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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浅猜测,她多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单独和她说。
对于方袭人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觉得她很像她,长得也像,身世也像,看到就像看到自己的影子,难免对她多几分怜惜。听那婆子说是要事,当即同意去走一趟。
梦娘嘱咐她早点回来,明日还要启程。李浅应了,披上件外衫,跟那婆子一起出门。
此刻天刚擦黑,庄子的闺房里方袭人早已摆上一桌酒席,都是她亲手做的菜,每一样都很精巧,闻着香味儿也诱人。
她一见李浅忙笑着站起来,道:“倾城姐姐来得正巧,刚烫热的酒,饮一些吧。”
李浅去看她,发现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脸上也画着浓妆,看着竟与她更多了几分相似。她不由问道:“妹妹今日怎么有闲心,倒备起酒来了?”
方袭人轻叹,“知道姐姐要走,今日一别,不知他日相聚又为何期?”
她这话说得很有几分伤感,李浅也不禁动容,轻劝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一日会相见的,妹妹只需把自己打点好了,姐姐便放心了。”
方袭人又叹,“正要跟姐姐说,明日我便也要离开这里,再见恐不能认姐姐,到时即便见面也只能不识。”
她说着斟了一杯酒递到李浅面前,“妹妹敬姐姐一杯,姐姐大恩,妹妹永世不忘。”
李浅心道,不就是送了她点药吗?哪有那么严重?她也知道她若服了药便不会再记得她,心里也有些难过。只是自那日被骗后,她不再饮酒,可这是辞行酒,不饮未免不合适。见她先饮了,推辞不却也只好端了酒杯一饮而尽。所幸发现里面没有异味儿,倒也放心了。
方袭人又斟一杯,“这第二杯酒是给姐姐赔罪,妹妹实在对不起姐姐。”
李浅只道她说的是那日自己逃跑的事,这件事即已过去,也无需再记仇。也便饮了。
方袭人又斟了第三杯,只说,“今生认识姐姐,永不后悔。”
感念她姐妹情深,李浅也没拒,端起来喝了。
连饮三杯,两人坐下说话。方袭人把自己做的精巧小菜夹到她碗中。
李浅对她做的小菜情有独钟,上次吃过一次便已惦念,此时正觉腹中饥饿,便多吃了一些。方袭人跟她一起吃,每样都尝过了才夹给她,让她疑心又去了几分。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都说些今后的愿望与担忧,她们本就命运相近,聊起来颇为投缘,一时间饭也吃下不少。不一刻一桌子菜都被她们吃尽了。
李浅打了个饱嗝。大赞她手艺太好,竟把人吃撑了。
方袭人笑道:“姐姐爱吃就好。今日这一顿是妹妹的赔罪宴,不管妹妹做了什么,都请姐姐不要记恨才好。”
这话听着甚是古怪,李浅一怔,正要问她什么意思,却忽然觉得头晕晕的,脑袋里面好像灌了铅一样。隐隐发沉。
“姐姐莫不是醉了?”方袭人口中说着却并不过来扶她,反而站得远远的,脸上笑容颇为诡异。
她虽酒量不好,却还不是三杯就醉,李浅暗道一声不对,她不做紫衣卫这些日子,怎么连警觉心都少了?这酒里应该下了药,应该不是蒙汗药,否则以她尝过蒙汗药的舌头,也不会品不出来。
“你为何要害我?”她冷声问,想去抓她,却只觉身子一晃,好险栽在地上。明明两人都喝了酒吃了菜,难道只有她一个有事吗?
方袭人也不是没事,她身子也晃了一下,强扶着椅子站稳。今日本就抱着和她一起的心思,所以酒里和菜里全下了药,其中有从兖州高价买来的迷药,还有李浅给她的忘忧散。只不过她比李浅吃喝都要少,药力发作也慢一些。
“姐姐莫怪我,我不是要害你,只是自救,姐姐若不救我,我便没有活路了。明天方家祖宅就过来接人。我已经有了好出路,今生都不想再回方家的,那些人来接,也没安好心,不如姐姐代我去吧。姐姐今日救了我,袭人一生感念姐姐大恩大德。”
“你***……”李浅气得大骂。这是什么鸟人,她不想做的事便要她去做,难道她愿当什么方家娘子吗?
心里有气,却再也动弹不得,只觉眼前一黑,便摔在地上,昏迷前隐约听到方袭人道:“从明天开始,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是花袭人,花袭人就是你。”
你丫的方袭人。李浅暗骂一声,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那么好心的给她忘忧散干什么?
看到李浅倒地,方袭人终于松口气,拿起床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外面一个婆子小声道:“娘子,都准备好了吗?”
方袭人打开门,指指地上的李浅,“麻烦张妈妈把人搬到床上,从今以后还请妈妈多多照应了。”
张妈妈点头应了,轻声道:“这里有我,总不会叫他们发现,庄子里的人也都不会叫他们见着人,不会穿帮的,你赶紧走,外面有人接应,否则就来不及了。”
“多谢妈妈。”方袭人垂了几滴泪,转身又对着床上的李浅拜了三拜,低低地声音道:“倾城姐姐,袭人对不起你,今日之恩来生再报吧。”
“快走。”
在张妈妈的催促声中,方袭人踉跄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至此之后,天下间只有一个方袭人,而她会有另一个身份,一个崭新的身份。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当晚梦娘收到一个姓张的婆子的口信,说娘子想留倾娘住两日,让她先行为城。梦娘以为她们有什么事要做,反正那个方袭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她也没在意,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先回凉州了。
自此之后。天下间变少了一个叫方倾城的女人,多了一个方袭人的娘子。
※
头昏昏沉沉的,说不上疼,却憋胀的很是难受。
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可是陈设却很简陋。只有一个老旧的梳妆台和一套桌椅。
“这是哪儿?”她低低地声音问。一抬脸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一张脸笑得颇为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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