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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死了!
李世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还在萧布衣之后。萧布衣在得知李世民出兵的时候,其实就在想,李玄霸这次留下了诺多的活口,用意还有一个,那就是告诉他萧布衣,李玄霸还没有死!
但李世民是否知道李玄霸复活了呢?或者说,李世民一直以来,和李玄霸有没有联系?
萧布衣和思楠一直都很困惑这个问题,也一直在研究。他们都知道,李玄霸显然是和李唐暗中有联系,但这种联系,却肯定极为隐秘,少有人知。
而萧布衣却越来越倾向于,李玄霸一直是和李渊在联系。因为只有老谋深算的李渊,才能和深谋远虑的李玄霸如此接榫,至于李世民,还是差了些。
李世民听到窦建德死的时候,发愣了好久,这时的他,已到了上谷郡。
此行他接到关中之令的时候,感觉到压力极大。他战陇右、河东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大的压力。因为李渊让他以疑兵之计,带精兵速出井陉,最快的时间赶到上谷,伺机收复幽州之地。至于逼近河间的大军,却是由永安王李孝基和略阳公李道宗领军,尽能力收复河间。
李世民到现在为止,没少接过父亲的命令,但觉得这一次最是有些不靠谱。
李唐眼下分三路出兵,潼关由李建成领军、河东由李神通领军逼近东都。不过李唐还没有狂傲到认为可以一举击溃东都的打算,李渊的意思是让李世民伺机而动。
这个伺机,其实最难把握。
李世民头一次由阵地战、防守反击转变成主动出击,一时间不太适应。而且他对收复幽州并没有太大的信心,要知道燕赵军绝非那么容易对付,再加上罗艺和薛氏四虎,实力不容小窥。窦建德和罗艺交战多年,还没有取下幽州,可见罗艺的用兵犀利。
李世民当年,只觉得事无不可为,甚至在雁门的时候,还敢孤身前往,出谋划策。但现在作战多了,才发现当年的可笑。现在他成熟了,所以想的就多了,也就觉得李渊的命令,很有问题。
那时候的李世民,已知道罗艺和窦建德正决战易水。
他本意是倚仗马快兵猛,伺机攻击窦建德的背部,给河北军以痛击。但是李渊没有这个命令,李渊只让他尽快的赶到五回岭,也就是易水、徐水的发源之地。然后绕道前往上谷,避开两军的交战。
李世民想不明白这道命令的含义,更认为孤军深入很是危险,但是既然是李渊的吩咐,他只能照做。
等到李世民赶到上谷的时候,突然得到了个军情,罗艺、窦建德都败了。
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探子的脑袋被驴踢了。两军交战,怎么可能都败了,那胜者是谁?他暂时驻兵上谷城外,命探子再去打探消息,然后就得到窦建德死讯。
不但窦建德死了,罗艺也死了!
李世民听到这两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命实在太好了。当初和薛举对决的时候,虽败在薛举之手,但薛举转瞬毙命。这次征战河北,才一出兵,两大霸主就在一场大战中毙命,这么说,河北可以随心所欲了?
李世民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只恨探子不能详细的了解军情。面对上谷大城,他敏锐的感觉城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固,因为城中军心涣散,这从城头的旗帜可见端倪!
李世民本来准备下寨,可到了城外转了一圈后,立刻下令攻城。
这次出军,房玄龄、段志玄、刘弘基、殷开山、柴绍等人均在李世民的身旁。众人也大多认为,城池可攻,机不可失!
这就是现在的李世民,不再急攻猛进,而开始有了自己的战略主张,善于抓住时机。他身边的猛将亦是不少,和他出生入死,颇有默契。
攻城只用了数个时辰的功夫,诺大个上谷城竟然就被他们攻了下来。当李世民人在城下,见到丘行恭第一个攻上城头的时候,虽面沉似水,心中却是大喜若狂。
可欣喜入城之际,李世民总是心中惴惴,他总觉得这场仗,莫名其妙。
真正的将领都是胜利可期的时候取的胜利,而从不打糊涂之仗。李世民这一仗却胜的略显糊涂,他总觉得父亲隐瞒了自己一些事情,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他现在已非伊始的击剑任侠、舞枪弄棒之辈,而是从个侠客变成了个将军,他需要自主,他不希望被人当作木偶一样的牵来扯去。
城外满是流散的燕赵军,众人惶惶,早就乱了分寸,罗艺已死的消息四处传播,本来如铁的燕赵军见到上谷被克,更是一窝蜂的挤向了涿郡。
若是薛家四虎尚在,这些人说不定还有约束,但是罗艺、薛家四虎均是不见了踪影,那让他们如何不人心惶惶?
李世民并不贪功,只让兵士把守城池,安抚百姓,然后他就见到探子见鬼一样的走上来。
探子脸色发青,欲言又止。李世民和众将临时找了郡守府当行营,正在商议下一步的举动,见到探子迟疑上前,皱眉道:“何事惊慌?”
探子张张嘴,“秦王,已探得罗艺、窦建德被谁所杀。”
他说完后,就闭了嘴,满脸的不信。李世民一拍桌案,“拖出去斩了!”他正心情不悦,见探子犹犹豫豫,大违心意,心中恼火。
探子慌忙跪下道:“启禀秦王,非我无能,而是我怕你不信。”
“你不说出来,怎知我不信?”李世民呵斥道。众将也是诧异,这个探子叫做田有德,可说是经验老道,如此犹豫,当有隐情。
探子吞吞吐吐道:“启禀秦王,根据我最新的消息,杀死罗艺、窦建德的人叫做……李玄霸!”
李世民微愕,“李玄霸?”陡然想到了什么,怒喝道:“一派胡言!”他初听感觉有些耳熟,仔细一想,心酸中带着怒意。
探子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小人打探了多次,的确流传的是这个消息。我真的……没有说谎。”
众将面面相觑,丘行恭忍不住问,“你探得的李玄霸是哪个李玄霸?”众将当然都知道李玄霸,亦是知道他早死,听到又冒出个李玄霸,感觉自然极为怪异。
探子哆嗦道:“听说就是东都第一高手,也就是秦王的兄弟。”
李世民突然背脊冲起一阵寒意,众人亦是毛骨悚然。
柴绍呵斥道:“荒谬,荒谬!你难道不知道……再去探来!”
田有德慌忙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在阶前摔了个跟头,可见心中的慌乱。李世民心乱如麻,提醒自己探子的脑袋有问题,让自己不能相信。可目光从众将身上扫过去,见到他们亦是慌乱的表情,想要大声呵斥,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房玄龄最先镇静下来,轻声问,“如今我军已占上谷,大获全胜,微臣倒觉得,趁罗艺新死,燕赵军慌乱之际,趁胜追击!”
他的声音带着平和之气,让李世民终于镇定下来,沉声道:“愿闻先生高见。”
房玄龄走到作战地图前道:“本来圣上一直以来做出的态度,都像是要和窦建德联手对抗萧布衣,但眼下看来,不过是圣上的一计而已。到如今,我等虽不知圣上施何妙手除去罗艺和窦建德,但显而易见,圣上的手段极为高超,明修栈道,暗中却除去了还妄想和我们结盟的窦建德,甚至就算消息的散布,也让对手云里雾里。想就算卫王在天之灵,都会庇佑我等,何愁圣上不能天下一统?”
众人恍然大悟,都道:“原来如此!”
卫王就是李玄霸的谥号,李渊称帝后,将皇室宗亲都加以封赏,李玄霸虽早死,却也封了个卫王。
众人方才惶惶的一颗心,听到房玄龄的解释,这才都明白过来。原来李渊早有定论,是以才让众人兼程从井陉出军。至于什么李玄霸杀了对手,不过圣上的疑兵乱军之计。
想通这点,众人都是大笑起来,一改诡异之气。丘行恭笑道:“我等莽夫,原体会不到圣上的如此心意。”
李世民却总觉得不对,但见气氛融洽,遂把疑惑压了下去,赞叹道:“非先生解惑,我真的以为二哥复活了呢!”
众人又是大笑,李世民也跟着笑,只是嘴角虽笑,眼角却是忍不住的跳动几下。
房玄龄看在眼中,并不说出,刘弘基笑道:“好在先生大智,定了军心。”
众人均道:“极是极是。秦王总说先生智谋过人,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房玄龄微笑道:“我这是看众将军疑惑在心,擅自揣摩了圣意,说不定圣上不喜,各位若是抬爱,还请不要说出去,在下就是感激不尽。”
众人犹豫片刻,李世民笑道:“好在殷尚书身子不适,暂时休息了。”众人得到李世民示意,笑道:“不错,殷尚书不说,我等断不会说的。”
此次行军,老臣只有殷开山坐镇,只因为李渊对李世民渐渐放心。殷开山自从首义开始,除了议事外,每次行军打仗,必跟李世民,甚至在浅水原惨败的时候,还替李世民背了罪责。他虽背了黑锅,但李渊心知肚明,更赞赏这个老臣的识大体。其实不但李渊对殷开山器重,李世民也是心下感激,对殷开山极为尊重。殷开山因为功劳,如今早升为兵部尚书。
殷开山毕竟游走在李渊、李世民之间,只要他不说,众人没有必要嚼这个舌头。众将心道圣意难测,房玄龄如此小心,也是道理。可又怕隐瞒不报,还是罪名,见秦王开口揽下,都是放下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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