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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我们此次趁祭天之际兵谏越王,可萧布衣那小子威望不低,我只怕杀了他,群臣不服。再说卢楚那老东西也不好对付,我们也要防备着他。”
皇甫无逸哈哈大笑道:“杀了萧布衣,我们精兵在手,整个东都尽在我们掌控之中,卢楚带着的那些禁卫如何能敌,长恭你不必多虑。只要你带兵破了含嘉门,剩下的事情就是迎刃而解。”
刘长恭不能多说,只能道:“一切就依将军吩咐。”他转身要走,皇甫无逸突然叫住他,“对了,那个道信贼秃武功如何?我只知道他佛法精湛。”
刘长恭也是摇头,“属下也是不知,要不要找人去试探一下?”
皇甫无逸犹豫片刻才道:“不必了,谅他一个贼秃也无法兴风作浪,眼下的事情当求周密行事,勿要打草惊蛇,反倒不美!”
等到刘长恭退下后,皇甫无逸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很显然,任何人只知道他计划的一部分而已。他枯坐在厅中,一直到了深夜,这才来到一房间前。
如今皇甫无逸权势滔天,将军府自然豪阔无比,这间房却是略显朴素,很不起眼。房间内并无灯光透出。皇甫无逸到了门前,轻叩了两下房门。
他虽是倨傲无比,连越王都不放在眼中,可对房间之人却是多少带有了分敬畏。
房门轻轻打开,黑洞洞的吓人,皇甫无逸缓步走进去。过了片刻后,眼睛才稍微适应房间内的黑暗。
一人面墙而坐,长发披肩。房间内朴素非常,甚至连床榻桌椅都没有。皇甫无逸长吸一口气,沉声道:“三曰后祭天。”
那人不语,皇甫无逸又道:“你有几成杀萧布衣的把握?”
“一成没有。”那人声音低沉,飘飘荡荡,话一出口,房间内瞬间笼罩着诡异的气息。
皇甫无逸愣住,苦笑道:“那我精心准备这久,岂不要无功而返?”
那人也不回头,淡然道:“十成和一成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皇甫无逸琢磨着他的话,终于叹息口气,“无论如何,我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若事成,当封阁下为护国将军,绝不食言!”
那人‘嗯’了声,再没有了声息。皇甫无逸本是多疑,可看起来对此人却是极为信任,对此人的无礼并不愤怒。沉吟片刻才道:“祭天之事多了变数……”见到那人不语,皇甫无逸苦笑,“道信突然来到了东都,我听说他是得道高僧,其余的并不知情,却不知道他武功如何?”
那人轻‘咦’了声,多少带了点诧异。皇甫无逸心中一沉,“他武功很高吗?”那人沉默良久才道,“不低。”
那人沉默寡言,可坐在陋室之中,傲然之气沛然而生,似乎天下苍生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可评价道信之时,却少了分孤傲,多了分感慨。
“那你有几分杀他的把握?”皇甫无逸惴惴问。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答案,可还是忍不住询问。
“我没有和他交过手。”那人凝望着墙壁,“我也没有必要和他交手!”
皇甫无逸不懂他在说什么,皱眉道:“阁下武功盖世,好像也对杀道信没有把握?”
那人淡然道:“我何须杀他?”
皇甫无逸舒了口气,明白这人的用意。他费尽心力,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不容有失。听那人的口气,应是杀萧布衣不难,这才沉声道:“只希望阁下莫要让我失望,三天后,我来找你,会让你混入宫中。”
那人再无声息,皇甫无逸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望向天空,见到繁星点点,喃喃道:“好在三天也不算漫长。我等了这么久,为什么事到临头……唉……”
皇甫无逸脚步声远去,房间内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手上却是握着根枯枝。手腕翻动,枯枝飞舞,地面上很快现出一个画像,却是个女子。
女子衣袂飘然,竟然栩栩如生,那人凝望着地上的画像,眼中含义复杂万千。轻轻的一挥手,枯枝已经入了地面,再也无法寻觅。那人却是长袖挥去,画像亦是泯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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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萧布衣三天内,倒是兢兢业业的准备祭天之事。三曰后吉时,社稷坛旁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越王前来祭天祈福,保佑大军出征平安。
这次出军多少有些怪异,王世充已经早早的出军,然后再是祭天祈福。不过王世充和段达、刘长恭二人不同,二人着急送命,王世充虽是看起来谄媚歼诈,但用兵却是极为稳妥。前方军情来报,这时不过才是过了偃师而已。
社稷坛设立在太微城中,都城建筑多有规矩,一般都是遵循前朝后寝,左祖右社的规矩来建造,是以东都的太庙在太微城东南角,社稷坛却是在太微城的西南角。
越王祭天祈福,是为社稷着想,所以要在社稷坛主持祭天之事。
萧布衣本对此一无所知,好在太常少卿万通达明白一切,他只要吩咐下去,自己负责监督即可。望着高大的祭台,萧布衣心中突然涌起奇怪的感觉,他想起了洛水的无遮大会!
那时候是他和樊子盖主持,他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结果是杨广遇刺,假陈宣华身死,裴茗翠也因此获罪,贬往江南。自此大隋一蹶不振,如今樊子盖已死,社稷坛周围乐声低沉,满是凄凉。
这次社稷坛四角分列僧、尼、道士、女冠四种人念佛诵经,循旧法行事。这些人都是道训坊之人,由万通达来挑选,都是以往宫中祭祀常备之人。
社稷坛东南角是京都的乐师,这时候鼓乐响起,让人心情宁静。乐师之外才是卫府的精兵,分四角把守,乐师正前却有口黄钟高悬,庄严肃穆。
乐声弥漫,悲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萧布衣轻轻的摸了下腰间的单刀,却是放松了精神,这时候黄钟突然一声大鸣,刹那间,万籁俱静。
乐声,诵经声全部不见,所以人不约而同的向紫微城的方向望过去。
越王身着素衣,长发披肩,远远沿着红毯赤足行来,神色庄严。他身边有一和尚跟从,亦是赤足,身体瘦弱,却是蕴含着难言的力量。萧布衣望着道信,眼中闪过古怪之意。
越王之后,跟随着东都的文武百官,皇甫无逸赫然在列,这时候的他甲胄在身,雄壮威武,亦是表情肃穆。目光不经意的从萧布衣身上掠过,萧布衣亦在凝望着他,二人目光相遇,转瞬分开,只是其中却有光芒闪耀。
越王赤足前行,很快到了祭台之下,早有宫人宫女两列相迎,群臣却是分列祭台两边,越王目光从萧布衣、皇甫无逸身上掠过,最终落在道信身上,轻声道:“大师先请。”
道信点头,也不推托,缓步向高台行了去。越王望着他的背影,终于跟随上前,乐声再次响起,接下来就应该是越王摆酒祭天,道信诵经,为社稷祈福。只是二人才走了几步,突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地面都是为之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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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声来的极其突然,乐声已停,众人皆是有了慌乱。道信倒还是镇静自若,越王却是有了慌乱,霍然回头向大响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那里正是东城的方向!
群臣有了慌乱,皇甫无逸却是大喝道:“快去查看是何事情!”
有兵卫奔出,远远的上马,向东城的方向奔过去。皇甫无逸却是再次吩咐,“保护越王!”
“保护越王!”独孤机见状不好,高声叫道。
四周的兵卫向着祭台的方向聚过来,早有数十禁卫拦在越王、道信身前,防范意外。萧布衣也是快步上前,拦在越王的身前,手按刀柄喝道:“莫要慌乱。”
他沉声一喝,嘈杂的人群稍微安静片刻。大响过后,东城方向却是再没有任何动静,所有人渐渐平静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布衣却是心头震撼,暗想这种出乎不意的手法太平道倒是常用,可声音如此之远,却又有什么效果?
越王早就忘记了祭天,和群臣一起等待,只见到远方一骑飞奔而来,马上兵士高声叫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东城有兵士作乱!”
那兵士呼声凄厉,群臣都是哗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萧布衣见到那人头盔微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马势疾快,竟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突然心中微颤,厉声喝道:“拦住他!”
众兵士微微愕然,一时间无法反应,那人骑马如风,却是转瞬冲过了众大臣,已经冲到了兵卫之前。终于有兵士反应过来,厉喝声中,长枪刺出。只是那人人在马上,占据高势,所有兵士的枪刀全部刺在马儿的身上,一时间血花四溅,马儿悲嘶。那人马背上跃起,已经冲过兵士,半空中舌炸春雷,高喝道:“历山飞在此,哪个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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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高喝声中,惊变突起,四周嗤嗤声不绝于耳,无数小箭飞射过来,兵士瞬间倒下一片。
萧布衣本觉得那人有些熟捻,听到历山飞三个字的时候已经醒悟过来,魏刀儿竟然混入了内城!
伸手拔刀,才要迎上去,只见到祭台四周的僧尼道士女冠已有不少人冲起,甚至乐师中也有人冲出,直奔祭台。
祭台附近刹那间变成阿鼻地狱,独孤机也是被射中数箭,双目红赤的护在越王身前。萧布衣长刀一挥,已经劈落了袭来的小箭,却见到半空中刀光一闪,历山飞已经兜头砍到。
局势大乱,萧布衣脚步一退,转瞬就要迎上去,对于历山飞,他是全然不惧。
只是心中陡然升起警觉,觉察到身入陷阱,危机竟不在历山飞!闪念之间,萧布衣用力向前窜去,陡然间身后一股大力袭来,无声无息的击在他的后背。
萧布衣躲的虽快,却还是避不过那神鬼莫测的一掌,狂喷鲜血飞了出去。人在空中,还能接了历山飞一刀。
‘当啷’一声大响,萧布衣滚到在地,不忘回头望过去,只见到击中自己一掌之人长发飘扬,衣袂临风,有如天神般。
萧布衣却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失声道:“符平居,是你?!”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他帮史大奈寻找的亲生父亲蓦然出现,而且一掌就击的他五脏离位,身负重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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