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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萱萱想起方砚的话,扯了扯嘴角,抑制住笑意。

秦晅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向萧谨容道:“这事我倒是知道了。”萧谨容吃了一惊,还待再问,秦晅道:“都是自家人,见一见也无妨。”

刘简毕竟是统管秦晅手上暗卫的,方砚的去向却是知道的,听秦晅这么一说,登时就明白了,在喉咙里嘀咕了句:“臭小子,跟刘小将军也这么没轻没重的。”

萧谨容多聪明的人,迅速琢磨出意思来,再想到刘献屿在信中的抱怨,也笑了出声:“让他成天吹牛,栽个跟头也好的。”

一行人均是客商打扮,这么凑一桌倒不扎眼。刘简等人宿在附近的客栈,事先在这附近购了一些马匹和货物,按原来的安排,此时就该装作满载而归,顺路回去寻刘献屿了。

刘献屿跟方砚单打独斗不是对手,行军剿匪还是有些成效的,只是太子每每稍一露面便又回缩回去,多少叫随同的禁卫和当地驻军有些失望。

按萧谨容的意思,哪怕是做做样子,秦晅也是该回去瞧一瞧的。

秦晅沉吟片刻,点头道:“明日启程吧,不差这一晚上。”

邵萱萱心思也活络起来,明天就要走,方砚肯定是不走的,那……

她瞥了秦晅一眼,夹了颗花生米塞在嘴里格拉格拉嚼碎。

这点牵挂不算长,但也不短,随着冬日的寒风一起,吹得她心头有些微颤。又或许,秦晅执意要再留一晚,便是要再见一次方砚。

到了客栈,邵萱萱又觉得希望大了点——这地方一看就很适合密谋啊!地方偏,人烟少,秦晅和她住的这间还在最东头,打开窗户就是一片落满积雪的小松树林。

不错,依照秦晅的安排,邵萱萱还是得贴身小厮一样跟在他身边伺候着的。

一进房间,刘简和萧谨容就紧跟着进去了,秦晅给邵萱萱递了个嫌弃的眼神。

邵萱萱识趣地走了出去,这人就是这样恶劣啊,自己没人爱,就特别见不得别人好!

方砚那个傻子,肯定以为自己跟他……

邵萱萱叹气,虽然只有一次,但确实不算清白。

她托着腮在走廊上徘徊了一圈,蓦然听到一声窗户被打开的“吱呀”声,心头一震,凑到窗台边往里偷觑。

屋里人影憧憧,哪里看得清人脸,声音倒是能听到一点儿,要分辨到底是谁……

“聂襄宁,你是自己下楼去,还是等我踢你下去?”

邵萱萱浑身一震,迅速往后退了退,小变态语气这么嚣张,想来方砚没来吧。

她不大情愿地往楼下挪去,费了一刻多钟才走完少得可怜的那几级台阶。

店伴正好端着刚出土炉的几只鸡经过,邵萱萱摸摸肚子,叫住他,压低嗓子道:“给我切盘鸡肉吧。”

店伴笑着说了声“好嘞”,快手快脚地给她端了一盘上来,居然还配了点拌得香香的酱料。

邵萱萱道了谢,举着筷子夹起来便吃,没有薯片可乐,吃点原生态农家土鸡也是好的呀。

总比之前在雪山上吃冻鱼和苔藓好。

店伴摆好东西,笑眯眯地却不急着走:“小哥,要不要再给您烫些酒?”

邵萱萱迟疑了一下,点头:“好啊。”

按她一路行来的印象,一般客栈的酒纯度都还是挺低的,热乎乎的喝几口,倒也不错。

店伴很快又端着小酒瓶回来了,酒瓶温在热水里,倒到杯子里冒着白乎乎的热气,看着就很暖。

邵萱萱喝了一口到嘴里,眯了眯眼睛才咽下去。

“好喝吗?”店里这个点也没什么人,店伴便靠在桌子旁做起了“服务咨询”。邵萱萱点头,又夹了几筷子鸡肉。

店伴又道:“小哥是生意人,做什么生意的?”

邵萱萱立刻警惕起来,“你不还帮着我们把货搬进来了?都是些皮料。”店伴露出羡慕的表情:“那是那是——皮料都是要卖到南方去?南边冬天也冷吗?我曾听一位客人说,南方便是到了寒冬腊月,林子里也是绿滴滴的水灵。不像我们这里,一到秋天就剩下光秃秃的树丫子。”

邵萱萱给他逗笑:“那是品种不同,你们客栈后面的松树林,应当也不落叶的吧?”

店伴露出恭敬的表情:“那里我们可不敢去,”随后压低声音,“都是齐王妃……咳咳,皇后家的产业。”

邵萱萱怔住,皇后,一国一君,当朝的皇后还在呢,哪里又来一个皇后。

齐王还真是反得够彻底的。

店伴还要再说什么,掌柜在后堂怒斥,唬得他立刻就溜回去了。

邵萱萱其实是很喜欢热闹的人,被他撩起了谈话的兴头,突然被搁下,很有些扫兴,鸡肉和热酒也变得不那么可口了。

楼上仍旧没什么动静,邵萱萱借着酒劲站起来,在楼下兜了一圈,望门外走去。夜雪纷飞,像是从虚空里抖落的一根根鹅羽。

邵萱萱在客栈门前走了两步,被风吹得酒劲有些上头,有心想回去躺一躺,又想起秦晅嫌恶的语气,干脆赌气往后面的松林走去。

真皇后的寝宫她也住过,这个死掉的假皇后家的林子,她远远看上一眼总不要紧吧?

后面的积雪明显比前面深,一脚下去一个深深的印子,马匹在马厩里冷得不时打个喷嚏。

邵萱萱听着脚下积雪“吱呀”、“吱呀”的声响,望松林望去。

银白色的树干、树冠被屋内透出的灯光映照,透出一点暖意,风一吹,便又开始巍巍颤颤的震动。

邵萱萱打了个哈欠,正要转身,突然觉得人影一闪,一个影子从林中闪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酒杯下意识地就飞掷了出去。

那人也是一怔,轻巧地闪开之后,低叫了一声“聂姑娘”,落到了雪地上。

无暇的白雪上霎时就是一个印子,影子被他拖在身后,像是衰退老化的蜻蜓翅膀。

邵萱萱没料到是他,尴尬地挤出点笑容,开口道:“是你呀。”

方砚“嗯”了一声,沉默下来。

邵萱萱抓抓头发,咬唇道:“原来你来了这边,我一直以为……”

“都亏了太子殿下仁厚。”

小变态那种人还仁厚?!

邵萱萱张了张嘴,话都到了嘴边,抵在舌尖上怎么也送不出来。

方砚似乎也不急着走,就那么陪着她站着,半晌才问:“聂姑娘,近来还好吗?”

邵萱萱轻踢了地上的积雪两下:“好不好都这样,我寄人篱下啊,能活着就不错了……”

“你爹爹……”方砚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聂如壁的事情邵萱萱也听到了不少,初时是不关心,后来是没线索可以知道。这两天从他们口中知道聂如壁跟雪山里的古墓有关系,多少也生了不少好奇心——墓中并没有近期没盗的迹象,也不见新鲜的尸骨,应该是没有人进来过的。

但按秦晅的说法,墓中必然是遗失了大量阴器和宝贝的。

难道聂如壁有那伙盗墓贼的线索?

邵萱萱跟着秦晅后面听了这么一阵子,算是知道打仗有多少耗费财力物力了

光是粮草一项支出,就能把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身后的政权逼得焦头烂额,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太过低下造成的。

“他怎么了?”邵萱萱心不在焉地问,心想齐王想去探一探古墓,是不是想要拿钱充军饷呢?

方砚却突然仰头看向楼上。

邵萱萱跟着抬头,就见一直紧闭着的窗户被“咔擦”一声推开,秦晅漠然的脸出现在窗后:“来了就上来,在那里做什么,不怕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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