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十六章 力挽狂澜,智相,别烦,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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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柳先达微微一笑,“王婆……这婚轿,明日便安排吧。”

“大哥……不是说后天吗?”柳远志站起身来,说道:“这也太急了吧……”

“夜长梦多。”柳先达摆摆手,“早些办妥,我也好睡个安稳觉。”

“那行……”脸上一粒黑痣的王婆夸张笑道,“柳大掌柜安排的事情,我王婆一定给办好。”

柳永与柳远志哥俩的脑袋,埋得更加低了。这二人,各怀心思。柳远志想着怎么教唆明儿带着杏儿逃跑。而作为小叔的柳永,则又是不平之情从心起,想着到哪弄把宝刀,让明儿带着去把杨大人给剁翻了。

明日,便是杏儿与明儿劳燕分飞之日。

这哥两儿坐入针毡。

“不可安排!”此时,厅外传来一声大吼,差点把要出门的王媒婆吓趴下了。

柳先达眉头微动,他看着那进来之人,皱眉道:“明儿,何事喧哗?”

“大伯……”柳明作揖道,“此事需要慎重。”

“慎重?”柳先达脸上露出荒诞表情,心想这柳明一向规规矩矩,怎么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三道四?

“此事木已成舟,明日花轿便会来接杏儿。”柳先达不紧不慢道,“贤侄,此事不必再议。”

柳明不为所动,上前一步继续坚持道:“大伯,杏儿的婚事,需暂缓安排。”

“嗯?”柳先达的身子,在座椅上挪动了几寸,心想这柳明怎么不知好歹。

他站起身来,冷冷道:“明儿,你在那书院学习,受业解惑,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怎么今日如此蛮不讲理?若是再坚持,休怪我用家法……”

这时,一大帮媒婆,还有诸多下人都看着自己。柳先达知道,自己必须维护这个大掌柜的权威,否则,这些媒婆东一句西一句传出去,便会让那亲家杨大人看笑话。

此时,柳远志和柳永,都用一种担忧但期待的眼神看着柳明。

那王媒婆斜眼看着柳明,阴阳怪气道:“柳公子,您怎么这么舍不得舍妹出嫁呢?莫非……”

这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柳先达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柳明心里想,您说得还真对。只是他表面上还是得装出悲愤冤枉的样子,正义凛然道:“大伯,小侄此番建议,完全是为了家里着想。”

柳先达眉头一抬,冷哼道:“贤侄,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个为家里着想?”

柳明一脸自信地问道:“大伯,我先问你一桩事。这庆历新政失败,范公下野,新法摇摇欲坠。你是支持新法,还是反对新法?”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柳先达感到十分疑惑。他板起脸道:“贤侄,我们做商人的,最好离庙堂之事远一些。经商者,贩利为重,至于党争,避而远之。论是新法和旧法,朝廷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那就是说,这新法没废除时,也不能急着表态支持旧法咯?”柳明问道。

柳先达觉得这话十分愚蠢,没好气答道:“那是自然。现如今朝野混沌一片,形势未开,圣下也没表态到底要怎么样。你急着表态,若是范公起复,重新执政,那不是做出头椽子?只有被人揉捏至烂的份。”

柳明恭敬地一拱手:“大伯所言极是,受教了。可是大伯说是远离党争,远离是非,实际上,却是在行往是非之地的路上。”

“莫危言耸听!”柳先达板起脸道。

此时,原本喧闹的大厅,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带着好奇地目光看着柳明,想听听这一场婚娶之事,是如何变成他嘴中的行是非之路。

“不是危言耸听。大伯,请问那杨典史何时丧妻?”柳明问道。

“大约大半年前,如何?”柳先达应道。

柳明从怀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宋律,翻开其中一页,指道:“新法规定,居丧妻,一年期满,方可再继娶。现如今,大伯欲急着让杏儿出嫁,不是逾越规制吗?”

自己刚刚在书院翻查了大半天,终于找到此条例。

宋代厚嫁成风,婚事奢华。不顾门户,直求资財。贫女貌美难嫁,富女老丑有人求。这导致众多官员,将娶亲,成为敛财的重要手段。

庆历新政期间,范仲淹曾经气愤上书:“今世俗之贪鄙者,将娶妇,先问资装之厚薄。将嫁女,先问聘财之多少。”新党为了改化社会风气,制止频频娶妻买妾之行,因此颁布了此规定。

柳明这一问,倒是让柳先达有些措手不及,他拿过宋律仔细研读一番,果然有此条律。心想只怪这新法颁布不久,自己还没熟悉全部条律。

“大伯,这何知县何大人,是新党还是旧党?”柳明继续问道。

柳先达一愣,琢磨道:“这何知县虽是与庞国公一派相熟,但是又与范公同乡,真的不好说……”

“好。新法还未正式废除前,咱们柳家就这么匆匆忙忙地把人嫁了,要是被人拿着这做文章,告到何知县那里,说是咱们柳府藐视新法……若是那何知县为新党一派,必然会十分不满。如此一来,不仅咱们柳家,连那亲家杨典史杨大人也会遭受牵连。咱们柳府,就会陷入党争之漩涡……”

“这……”柳先达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心中一慌。

按理说,这丧妻守制,并没有像丁忧那般严格。朝廷官员若是违丁忧之规,可能会被投入刑狱。而相比之下,这丧妻守制就宽松许多。况且新法繁杂,刚刚颁布一两年,大家都不熟悉,很多人家娶妻嫁女,也有不少人无意中就违背了此例。

不过,柳先达一向谨慎小心,他经商多年,明白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在此新旧法交替期间,形势未朗之际,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人做文章。

他明白,自己的家业做得再大,要是被人贴上党争标签,那么柳府这艘大船,也可能顷刻倾覆。

“贤侄所言有理。”柳先达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柳明年纪轻轻,倒是处事周全老道,替自己把了疏漏一关。

“两位兄弟,我欲暂缓婚事,你们意下如何?”柳先达偏头看着次座。

这柳永和柳远志心里巴不得婚事暂缓,都连忙说道:“大哥,党争之事,实为可怕。咱们可不能去趟那趟浑水。”

柳先达点点头:“在朝局未明朗之际,我看……还是按照现有的新法来行事。王婆,您说呢?”

那王婆,眼珠一转,手放进怀中,摸了摸柳先达送的银票,立马笑嘻嘻道:“这柳明小公子,说得可是对啊。咱们都是一介百姓,可犯不着犯法。我这就回头跟典史大人说说去。”她扭头冲着柳明笑着:“柳小公子,你出落得一表人才,还有这般见识,要不要老身与你说个媒?”

“不必了,王婆,柳明我高攀不起。”柳明礼貌笑道。

“好了好了,切莫说笑。”柳先达站起身来,眉头一抖,对大家说道:“杏儿的婚事,必须慎重。等会,我会亲赴杨大人那里。我们柳府,绝对不能陷入党争的涡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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