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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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你在想什么？难道有什么隐瞒的么？说！快说！！！”

一声怒喝，声如雷霆，震动四周，众人以为此话是从欧阳真人嘴中说出，但不想，此话却是从一旁的周逸群口中说出，但见他此时紧皱眉头，愤然站起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枫那有些苍白却依旧英俊的容颜，虽然他面色严肃至极，但目光之中的担忧之色越来越重，因为林枫已经承认了这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正是触犯了正道大忌之事，若按常理，只怕非死不可.

周逸群心中又怒又恼、又急又惊，却见眼前的小师弟根本就不曾想过自己已经危机重重，尤其是白云寺和水月宫的人都在此处，就算太极门有心维护，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在这样下去，只怕林枫就算长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就连性命也不可能保住。

无奈看林枫的模样，似乎中邪一般，口中也不曾说些什么，但见他慢慢低下头去，就那样看着脚下的冰冷大地，目光也有些怔怔发呆，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吭，其他人倒也算了，周逸群、杜方平等飞云峰的人都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一时尽也是哑然失色，林枫向来性子平静随和，言语不算多，但也绝不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性格，但今日这般关键时刻，他竟是显露出一副不管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样子。

周逸群心中焦急，忍不住踏前一步，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一直沉默无语的白云寺掌门空智神僧，突然睁眼，口中缓缓说道：“周施主，有事情我们可以慢慢相谈，毕竟你们还是师兄师弟，不用如此动粗吧！”

周逸群一怔，没想到空智神僧开口却是为了林枫说话，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明白自己的真实意图，倒是这个时候，周逸群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不过，空智神僧毕竟是白云寺掌门，同时也是正道门下之一的巨头人物，便是周围所坐着的太极门下各脉首座，也不敢不遵从他的意思，当下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坐了回去。

欧阳真人看了空智神僧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似有所想，随即向着林枫，道：“你之前说那个孩童是你们从平川洞中救出来的？只是谁能作证？还有，既然那巨蟒精如此残忍，为什么到最后还能被你们所折服，然后将这几个孩童放过？你说她没有家人，只是这孩童当真没有家人？若有家人，怎么可能让你们带走？这些事情离奇且不可思议！还有南海凌云山的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是不是你和那魔教妖女勾结…所以你才这么久都没有回山？”话语未完，众人立刻紧张起来，更是周围议论纷纷，这其中的关键，隐约牵动着当真正道门派私底的暗流，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但一旦说出，定会石破惊天，引来一场轩然大波。

可是林枫，这个欧阳真人平日里最为疼爱的弟子，此刻依旧沉默的跪在那里，许久也没有说出一个字、一句话。

欧阳真人目光肃然，眼中瞳孔紧紧收缩，口中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我一向疼爱你，为什么你今日会如此沉默？难道你真的早就投靠了魔教？你…大逆不道…实在令为师失望…只是此时此刻，你还不从实说来…你实在…”说着，又是目光肃然的望着他。

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林枫的空相，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便是谁也不知道他这深深的叹息声中，到底在为谁伤心、为谁心痛？而坐在他前方的空智神僧，此刻也与他对望了一眼，眼光中隐隐有着光芒闪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着什么，只是那种异样的眼光，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这种担心，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清楚吧！

周围的世界，一片沉默寂静之感，突然的，仿佛四周幻化成一道巨大压力之墙，把自己夹杂在中间，冷冷的挤压着。

林枫就那样被夹杂在一片透明的世界中，可这片世界却紧紧压制着他，慢慢的，他好似喘息不过气来，可是，终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也许，他自己心底是明白的，自己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砰！”

一声大响，周围众人都顿时吃了一惊，林枫抬起头去，却见是欧阳真人重重的把身旁茶几上的那只茶杯打翻在地上，顿时香气漫天飘散，如同轻雾一般笼罩在他的身上，但见此刻，欧阳真人豁然站起身，眉头紧皱，显然动了真怒，口中大喝道：“你…简直是孽障…你…居然包庇一个魔教妖女…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好…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林枫明白他说话的意思，但见他身子微微颤抖，面容上显示出的神色复杂至极，但心中却时不时闪现出那张美丽容颜和那一身娇柔粉衣，一念及此，终究他还是没有开口。

欧阳真人看着他坚毅的神情，却不想平日里平静随和的他，今日却如此坚持，倒是没有人能猜透对方的心，当然了，欧阳真人也猜不透林枫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此刻，欧阳真人神情更怒，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这个孽障，你不说是不是…你定是要全力维护那个妖女，对不对？我真不明白，那个女子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竟会如此维护她？好吧，你既然想要维护她，那么今日我就让你…”

“掌门息怒！”

突然，一声娇柔的呼喊声从太极门弟子口中发出，顿时周围一片耸动，众**惊失色，欧阳真人坐镇太极时间已久，威势向来无人敢言，不想今日有人竟当面阻拦于他，此时就连林枫也忍不住转头看去。

在一片哗然声中，只见凌暮雪决然排众而出，走到中间，站在林枫的身旁，跪了下去。

欧阳真人脸上一阵错愕，就连天华大师也是惊讶至极，猛然站了起来，口中焦急道：“暮雪，你在做什么？难道你疯了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还不快点回来！”

凌暮雪那张踏雪映月的容颜此刻微微有些苍白，但她跪在那里，却没有任何退缩之意，那美丽柔和的容颜上显示出坚定的信念，雪白的牙齿轻轻紧咬着，口中静静道：“掌门师伯，望月峰弟子凌暮雪，有话要说。”

天华大师眉头紧皱，口中怒喝道：“雪儿，林枫是飞云峰的弟子，而且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不过这件事情，掌门自有定夺，你不要插言，快点回来。”

其实，凌暮雪对林枫的心意，太极门上下都看在眼中，知晓心间，不过，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枫与她之间只是师兄师妹的关系，且林枫一直以来都只当她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师妹，不过，今日林枫有难，凌暮雪又怎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只是她的心中一直是相信他的，因为相信，所以站了出来，就算是忤逆师长，她也认了！

现在，林枫就跪在她的身旁，此刻也分明感觉到了她渐渐加快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显然此时此刻，在众人面前，跪在他的身旁，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更是那份压力绝对非同小可。

一时间，他…突然心痛了…那种止不住的心痛感觉，如同眼角那痛楚的泪水，如何也制止不住！

只是，在这个庄严的大殿之上，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中，这美丽的女子却不曾退后一步。

太清殿外的山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幽幽吹来，缓缓掠起她面前的几丝墨黑发丝，轻轻飘动。

林枫凝望着身旁曾经最为喜欢他的女子，口中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掌门师伯请息怒，请容弟子说上几句话！”

欧阳真人向着周围看了一看，只见周围同道门派的道友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虽然这样的目光让他好似如鲠在喉，但当下也不好发作，只得口中冷冷道：“好吧！你有什么话，说来听听！”

凌暮雪点头道：“多谢掌门。掌门师伯，诸位师叔，我乃是望月峰门下弟子，而林师兄则是飞云峰门下弟子，我与他平日里自是见面极少，但并非不无交往，而且在多年前的五脉会武之后，我们曾一道下山，而且在淮阳城附近，我亲眼看到林师兄与魔教之人殊死相斗，所以我想，他绝对不可能和那魔教妖女有什么关系，更不可能与他们一道布置下这个弥天谎言，跟着魔教一同欺骗掌门师伯。此刻有众多正道同门在场，林师兄或许有难言之隐，还请掌门师伯三思而行，千万不要…”

话音未落，但听…

“请等一下！”

一个声音打断了凌暮雪的话，众人看去，却是坐在白云寺神僧旁边的上官龙。

欧阳真人口中缓缓道：“上官兄，可是有话要说？”

上官龙点了点头，道：“不错，刚刚听这位姑娘说话，我只是想问，这位姑娘说出这番话，难道是把我们当外人了？那么这外人是指谁？是说我么？还是说白云寺下的空智神僧、空相道兄或是空善道兄还是在场的其他同道中人？哼，太极门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而且还不曾清楚之前有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亏你们还自居天下名门正宗之一，难道连个交代也不想让我们知道么？”

欧阳真人与其他各脉首座长老的脸色，顿时都难看下来，坐在一旁的顾长歌冷冷道：“上官龙道兄，今日这件事情，我们掌门既然已经把你们请来了，就决定要在众人面前公审此人，就算他是掌门人所疼爱的弟子，那也不会因此包庇维护，不然掌门真人又怎会如此行事，今日这般就是要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上官龙冷笑了两声，阴声阴气道：“哼，以前他怎么样，我们也不曾知道，我们只说现在的事情…他现在身上隐情疑点实在太多，况且事情当真有这么凑巧？先是出现了关于南海凌云山的传言，然后你下山就遇到了这个妖女，然后你们一同行走，还抱养了一个孩童，还有就是最重要的疑点，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那个妖女的姓名？你是在害怕什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欧阳真人。

欧阳真人听了，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厌恶神色，只是没有人明白，他到底在厌恶什么？

是他还是他？

是曾经最为疼爱的弟子林枫，还是现在说话带刺的上官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