁白无瑕,搭眼一看,就比那些个花岗阔气很多。

父亲放下篆刻刀,端起旁边小板凳上的茶缸,只见喉结快速蠕动,一缸茶水喝的只剩下茶叶拥挤在缸底。

“邪琴,去给我添点水。”接过父亲的茶缸进了屋。

人在院子说话,屋内绝对能听见。

“这是汉白玉,它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等你的年级再往上爬爬,你就知道,它是一种化合物,在咱们碑匠眼中,够的上是名贵的石料。”

茶水沏好端了出来,“谁这么阔气,用这么好的石料。”

“当然是有钱人家喽。”父亲玩笑般的讲出来。

挠挠脑袋,有钱人,迄今为止我知道的有钱人除了邵村长家,没有第二者,他家的房子是全村最高的。

年三十晚上,父亲按照中国传统习俗,带着我上凤凰山给先人上坟。

傍晚时分,凡是村里在凤凰山上埋先人的,陆陆续续提着篮子,里面放着冥币,有的还会端一碗浆水供奉先人。

爷爷和祖父都在凤凰山,他们爷两是左右葬在一起。

按照祖宗留下的立碑规矩,横死,夭折,无后者不能立碑,除此三者外,必须得等逝者一周年之后,另外再择一吉日再来立碑,立碑时间只能定在三个时间段,一是大寒至立春前,二是清明节,三是重阳节,其它时间都不宜立碑。

所以,爷爷的碑子还没立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上上上下下的村民好是热闹,见面打招呼的内容无外乎,“给先人烧纸啊。”

在去我们郎家祖坟的路上,要经过邵老爷子。

往年邵家上坟,都是邵柏和儿子一起来,可今年不行,就在今天,邵柏被人带走,上坟的只有邵柏的儿子。

邵柏的儿子看见了我们父子,我们父子同样也看见他。

父亲盯着前方的路,并未和邵柏儿子眼神碰撞,而我却清清楚楚看见,邵柏儿子那如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我们,直到我们消失不见。

那天晚上的事情依旧在我脑海不断盘旋,余光扫了一眼邵家祖坟邵老爷子的墓碑。

短短几天时间,邵老爷子墓碑上的黑釉全部脱落,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只没有毛的猫,阴森邪性。

那种感觉又来了,墓碑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锁定我们父子两。

“哇。”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我放声大哭起来。

父亲仿佛知道什么,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冲着我的脖子就是一巴掌,强烈的疼痛让我忘记刚才的悲伤。

渐渐的离邵家祖坟越来越远,快到我们郎家祖坟前,这股悲伤才全然消失。

父亲这才关心的问道,“邪琴,你没事吧?爸爸刚才不是故意打你。”

“嗯。”

我没多说什么。

先去给祖父烧了纸,再回来给爷爷烧。

跪在爷爷坟头,由于天干物燥,怕引起火灾,稍微离的远了一些。

刚刚燃起几张白纸,往生钱塞进几沓,窜起的火焰内竟然莫名其妙掀起一阵旋风,纸钱被连根拔起,飞了起来,一团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燃起。

父亲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冷酷的脸如同冰冷的钢筋,注视着这团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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