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番外 一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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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是怎么回事？他单枪匹马追着本源的高级干部离开大家，连上古神兵都丢在废墟里；他一只眼睛看不见，又失去了所有的系统能力，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木浅彤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一年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愿意回来见大家？

木浅彤心中冒出十万个为什么，足足在门口看了唐淮五分钟，才在他目光的无声催促中入座。

“一年。”木浅彤先开口，声音干巴巴的。

“嗯。”唐淮没什么情绪地接了一个音节。如果木浅彤和他再熟一些，大概能发现这个亲兄长其实有点不自然，只是在用漠然伪装自己。

木浅彤扫了眼他运动服上印的“帝都第四小学”字样，心头火热，牙根发痒：“这一年，你就在帝都。”

“是。”

他难道不知道这一年有多少人为他担心？！她自己就不说了，冯威在得知亲生儿子死在废墟里，连尸体都找不找回来的时候甚至在一众同事面前掩面低泣——他甚至没有听过一声来自儿子的呼唤！

唐淮，你够狠！

木浅彤真是用尽了涵养才让自己没有跳起来，面无表情从牙缝里挤出字：“该你了，哥。”

唐淮顿了顿：“系统恢复，我瞒不下去了。”

“所以？”

“我准备自首。”

木浅彤没料到他说的是这种事情，不由紧张起来：“等等，什么意思？”

唐淮望着木浅彤清透的双眼：“帝都之前的连环凶杀案是我做的，末世之前我身上的案子卷宗堆起来比你高，追查我的人多得很。回到帝都之后，我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贪生了一年，现在没什么遗憾了。对不起。”

木浅彤张口结舌，刚刚的愤怒转瞬被浇熄，又涌起更多的担忧。

唐淮不意外她的震惊，坦然道：“现在人力很贵，我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代我向冯将军说句谢谢他给我的命。如果他愿意可以来看我一眼，我还没有喊过父亲，他想听的话我可以喊一次。最后是……妹妹，又见面了。”

“等等……”木浅彤猛地站起来，一把按住唐淮，“谁说你必须偿命？”好不容易见到活的亲兄长，木浅彤光顾着生气了，都没来得及高兴一下，怎么能接受这种结果？！去它的三观，去它的法律，唐淮已经做了那么多，凭什么到头来却必须是这样的结局？！

唐淮抬头看她，一贯冰封的表情有些许松动，不过大约是面瘫太久，木浅彤看不出来他到底笑没笑：“我已经通知警察了。”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大力撞开，跑得满头大汗的苗世逸瞪着亲兄妹俩，后头还跟着于扬。

俩警察，一案犯，一平民。

苗世逸的上古神兵相思骨是乐器，平日里就带在身上，现在还在他的腰间挂着。木浅彤的回雪凝光今天搁在家里，不过系统背包能打开，干将莫邪倒是可以用一用，但在警察面前拿出“管制刀具文物”的下场是？

而且于扬还在……

木浅彤权衡了一下她打不打得过这两个人，不过身体还是优于意识先拦在唐淮身前：“请等一下……”

苗世逸看都没看她一把将她推了个趔趄，咔嚓一声手铐就拷在唐淮腕上，后头的话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跟我走！”

唐淮毫不抵抗起身，没有再看木浅彤一眼，也没有说半个字，乖乖跟着下楼。

木浅彤刚要追，又被于扬一把按回椅子里。

等那俩人走了，于扬才说：“你觉得现在追出去拦得住谁？”

木浅彤语塞，于扬又说：“你觉得你认识的人能徇私到什么地步？”

木浅彤愣了片刻，顿悟。

于扬松开她：“去做点有用的事情吧。冯将军在帝都，陆琰也回来了，木叶在外地，不过他的手比谁都长，让他想办法操作一下，要保住那个家伙方法多得很。”见木浅彤的眼睛亮了，于扬补充道，“特殊作战部队那边一直都在征用有异能的案犯清除危害大的变异生物，允许他们戴罪立功换取减刑。别告诉我你不认得谁在特殊作战部队。”

木浅彤被点醒，当下也不再犹豫，连个“谢谢”都来不及说，越过他直接从阳台新轻功跑了——在警察面前拿出了“管制刀具文物”。

于扬目送她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扫过桌上的茶，老老实实下楼打开钱包：“上面包厢一共消费多少钱？”

在难得的假期里，木浅彤忙得像只陀螺，李骁也是一样。唐淮此人案底复杂，背后牵扯的势力不少，想替他找条活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足足忙活了一个星期，这位前案犯才被特殊作战部队搞到手。

木浅彤总算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李骁。

许久不见，李骁又黑了半个色号，眼睛里还有血丝，看得出没少熬夜。

他跟木浅彤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放心。”

木浅彤看他疲倦成这样，庆幸自己提前做了一桌美食：“先吃饭。”

军人吃饭速度都快，李骁自然不例外。看李骁没嚼两下就要咽下去，木浅彤搁下筷子，抬手握住他的手：“慢点吃，这是在家里。”

吃得快容易得胃病，冯威就有这毛病，木浅彤不希望李骁也得上，就算有系统的强大恢复力也不行。

李骁反手握住她的手，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上。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李骁每日餐风饮露的时候就忍不住思念木浅彤。他不说出口不代表他不担心，长官冯威的经历，他真心不想再重复一次。

然而，即使他执行的任务从底下转到了地面，无法相处又能延续多久呢？

珍贵的关系都需要用心去维护，他实在舍不得丢下木浅彤一个人生活。

木浅彤笑起来：“我每天要练最少五个小时的舞蹈，休息的时候就帮小语做衣服，还有空就看看书。我在学校的时候练舞蹈的时间会更长，你还记得我每天都几点才会跟你聊天吗？放假也没闲着，小语的家人都很忙，我们是邻居，有时候我做饭，有时候她做饭，然后互相帮忙做做家务——生活很丰富的。”

李骁凝视她的眼睛，半晌才开口：“我……”

木浅彤用另一只手舀起一勺菜喂到他嘴边：“菜快凉了。”

享用过美味的晚餐，两人结伴出门散步。春节都已经过了，连最喜庆的日子两个人都没有聚在一起，幸好，街道还保留着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氛，不少乘坐刚开通的列车的外地人进入帝都游览，街上行人完全不见减少。

满街都飘着美味食物的香气，不少孩子都让父母扛在肩头看两旁的花灯。

木浅彤挽着李骁，想到他已经完成守护铁路建设的任务，好奇问：“说起来，你们以后还会去哪里？”

特殊作战部队的任务属于半公开性质，有时候还会征一些异能者入队协助。

“会逐步清理其它一些地区的麻烦变异生物吧，具体要看上面安排。”李骁怎么不明白她的心思，“好好上学。”

木浅彤可不管他：“我最近才发现更大的兴趣。现在‘它们’都回来了，你忍心浪费掉这么好的东西？”

李骁停步，认真看着她：“我是长官，要不要谁我说了算。”

木浅彤抗议：“你这是滥用权力。”

李骁不为所动：“不是第一次了，刚滥用过。”

木浅彤眼睛一转，李骁直接截住她：“顺带一提，苗世逸辞职了，刚来投奔我，我们现在不缺能治疗的人。你好好上学。”

木浅彤有点气馁：“你等着，我毕业了去考军艺的研究生……不，我直接去报名参加……”

她的脸忽然被捧住，后面的话也咽了下去。

“等你毕业，”李骁一字一句：“你要好好想想。你那么热爱的舞蹈，和那种以天为被地为床的生活，究竟哪个更重要。”

木浅彤还想说话，李骁又说：“我们做那些事，就是希望保护你们这样的生活，你拿到了零零二，这不错，你用零零二完成了很多伟大的壮举，这也很好。但是以后的人生就要为了它们而改变吗？”

木浅彤一时语塞，她其实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直到今天，她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从小热爱跳舞，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她被迫离开学校，在系统的指引下走上了行侠的道路。她半点都不后悔曾经的选择和经历，但是这一年来失去系统的生活，她不满足吗？这不正是她最应该过的生活吗？

李骁重新挽起木浅彤，边走边道：“释明杰回去了，以后应该会一直留在少林。你哥哥木叶，最能发挥能力的地方其实是他的商业领域。你的另一个哥哥现在是我们的人，他重新启用零零八的力量很合适。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人生，你有你自己的路。”

木浅彤沉默下来，再一次重新思考起这件事。

系统当初沉寂一年。这一年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回味自己想要的生活。李骁说得不错，曾经的十个系统寄宿者之中，选择不使用系统回归正常生活的人也有，选择重新启用系统，继续行侠仗义的人也有。这些都是他们的人生，她思念李骁，希望跟他在一起，也不排斥那种可以帮助人重新站起来或者与别人并肩战斗的生活，但是就因为这样，要放弃她从小一直喜爱的舞蹈事业吗？

“零零二，你的意见呢？”

【玄字零零二】：宿主，我尊重你的选择。

安静走了一段路，木浅彤抬起头：“我想好了。”

李骁没有问她的结论，只是默默握紧她的手。

两年后。

特殊作战部队清扫了盘踞在某市外的一群变异生物，顺利返回帝都。下一次任务已经下来了，目标非常强力，他们还需要补充一些强力的异能者。

一个年轻女孩步伐平稳地当先走进招聘大厅。

李骁本来还在跟负责招聘的人谈话，余光瞥见她，不由抬起头。

“你们好，我叫木浅彤，我的剧团有一个月休假，我看你们这里待遇还不错，赏金也很高，所以来应聘。”

她手里出现一把羽扇：“要看看我的异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