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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知道我今日来了阳州?看来,两年不见,你对我,还是很关注的。”
浅夏直接就送了他一记白眼儿,“你还可以更自恋一些。”
桑丘子睿颇有些玩味地看向了她,“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你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浅夏的手指微微一颤,以前的桑丘子睿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太过露骨了些。就算是他对自己有心,也只会说一些相对而言比较感性的话。
今天的桑丘子睿,的确是让人浅夏有些意外。
他的表现,与往日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我不是来与你叙旧的,宋家是你的人,我一直没有察觉,这是你的本事,是我的无能。我找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追究这件事。你放心,宋家父子,会安然地待在阳州,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你是在向我保证?”
浅夏微微挑眉,“你觉得我有必要向你做什么保证吗?”
桑丘子睿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你其实是想着让宋家父子安心。”
“你觉得我们是在这里聊比较好,还是你跟我一起回辽城比较好?”
桑丘子睿脸上的笑有些苦涩,“浅夏,我们就不能单独聊聊吗?”
“苍溟调兵的事,我想知道,朝廷到底是如何决断的?”
“你不是猜到了吗?苍溟想要侵犯紫夜,我们自然是不可能选择坐以待毙了。只是,现在我需要先明确的是,除了穆家军,到底还有多少是能为了紫夜付出一切的力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桑丘子睿?”浅夏的语气突然就有些不善了。
看着浅夏对她瞪眼竖眉的样子,桑丘子睿却笑了。
“紫夜是肖家的,至少目前来说还是。所以,肖云放不可能就全指着穆家军了。再者,你也是知道,这两年穆流年也没闲着,肖云放对他是不可能不防的。”
“若是之前你这样说,我或许是会信了。可是我明明知道你的目的,又怎么可能还会如此轻易地就信了?桑丘子睿,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呢?我一直以为,在你的心中,到底还是紫夜千万百姓的性命更为重要的。现在看来,倒是我高看了你。”
“浅夏,你不必对我用这招激将法,没用的。还有,这次的事情,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就算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会左右得了肖云放的想法。他有多么地厌恶穆流年,相信你比我清楚。”
浅夏的眼睑微微垂下,“所以呢?桑丘子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总说你已经想通了一切,甚至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强调,你意识到了自己当年的举动对我有着怎样深刻的伤害。可是想不到,你现在竟然是还会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桑丘子睿,你第一公子的名号,难不成,果真就是别人太过高抬你了?”
“我对你的感情,与我现在做的事,并没有什么的冲突。浅夏,不能因为穆流年是你的夫君,所以,我就一定要站在他的那一边。你这样想,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也罢,随你吧。我和元初能为紫夜做的,都做了。若是紫夜保不住,我们也没有办法。”
浅夏话落,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丘子睿倒是真的想留一留她,可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想她刚刚的那种表情,当是失望到了极点吧?
桑丘子睿苦笑一声,脸上的哀伤,似乎是浓得化不开的墨,怎么也无法散去。
浅夏回到了辽城时,已是傍晚。
穆流年早已在城门口等着她,一看到了她的马车驶来,直接就冲了进去,车夫连喊停的机会都没有。
“浅浅,你没事吧?他可曾为难你了?”
收到了她的消息,那会儿已是有些晚了。
他今日在军营内与十余位将领布置兵力,这等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容许任何人前来打扰,而青龙也一直就跟在了他的身边,所以,前来送信的人,也就只能是一直等在了外头。
等他知道了浅夏说桑丘子睿在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原本是想着直接就去阳州找人的,可是被青龙等人给阻止了。
这个时候,他火急火燎的去了宋府,只怕反倒是会坏了事。
想到了,他们二人都是秘术师,浅夏还曾小胜了桑丘子睿一次,应该是不会吃亏。
再加上她是带了王府的侍卫去的,又不是刻意地掩藏了身分,所以,他才料准了宋家的人,是不敢对浅夏如何的。
“我没事,桑丘子睿在阳州,我担心,阳州的军营里会生乱。另外,宋家父子,是断不能再参加你们的重要议事了。”
“我明白。”
穆流年轻笑一声,“我也没有天真到了以为嫁给他们一个穆家的姑娘,他们就会对穆家效力。如今将事情挑开了也好,至少,我穆流年可不欠他们宋家父子的。”
“那陆将军那里?”
“我会想办法的,你不必担心。桑丘子睿是想着从阳州这里来抽走些兵力,想来,也不过就是因为心里头没底罢了。他们不想再用我,可是又担心仅凭着他们的实力,无法度过这次的难关,所以,他们定然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迅速调兵。”
“元初,这一次的事情,应该是肖云放的意思。这两年,他的成长,可是显而易见的。他不再那样狂妄了。许是经历了初获皇权的那种喜悦和兴奋之后,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定然就是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
“浅浅,肖云放的确是成长了,这一点,我也不否认。可是他再怎么成长,我们穆家,也是扎在了他心口上的一根刺,不除不快!”
浅夏的脸色有些倦怠,对于穆流年的将来,她心中的不确定,是越来越明显了。
她知道,这两年来,穆流年虽然是对于权利这东西,仍然是没有去主动争取的意向,可是一旦有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是什么都敢做的。
就算是穆流年没有那样的心思,可是对于步步逼近的危机,他也是不可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的。
事实上,这两年多来,他一直都在做着准备,虽然是不曾对她提及,可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事,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若是无事,自然是好。
若是人家直接打了过来,他们也不能是毫无准备,他们的心再善,再软,也不可能是愿意当个被人随意就能砍了的棋子。
浅夏没有将桑丘子睿的心思说穿,她知道,就算是她不说,穆流年对桑丘子睿,也不可能是完全地信任的。
只是这一次宋家父子,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意外。
“浅浅,这一次听我的,我已经同云家的弟兄几个都说好了。所有的家眷,都会撤回到凤凰山,你也要走,带着云泽。”
“元初,看来你是忘了你之前是如何答应我的了。你说过,无论再出什么事,你都不会让我离开你的。”
“浅浅,这次苍溟来势汹汹,显然是为了报仇而来。上次他们是栽在了我的手上,这一次,定然也是会冲着我来的。而现在来看,肖云放一开始没有用我的打算的。若是皇甫定涛的大军攻入,十有*,会直接冲着我们辽城袭来。我们在这里的兵力,若是果真对上了对方的七十万大军,你觉得,我们会有几分的胜算?”
浅夏不语,沉默了许久,才轻缓道,“你要明白,你是这里的主帅,而我是你的妻子,若是我们都走了,这辽城的百姓岂非是会惶恐不安了?元初,再怎么说,我也是会一些占卜之术,就算是不能事事得出结果,也总是能给到你一些帮助的。”
“浅浅,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这里实在是有些危险,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对上苍溟的七十万大军,我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你在这里,我会更有压力的。”
“给你些压力不好吗?将压力变成了动力,你一定能将皇甫定涛再次大败的。”
穆流年轻笑了一声,只是这一次,脸上浮现的,却是一些不认同的表情。
“可有的时候,压力未必就能变成了动力。而且,说不定,会直接害死人的。”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不是吗?”
这一次,穆流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浅浅,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吗?你和云泽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们有一丁点儿涉险的可能。”
“元初。”浅夏轻轻地靠在了他的怀里,“我不会有危险,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不走,如果你真的担心,就让云泽跟母妃一起去凤凰山吧。”
穆流年的心底一沉,对于她的反应,他是早有预料的,轻叹了一声,不待他说话,浅夏又出声了。
“元初,你应该不会趁我睡着了,然后点了我的睡穴,强行将我送往凤凰山吧?”
穆流年的手臂一僵,他还真是这样打算的。
浅夏的眸中闪过了一抹亮光,笑的有几分危险,“你说,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我会怎么做,才能消减了我心头的怒火?若是再一不小心,给你用了幻术,那岂不是很不划算?”
这一回,可是*裸的威胁了。
穆流年笑的有几分牵强,他是真没有想过,有一日,他的妻子,竟然是会以此来要胁他。
知道她的本事,也知道她的性子,这话,可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跟他闹着玩儿的。
他要是真的点了睡穴,趁她不注意就将她给送走了,她绝对是能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儿来。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许无忌大跳脱衣舞的事儿来。
“好吧,就依你,你留在辽城,我让人将云泽带走。”
“嗯,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没有你的话,我连府门也不出。”
穆流年地表情有些严肃,“浅浅,你要明白现在的局势,对于我们来说,可是有些不利。桑丘烈和徐泽远这样的人为统帅,我也不能确定,他们能顶多久。皇甫定涛的心眼儿,绝对比徐泽远要多。再加上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厉害的睿亲王。”
穆流年的脸上有了一些犯难的神色,摇摇头,“只怕,不太好说呢。”
“若是你们合为一处,全力一击呢?”
穆流年苦笑,“浅浅,没有旨意,几十万的大军出动,你觉得,肖云放会饶得了我?别说是能不能将苍溟打败了,我能不能活着与他们会合,都是个大问题呢。”
浅夏微微蹙了蹙眉,“这的确是个难题,若是主动出击,没有旨意,你便是有着谋逆之嫌的。可是坐以待毙,这绝对不是我们应该做的。”
浅夏的眸光突然一亮,“我想到了,或许我们可以再找桑丘子睿想想办法。京中不是还有一个方大人?难道他也帮不上忙?”
穆流年摇摇头,“方乔生现在的日子也比我们好过不了多少,因为方亮的缘故,肖云放对方家人,都是有些不太放心。再加上如今在淮安,那个安宁公主在方府里日子过得不顺心,免不了再到肖云放的跟前告状,你觉得,肖云放岂会信任方家人?”
“桑丘子睿呢?他的话,总还有些分量吧?”
穆流年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浅夏的头发,看着她仍然是有些消瘦的身形。
明明就是生了两个孩子了,可是她的身形,不仅仅是没有发福,反倒是更纤细了一些。
若是换成了寻常的女子,定然是会乐不可支了。
这女人最在意的,不就是容貌和身材吗?
特别是生了孩子之后,都怕自己的身材走样的厉害,抓不住男人的心。
可是浅夏的情形却是与别人完全相反。
浅夏的身子虽然是纤细,可是脸色还不错。
她一直都不曾养胖,这也正是穆流年所担心的。
他总觉得,浅夏的身子太过柔弱,若是养得稍微富态一些,对于她的身体,或许会更有帮助。
“浅浅,桑丘子睿不会帮我的。我知道,他这几年在做的事,不就是一直想要将我给逼到了绝路上吗?”
浅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直接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浅浅,有些事,你看的比我清楚。只是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心照不宣,谁也不愿意将话说的太白了。桑丘子睿想要干什么,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二。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还是不要再去见他了。他那样的人,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元初,你是担心他会利用我来威胁你吗?”
穆流年失笑,“他会打击我,对付我,甚至是杀了我,可是却绝对不会伤害你。这一点,我一直以来都很肯定。浅浅放心,我的脑子清楚着呢,不会有事。”
浅夏的心里其实是五味陈杂的。
对于穆流年能如此坦荡地说出了桑丘子睿对她的这种心意,浅夏当真是有几分的尴尬的。
毕竟这是自己的夫君,而桑丘子睿于她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对,就是外人。
浅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无论战事如此,我与你,都是不离不弃。”
穆流年为了避免会引起辽城和阳州百姓的恐慌,所以,在两日后,便将所有的云家女眷,和他的母妃以及云泽,都送到了凤凰山。
此时,苍溟的大军,尚未从苍溟的边关内出发。
而桑丘烈所率的三十万大军,则是刚刚从允州出发,目的地,祁阳关。
徐泽远所率的二十万兵马,正在梁城外筹备一应装备,随时准备开拔。
一个月后,春暖花开,阳光晴暖,可是对于紫夜来说,却是如同乌云压顶。
特别是在梁城上空,气氛紧张地几乎就是让人时刻提起了一颗心。
果然不出穆流年所料,皇甫定涛亲率了三十万大军打了先锋。
皇甫定涛的目标,也的确就是祁阳关。
首战,双方总共是持续了两个余时辰。
这一战,双方皆有损伤,只不过,皇甫定涛这边的损伤,似乎是更大一些。
对此,桑丘烈,总算是觉得扬眉吐气了一把,回到了关内,心情甚好,对全军上下,亦是打赏一番。
皇甫定涛损失了几员手下,大军的士气,似乎是也低落了下来。
一连几日,都只是在关外安营扎寨,极为平静。
既不曾派兵出来挑衅,也不曾有所偷袭等行为。
桑丘烈也是一员老将了,自然不可能就此大意轻敌。派人仔细地侦查了一番,才知道,皇甫定涛不知何故,竟然是染上了风寒,听说已是连续几日,不曾出自己的营帐了。
这对于桑丘烈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只是,他也没有贸然就出兵攻击对方。还是想着将消息再度落实以后,再想办法,给予敌军,致命一击。
在桑丘烈看来,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把对方给打疼了。让他们这辈子都后悔犯到了紫夜。
桑丘烈考虑的是,这个睿亲王世子,可是一个行事颇为雷厉风行之人,他的行事风格在苍溟上下,可是极其有名的。怎么可能到了他们关外,战事在前,却突然停滞不前了?
就在桑丘烈犹豫着是不是直接出兵,一举将对方给击垮了的时候,皇甫定涛,则是躲在了营帐里,正心情愉悦地看着书,那样子,还真是没有半分得了风寒的样子。
一个习武之人,本就是身强体壮,他这样的一个大将军,在这个时候得风寒,也就只有桑丘烈那样的蠢蛋才会相信!
事实上,想让桑丘烈相信他这里的确出了事,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皇甫定涛也知道,桑丘烈是一员老将了,想让他上当,自己就得多下一番功夫。
为此,他甚至是冒险让对方的细作接近了自己的营帐,让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病恹恹地躺在了床上。
现在皇甫定涛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
他这次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皇上同意他们父子率兵攻打紫夜,自然是不可能就只是设了这样一个简单到有些幼稚的计策的。
他要的,不仅仅是桑丘烈大军的覆灭,更是要长驱直入,直奔辽城。
当年的祁阳关之耻,他必然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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