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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食堂
此刻,刘岚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理智告诉自己,这般优秀的男人,已为残花败柳之人,是无任何机会的...自己理应为他高兴才是。
另一方面,情感却接受不了,像是心爱的玩具,已被别人抢去,让人无再有一点奢望念头...怎不叫人伤心难过?
所以,幽怨状态之下的女子,胡思乱想中手劲不稳,勺子抖了一下下,洒下了不少肉块落去。
“谢谢!”康思杰毫不介意地用铝饭盒递过去,接了。
“哎...康技术...我再多打点...”迷糊中的女子回神过来了,忙俯身低就,脸现窗口,朝走远的男人,喊去。
康思杰回过头来笑了下:“不必了...够吃了,多谢了。”
“还叫人家康技术?人家早是康副主任了...”排队的工友们嗤笑。
用着腰酸腿软的小碎步,中用的“巴卡玛卡”回到了自家的屋里。
“吱呀”一声,手一推,门便开。
在外劳心劳力、辛辛苦苦的打工人,进门就看见自个家中,好吃懒做、无所事事、不事生产的小媳妇儿,正坐在椅子上,单臂撑颊,无神发呆。
桌子上,有本翻开的小人书。
见人回来的小女子,在惊喜中脸色忽地羞红一片,双眸却泛盈盈春水,润润小口微微张开,然而无声无息,又像是有些羞涩难当,偏转头过去了。
不习惯。
毕竟,从一名少女转变为一位少妇,不仅仅是要在身体上作出改变,还有在思想上做深刻的斗争。
“嗯哼!”一家之主很有威严地发言了:“见到人了,你...怎么不懂得打声招呼?”
如何养成一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小媳妇儿?
在线等,挺急的!
“打...打什么招呼?”心如小鹿乱撞的弱女子低语。
耳边轻吹过来的暖风,让人心烦意乱,注意力相当不集中。
“嘿!”随手将饭盒放下,康思杰恨铁不成钢地在女子身边数落起来:“见到一家之主回来了,你不会喊几句‘当家的,回来了’‘当家的,辛苦了’之类的开场白吗?”
“嗯...”鼻音震颅。
艳丽如桃的女子,莫名感到身子上下,不听使唤。
而且,朱唇又被人封住了。
都怪男人,在使坏。
打一进屋,阅历丰富的康思杰,便知一点家务活未干的小女子,状态不佳的原因。
无他,相思病也。
于是,男子又好心地渡了几口阳气过去。
果然,人,立马显得精神多了。
“在家里,都干了什么大事?”康思杰转身来到炉子边,揭开了锅盖,看到了半碗的剩菜,又找了个话题聊着。
免得人,太过口干舌燥。
怅然若失的柔弱女子,奋力地撑开了眼皮,见到了男人在炉子边忙上忙下,先是拿起桌上的茶缸杯,啜了点水,润了干燥的嘴唇,才夫唱妇随地开口:“没...没干什么...”
顾家的男人,正将剩菜和食堂打来的荤菜一起,又在橱柜里拿了几个馒头,一同放锅里蒸上。
“嗯...你要不要,找点什么事儿干?”康思杰笑道:“我怕你在家里闲着无聊。”
女人要是太闲,好像容易进入更年之期?
不可不防。
腮红稍退的娄晓娥,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不无聊,以前在家里习惯了...那你说,我去干什么好?”
顺从的小女子。
“哈哈,既然你习惯了,那就算了...等你觉得呆在屋里闷了,到那时再找点事儿做吧!”开明的当家人说道。
“嗯...”娄晓娥美滋滋地回应。
许是感受到了男子的体贴,芳心依恋。
窗外,晚霞绚丽多姿。
屋内,食物香气扑鼻。
小夫妻二人,在种种情调中,艰难地吃完了一餐晚饭。
你浓我浓,忒煞情多。
个中不与外人,道也。
春风满面的康思杰,步伐坚定地出来院子里,洗刷锅碗。
咦,不对啊!康思杰停下了脚步。
咋娶回来一个大小姐了?!
锅碗还要我来刷?
不过,像是自己主动的?
哎,终究是,我心太软。
考虑到小女子身子不便,大男子主义迸发,便违心地揽过了家务活。
且先忍让一回,日后再作计较罢!
“三大爷,又在洗车啊!”康思杰轻轻笑道:“车子才买回来几天,光我瞧见您,就已洗了几遍了!”
院中,阎埠贵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他新得来的宝贝,一辆飞鸽牌自行车。
阎埠贵忙站起身来,热情地说道:“小康,这您就不懂了吧?大学有言,日日新,又日新,苟日新。这车子也跟人一般,要一日三省,要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这几日,阎埠贵因心情得意非凡,也就纵情地众人面前宣泄了几回。
咬文嚼字,摇头晃脑,神情自得,尽显当年夫子风范。
“三大爷说的对!”康思杰呵呵笑道:“不过,三大爷,我只借...”
意有所指的康思杰,着重把“借”字,说得沉稳不少。
“...了28张工业券给您,合起来也就2.8张券,即便您是在自行车行里,买零件回来自行组装,可以便宜不少,但...”康思杰放下手中的餐具,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应该也不够买全部的零件吧?”
这28张(0.1张)的工业券,有康思杰以前存下来的,还有别人还回来的。
本打算去买一个,好看点的闹钟,送给上了幼稚园的小丫头的。
转念一想,用无情的机器,去催小人儿早早起床,或是不太道德的行为。
最后,思前想后的康思杰,才将手中的工业票,借给了对门的阎埠贵。
绝不是因为,阎解娣软语相求。
当听到了“借”字,负债在身的阎埠贵,满满气势为之一泄,不过,又马上志得意满地隐晦晲视他人一眼,稍后改为得意之目,教导起某人来:“小康,只有您的28张券,当然是不够的,至于其他的(工业券)嘛...自然也是借别人的!”
谨慎聪明的阎埠贵,并没有把其他工业券的债主说出来。
时下,这可不方便说。
这些发下来的票啊、券啊,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都是不能转手他人的。
只能当事人使用。
只是,总有一些各种各样的因素,加上,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再说,阎埠贵也不好意思跟人说,除了跟易中海借了十来张工业券,其他的,是自个在暗中摸底了学生的家庭,又从学生口中套得话后,再借道学生家访,换来的(工业券)。
自我陶醉的阎埠贵,本该欠下这么多人情(要还)苦恼,然而现在却仍是一副怡然自得、浑不怕事的模样。
是因为,老谋深算的他知道,再过两三年,当国家的日子越来越好时候,这些工业原因而附带的票券,迟早有一天,将会贬值,或是直接弃之不用。
类似于当年风靡全国的金圆券!
到时候,保不准人家都已经忘记这事儿,自己仍能遵守诺言,还券给人家,也算是“君子”有礼了。
“也是!”康思杰笑道:“三大爷交友满天下,只是借几张工业券,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人不说,就不问,少生事。
“那是!”阎埠贵的黑框眼镜,闪烁着天边的最后一点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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